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原本的想法,她打算與趙悅商量好後,讓趙悅在皇上面前稍微提一提她,功勞分攤。這樣她既能挽回以前丟失的一些名譽,也不會顯得太拔尖出挑,惹人眼紅嫉妒。
可是,趙悅莫名的出賣,以及鳳凌楚的打抱不平亂了她的計劃。
容無影想了想,便道:“皇上過獎了,臣女之所以想得到,全是因爲容家義學裡那些窮苦孩子。臣女之前看他們衣衫單薄,從小也算錦衣玉食的臣女不敢相信窮苦人家的日子這般難過,便去問了原因。這才知道,冰雪封城,阻斷了道路,也誤了他們父母的工。因此讓他們斷了生計,生活十分難熬,那些孩子體諒家人,居然把衣衫裡的棉絮掏出來留給家人,自己冒寒來義學讀書。臣女見得於心不忍,這才萌發了這些想法。希望能夠在雪停之後第一時間開路,解決眼前問題。”
鳳凌楚靜靜聽着這些,都想爲這妮子點贊。明明眼光放的很開,卻將自己說的這麼淺薄,可真是會明哲保身吶。至於她說沒有想到開水路的方法,他可不信!
皇帝卻是連連點頭:“難得你有這份仁善之心,能夠如此體量百姓疾苦,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是,你真的一點想不到?”
容無影露出爲難的神色道:“那些太長遠的大局,臣女一時的確想不到,就是怕影響水質的顧慮,也是因爲家裡有個老僕人以前原是江上的漁民。而且,女子自古不得干政。臣女不敢逾越,此來也是情非得已。”
這話一出,皇帝也是錯愕,不禁深看了眼容無影,點頭道:“難得你有此才學,卻不爭鋒芒。好,好啊!容暉得女若此,在天之靈也該欣慰。”
聽得皇帝提及容暉,容無影微垂羽睫。她雖傷心不起來,卻也不能讓人看出她無所謂不是?
“雲湘郡主覲見——”這時,殿外傳來執事太監尖細的喊聲。
這聲一出,趙悅第一個激動的回過頭,果見趙雲湘自殿外走進。容無影微微側身,注意到趙悅不尋常的舉動,就像是劫後見到至親一般,此時便是了悟:看來趙悅果然是有苦衷的。
趙雲湘的臉色也很蒼白,一眼看見趙悅眼圈便有些發紅,但還是安靜的上前先拜見了皇帝。
皇帝知道這事情與趙雲湘本沒有關係,又聽她說,拖延的緣故是身子不適,再看她臉色確實也不大好,便沒有多問什麼。知道從容無影口裡也問不出什麼了,便恩准她與趙雲湘退下,朝政則是繼續。
趙雲湘這纔出殿就是腿一軟,容無影及時將她扶住,並且壓低聲音安撫道:“沒事了雲湘,別怕。”
趙雲湘猛然一震,下意識擡起泛紅的眼睛看容無影:“表姐,我我……”
“別哭,回家再說。”容無影安慰道。
趙雲湘哽咽着點頭,依着容無影被扶下階梯。
“容大小姐!”二人這才下得階梯,就見碧玉迎面而來。
“碧玉姐姐?”容無影忙喚,但想碧玉怕是衝着自己來的了。
碧玉看了眼趙雲湘,便朝趙雲湘一福身:“碧玉見過雲湘郡主。”
趙雲湘忙喊免禮,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碧玉便含笑對容無影開口道:“奴婢可不敢承容大小姐這聲姐姐,皇后娘娘有請,容大小姐可方便?”
她又哪裡敢說不方便?容無影忙道:“有勞碧玉姐姐帶路了。”便是攙扶着趙雲湘準備一路帶着她。
碧玉沒有說什麼,便在前方帶路。
一行人便往坤寧宮去了,這才走到半路就冤家路窄,遇見一個容無影不想看見的人。容無影本想當沒有看見對方,可是對方明顯不如她這麼想,直接昂着頭含笑迎了上來。
“這可真是巧啊!”柳清瑤攔在路前方,看都不看碧玉一眼,直接望着她後面的容無影。
碧玉因此皺眉,但沒有做聲。
容無影微垂眼,隨在碧玉後面也未曾接話。一旁的趙雲湘看了眼柳清瑤,又看看容無影,蒼白着臉也是沉默。
柳清瑤站了一會兒,見容無影理都不理自己,不禁笑容有些掛不住,微昂了下巴譏誚的道:“容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跟你打聲招呼,便是這樣不理人嗎?”
容無影聽得這話這才擡頭,先是左右望了望,最後詫異的看向柳清瑤:“柳大小姐原來是在與我打招呼嗎?方纔還以爲柳大小姐是在與她人說話!”
柳清瑤聞言一愣,便是皺眉看容無影,哪裡看不出她是故意的。心底不禁着惱,但轉而一笑:“容大小姐先應皇后召吧,咱們稍後再續,我在御花園等你。”說着也不論容無影答應與否,便轉身離去。
“不好意思,我不會去的!”容無影拒絕道。
柳清瑤聞言腳步一頓,回身看了眼容無影,古怪的笑道:“我會等到你來的,容大小姐應該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而後便快步離去。
碧玉等人待在原地,見得柳清瑤走遠,開口道:“雖說出生世家,但如此不知禮數,這樣的人,容大小姐不理是對的,沒得降低了自己格調!”
容無影明白,碧玉說的是柳清瑤就算不將她放在眼底,但碧玉終究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而趙雲湘好歹也是郡主,她居然直接都無視過去。
“嗯!”容無影輕應一聲,並未多作評價。
碧玉想了下道:“而且,柳家這位小姐這兩個多月以來一直以養傷爲名留在太后身邊。現在可得太后娘娘寵了,容大小姐還是儘量小心。”
容無影眸光微動:“多謝碧玉姐姐提點,我記住了。”
碧玉便不再多說什麼,只道:“皇后娘娘還等着呢,咱們走吧。”
容無影卻想,柳清瑤找自己怕不會有好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覺得避開是對的。也好在大家都是白身,不受尊卑限制,拒絕與否單憑心情即可。
到得坤寧宮那邊,便迎上赫連皇后慈和的笑臉。
待兩人問過安,赫連皇后首先將眸光落在趙雲湘臉上:“這丫頭臉色似乎不大好啊?可是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