晏錦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擡頭便看見黑壓壓的一羣人,擁擠在一起。
這些人手裡有拿着紙傘、斗篷、手爐、等等的。
尤其是幾個小太監,更是俯身恨不得趴在地上,用身體鋪成一條柔軟的道路。
下一刻沈蒼蒼便笑了起來,大喊,“秀……太子殿下,這裡!”
晏錦反應的很快,立即俯身行禮。
人羣慢慢地朝着這邊涌動,最後在人羣裡站出來一個少年。
少年身高比晏錦矮一些,面容稚嫩,卻故作老態。他將聲音壓的低,卻依舊掩蓋不住那份青澀,“起來吧!”
沈蒼蒼和晏錦站穩了身子後,他纔對沈蒼蒼說,“明惠郡主來這裡,是來賞花的嗎?”
“當然啊!”沈蒼蒼看着御花園內的花木,眉眼裡全是笑意,“這裡的景色很好,太子殿下也是來賞花的嗎?”
紀毓神色老練,“你來賞花,同牛嚼牡丹有何區別?”
沈蒼蒼聞言,立即目瞪口呆。
不過很快,紀毓也留意到沈蒼蒼身邊的晏錦,皺眉,“你是?”
“臣女是工部尚書晏季常的女兒!”晏錦再次福身,“見過太子殿下!”
紀毓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道,“起身吧!”
聲音裡,似乎帶了幾分不易被人察覺的嫌棄。
他打量了晏錦幾眼後,目光又落在了沈蒼蒼身上,然後擡起手讓身後小太監拿出棋盤,說想和沈蒼蒼對弈幾局。
沈蒼蒼有些嫌棄地說,紀毓明明嫌棄她的棋藝,卻又要固執和她對弈,這不是明擺着欺負她嗎?
不過,她說是這樣說,卻依舊找了暖閣和紀毓對弈。
晏錦坐在不遠處,暗自打量起了這位太子。
前世的她。只知道有這位太子的存在,而今生也是一樣。對於太子的事情,京城裡的傳言少之又少。這位太子殿下,似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紀毓不說話的時候。稚嫩的臉上全是乖巧。
但是他開口和沈蒼蒼說話時,又是滿臉的沉穩,像是一個已經很蒼老的人一樣。
模樣倒是有幾分滑稽。
他看着沈蒼蒼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在沈蒼蒼連敗五局後,纔有些不耐煩地起身離開。
紀毓來去匆匆。頗爲怪異。
等紀毓走後,晏錦才尷尬的看着沈蒼蒼,“我在這裡,是不是不太方便?”
“怎麼會!”沈蒼蒼立即安慰晏錦,“秀兒就這個性子,死氣沉沉的。明明那麼小,卻要裝沉穩,你習慣了便好!他啊,人很好的!”
沈蒼蒼似乎沒有發現紀毓有話像對她說,晏錦又提醒。“等宴席散了之後,你去瞧瞧太子殿下,我瞧着他似乎有話和你說!”
沈蒼蒼有些不解,“跟我有話說?那他爲什麼剛纔不說?”
在沈蒼蒼的眼裡,誰都會出賣她,唯獨晏錦不會。她全心全意的信任晏錦,所以纔會覺得不理解。
不過紀毓不是沈蒼蒼,對晏錦不信任,也是很正常的。
反而,這位太子殿下。對晏錦似乎還有幾分敵意。
晏錦不言,沈蒼蒼很快便妥協,“知道了,晚些我會去看看他的!”
沈蒼蒼說話之後。疑惑依舊沒有抹去。
她覺得紀毓太過於敏感了……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沈蒼蒼陪着晏錦慢慢地走出了暖閣,朝着舉辦壽宴的殿宇走去。
今年的壽宴雖然明面上說不大辦,但是周圍卻依舊是處處奢靡。
晏錦瞧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花海,依舊感嘆皇家的富貴。
冬日裡能養活的花朵,少之又少。
想要在短短的幾日內。讓這些花盛開,更是難上加難。
消耗的人力財力,除了皇家,再也沒有人能辦到。
不過周圍的人顯然都熟悉了這個場景,誰也沒有覺得詫異,只是感嘆今年的壽宴的確簡單、樸素。
晏錦和沈蒼蒼剛走進殿內,便遠遠地看見大腹便便的薄如顏穿着一身紅色的小襖,正緩緩地朝着她們走來。
下意識,沈蒼蒼便將晏錦往後一拉,然後看着走近的薄如顏,“三太太好久不見!”
“明惠郡主,好久不見!”薄如顏笑着將手放在小腹上,“明年這個時候,我便該喚你一聲,虞太太?”
一個郡主下嫁給商人,的確是個天大的笑話。
薄如顏的諷刺神色,絲毫不掩飾。
沈蒼蒼視而不見,還故意露出羞澀的樣子,“你現在喚我一聲虞太太,我也不介意啊!”
她說的理直氣壯,似乎嫁給虞方,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而且,她還有些恨不得馬上就當虞方妻子的意思。
薄如顏臉上的笑意褪去一些,“不知廉恥!”
“我想出嫁便是不知廉恥?”沈蒼蒼笑着搖頭,“總比有些人撿個爛鞋當寶貝強多了!”
薄如顏一愣,神色裡帶了幾分憤怒,“那也比你找個病秧子強!”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就會動手。
晏錦想起謝相的警告,便將沈蒼蒼往後一拉,然後捏了捏沈蒼蒼的手後,纔對薄如顏笑着說,“三嬸,恭喜你了!”
薄如顏的目光從沈蒼蒼身上收了回來,然後落在晏錦身上,“喲,晏小姐!”
她笑的和藹,似乎自己過的不錯,姿態裡也流露出幾分貴氣。
薄如顏又繼續說,“好久不見了!不過,你的確該恭喜我,太醫說我腹中的,是男嬰!”
“噗!”沈蒼蒼十分不給薄如顏面子的笑出了聲,然後有些憋不住,乾脆背對着薄如顏,身子微微傾斜。
她笑的厲害,抖動的肩膀,將她出賣的徹底。
薄如顏有些惱羞成怒,“沈蒼蒼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沈蒼蒼一邊擺手一邊大笑,“三太太,你們聊,哈哈哈……你們繼續說,哈哈哈……”
沈蒼蒼嗓門本就不小,她這麼一笑,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來了。
這段日子,沈蒼蒼的名聲漸好,而薄如顏的名聲卻越來越差,連帶着薄家也被薄如顏連累。此時,衆人注意着三個人的動靜,私下也有人議論了起來。
不知爲何,薄如顏看着那些議論的人,總覺得這些人在說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