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張爸爸出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明明痛得全是冷汗,卻依然朝她笑着,“張瑜,這是爸爸第一次叫你大名,答應爸爸一件事好嗎?”
“爸您說。”她死死地咬着脣,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張瑜,別和邵璟來往了,他不配。”
“爸——”
白女士突然扯了她一下,近乎哀求地看着她,葉海伊終究沒辦法在這樣的情況狠心拒絕自己的父親,“爸,您現在養好身體纔是關鍵。”
“張瑜,爸爸不會錯的。”
說完這個就痛苦地閉眼,好不容易熬到了醫院,因爲提前打過招呼,剛下車就有急救牀過來,護士扶着張爸爸躺下後,直接推着急救牀往急診室跑,佑土和另外一個保鏢緊隨其後。
白女士像是突然失去力氣一般,直挺挺地靠在葉海伊的身上,“小伊……”
葉海伊的擔心不比白女士少,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媽,爸以前的身體好嗎?”
“沒見他生過病,一年到頭連小感冒都沒有一個。”
葉海伊反而擰起了秀眉,“那每年都會去體檢嗎?”
白女士痛苦的搖頭,“有三年沒體檢過了,我只知道他胃不好,可這是職業病,我想等他退下來了好好養養就行了,也不算什麼大病……”
葉海伊連手指都在顫抖,剛纔張爸爸那個反應,根本不像是胃疼,她吞了下口水,硬生生地壓下心頭的慌張,反而安慰起白女士,“媽我們別瞎想,爸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也上去吧。”
她們上去的時候張爸爸已經在重症監護病房了,佑土正在走廊裡給張琛安打電話,見到她們恭敬地鞠躬。
“醫生怎麼說?”佑土一掛電話,葉海伊就忍不住開口,“到底是什麼情況?”
“顱內良性腫瘤,需要做手術。”
葉海伊聽到‘腫瘤’二字就站不穩了,李女士更甚,眼皮一翻就往後倒,好在保鏢一直都在,立馬扶住了她。
張琛安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葉海伊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手裡拿個做工精緻的包包已經被她戳出了洞,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直接蹲下來,“姐,你還好吧?”
“沒……沒事。”
這樣是沒事的人嗎?張琛安拍拍她的手背,嘆了口氣直接把她攬到了懷裡,“難受就哭出來,哭過之後見到爸媽只能笑,雖然在顱內,但好歹是良性的,我們會請最好的醫生,姐你別擔心。”
“琛安。”葉海伊真的很難受,胸腔就像被堵上了一樣,可她卻哭不出來,真的一點都哭不出來,眼淚全都留到了心裡,又酸又脹的,“琛安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爸也不會暈倒,都是因爲我……”
“姐,你別這樣。”
葉海伊沒應他,一個勁地自責。
張琛安吐了口氣,“葉海伊!”
葉海伊顫了顫,眼睛包着淚,擡頭看他,如果不是時機不會,張琛安還會自鳴得意地說:“我的姐姐就是哭起來也比別人好看,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啊。”
可是誰都沒有心情,連張琛安這樣粗神經的人也滿是擔心,“姐,爸爸這個病,越早發現越利於治療,今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怪不得你,我們是一家人,要是連感同身受都做不到,還叫一家人嗎?”
他嘴脣都起皮了,眼窩有些重,明明他是弟弟,葉海伊纔是姐姐,這時候卻反過來安慰她,“媽還得等一會兒才醒,姐現在不是追究責任不是自責的時候,媽那裡還需要你安慰,我會盡快安排醫生儘快手術的,這個時間,我們需要摒除一切不好的想法,更不能自亂陣腳,知道嗎?”
葉海伊定定得看着他,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那好,我現在去找醫生,等下姑父姑母他們應該會過來,全都交給你了,要是爸醒了,身邊離不開人,你得陪着。”
“我知道了,你放心。”
葉海伊辦事張琛安向來放心,要不是今天牽扯到他們的爸爸,她又處於深度自責中,肯定不會慌成這樣的。
張琛安去找醫生了,張爸爸和白女士的病房門口各站了兩個保鏢,估計着白女士也要醒了,葉海伊讓其中一個保鏢去買四份白粥,不管怎樣,還是要吃點的。
“小伊……”白女士靠在牀頭,見她進來虛弱地笑笑,“我沒事,你去看看你爸吧。”
“爸還在睡,醫生說還得過一個小時才能醒過來。”葉海伊放下塑料袋,從裡面端出一碗粥,“媽我知道您現在肯定沒胃口,什麼都吃不下,就當幫我吃一點行嗎?要是爸爸醒來看到您這樣,哪裡還有好心情,醫生說保持好心情很重要的。”
看着面前葉海伊舉着的勺子,白女士輕嘆口氣,終於張嘴吃了,“那你也吃點。”
“嗯,您吃多少我就吃多少。”她又餵了一勺,“琛安也回來了,現在在和醫生交涉,雖然顱腔手術的風險都不小,可手術成功的例子都不少,爸爸身體素質不錯,再加上年紀也不大,康復的機率很高的。”
“小伊,你不用安慰我了。”白女士垂着眼簾,像是感慨又像是回憶,“我和你爸結婚這麼多年,最難捱的日子就是以爲你不在人世的那三年,我那時候天天想着自殺,有兩次都快成功了,你爸爸也從沒想過放棄我,這次我也不會放棄的。”
葉海伊咬着脣不說話,眼淚就撲簌撲簌地掉下來,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可這裡擦了又流,根本就止不住。
“小伊,別哭,我都不哭,你也不準哭,不然你爸爸會擔心的。”
“好,”葉海伊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也不哭,我們都不哭。”
“還有,你吩咐下去,你爸爸的病情別再讓別人知道了,醫生那裡琛安會交代的,我們家在墨西哥仇家不少,現在琛安也沒能力撐起整個家族,不管今後會怎樣,能瞞多久瞞多久,知道了嗎?”
葉海伊一臉嚴肅地點頭,“知道了。”
“佑木佑土都知道你的身份了,回墨西哥之後,我會讓佑火保護你,小伊,媽媽不希望你太辛苦,你可以繼續唸書,也能開個服裝設計工作室,但前提是照顧好自己。”
張爸爸都這樣了,葉海伊也說不出不回墨西哥的話,至少得等張爸爸情況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