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槿聽得這話更是不安,總有種被交代遺言的感覺,知道容無影有很多她們不知道的秘密,此時出於關心,終究忍不住問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其實你可以說出來,看看奴婢是否能夠爲您分憂解難。”
容無影道:“你們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們與祖母一般。所以,照顧好自己,便是讓你們的大小姐我高枕無憂了。”
筱槿聞言,頓時眼淚流了下來。明白,容無影身上有很多難以言狀,怕是擔心連累她們,所以打算丟下她們在是非之外了。可是,跟容無影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當她是自己的主人,容無影說是主子,其實待她們更像長姐。
讓她怎麼忍心看着她一個人面對那些?但仔細一想,她自己也不會武功,也無一技之長,強行跟着容無影也還真是連累。可是,讓她眼睜睜看着容無影一個去外地,她就覺得心酸。也不知道怎麼勸容無影了,也只得默默的流淚。
“大小姐回來了!”容無影纔想勸筱槿幾句,就聽得外面一陣換呼,雖然沒有出去,但知道到了容府,而這架勢,彷彿一院子丫頭都出來了般。
筱槿這才忙擦了眼淚,跟着掀簾下馬車,容無影隨後下車,果然見得七八個丫頭齊齊堵在門口階梯下,看見她回來,個個激動不已,而前一刻彷彿都沉靜着擔憂。
容無影見此不禁感動,除去筱槿、筱藍、筱朱三個。其餘其實來的時日都尚短,她們能夠這樣關心自己,當真難得,也能看得出她們得淳樸。
“大小姐,您沒事吧!”筱藍第一個迎了上來,眼睛忍不住往一旁下馬的鳳鈺身上覷。
“沒事,都進去吧,堵在門口,別人看了還以爲有事呢!”容無影嗔道。
筱藍這才忙喚丫鬟們進屋,容無影才發現,容曜與商霖也在。
而無需她邀請,鳳鈺自覺跟進了門。容曜與商霖禮節性的朝鳳鈺行禮,鳳鈺應了一聲便沒有二話。
“二叔,我與鈺世子有幾句話要說。”容無影對容曜道。
容曜看了眼鳳鈺,忙道:“你忙你忙,不必管二叔,二叔就是擔心你,過來看看,你沒事就好。”說着便拉商霖一道去其他客院了。心裡卻想着,這侄女今年的桃花也真是夠旺盛的,只是就不知道最終哪朵能夠修成正果了。
以前他只想利益,但如今容無影雖不說巴心巴肺,但是對他尊重有嘉,有好處也都沒有落下他的份兒。而人心也是肉長的,終究他將她當成親侄女,是希望她好的。
容無影並沒有招呼鳳鈺進屋,而是鳳鈺自己先一步走到了亭子裡。容無影慢慢走了過去,對着鳳鈺頎長的背影。
“我記得幾個月前來的時候,這裡還很荒蕪!”鳳鈺看着院子裡光禿禿卻很整潔的花圃說道,腦海裡卻是幾個月前繁蕪的樹枝以及滿地落葉的境況。
容無影看看外面,隨後道:“鈺世子,有件事,臣女想問問你。”
鳳鈺心頭一動,下意識側身看向容無影:“何事?”
“鈺世子,方纔譽王殿下說,感謝臣女救過你一命,所以譽王府欠臣女一個人情,這個人情你認嗎?”容無影問道。
鳳鈺一愣,不知道容無影爲什麼會突然這樣問,而想到容無影一副要用人情跟他換要求的樣子,怕是有事:“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直說便是,沒有必要提上人情債這樣的高度。”
高度?容無影可不覺得自己與鳳鈺有這份交情!就算以前因爲鳳凌楚他們之間看似和平,但是過往的那些怎麼可能抹去?她這個身份的親姐姐可是死在譽王妃的謀劃下的!
但是容無影也沒有糾正什麼,接着開口道:“你能放過君瀾嗎?”
此話一出,鳳鈺眉頭一皺:“君瀾?”這個名字好像挺熟悉。
“原來教坊司的君瀾姑娘!”容無影提醒,“請你放過她!”
鳳鈺聽得這裡,總算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你爲她求情?你跟他很熟?”
容無影道:“這個並不重要,而你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是嗎?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卻讓人****夜夜的****她,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你說我殘忍?那我母妃呢?你知道我母妃要死了嗎?”鳳鈺氣急。
容無影聞言反問道:“你要硬說你母妃的話,那麼你覺得你母妃與我比,與被奪去貞潔和性命的我姐姐比起來呢?何況,有沒有君瀾後來的證詞,其實你母妃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必死的!你真要報仇,找的也該是幫兇赫連彤以及主導的柳清瑤,以及真正的兇手彥無殤。你動不了她們三個,就只能對一個沒有背景的弱女子撒狠出氣!鳳鈺,你就這點能耐嗎!”
“你——”鳳鈺被容無影一番數落,氣的紅了臉,眼眸瞪大,卻是無法反駁一句。
容無影也瞪着靈眸與鳳凌楚對視,擺明這件事她管到底了。
鳳鈺見得眼前女子,一如初見時,一身白衣勝雪,衣襟的滾茸輕觸她粉透的臉頰,美的似冰如雪,又如花絮溫柔帶暖。她如墨的髮絲只在一面別了一朵白色的花,顯得十分素淨。她的眼眸異常明亮,彷彿在冰雪之上又開了一朵稀世的奇花,這花精緻絕倫,由心而生,散發着淡淡奪人的香氣與光華。讓近者忍不住着迷,不知不覺就已經沉淪,不願意挪開眼。
鳳鈺看着看着就泄氣,不禁握拳垂眼:“你……是不是一直恨我沒能保護好你姐姐?”
容無影見鳳鈺剛纔一副要發飆的樣子,這會兒突然軟下來,不禁有些詫異,作爲慣常吃軟不吃硬的她,倒是感覺不好意思再說狠話了。
“如果這個事情能讓你覺得愧疚,因此願意放過君瀾一馬,你也可以這樣想。”容無影說道。
鳳鈺聽聞這話,又覺得十分着惱。總覺得,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情緒和糾葛,兩人之間擋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一樣。又或者說,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但注意到容無影情緒的放緩,鳳鈺靈一動,彷彿找準什麼竅門。
終究無奈的嚥下一口鬱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的問道:“據我所知,你與她並無交情,你爲什麼要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