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和程採和不同,程採和在扯淡的時候,純粹就是在扯淡;而唐安在扯淡的同時,往往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替胖子圓場,實際上是希望打動在賀家地位不低的賀通。從後者的表現來看,唐安編造的故事顯然很成功。
瞭解了程採和的“心酸往事”,賀通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親自上了程採和的馬車帶路。
沿着平坦的車道,沒過多久,兩輛馬車便來到了山巔。
從山頂往下看去,鹿山美景盡收眼底。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漫山遍野的翠綠中夾雜着五彩斑斕的顏色,鳥語花香,其景美不勝收。
離得近了,唐安才發現在山腳下只能看到輪廓的賀莊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小,諾大的庭院氣勢非凡。想在山巔建造如此規模宏大的別院,所投入的人力物力必定是天文數字,看起來,這賀家絕對是財通四海的主兒。
明天便是鹿山詩會,從各地趕來的才子佳人絡繹不絕。一貫人跡罕至的山頂,此時熱鬧非凡。
熟悉賀金祿的人都知道,賀老爺子年輕時常以才子自居,在當地小有才名。遺憾的是,多年趕考未中,讓他最終不得不走上一條並不喜歡的商路,說起來,這是老爺子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不過賀金祿附庸風雅的性子,卻是到老都沒有改變。在他的倡議之下,纔有了這鹿山詩會。
賀莊門外的知客松下,賀家下人正忙着接待南來北往的才子們,忙的不亦樂乎。人羣中最爲顯眼的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過三十歲,但舉止優雅的年輕男子。那人一身褐色緞袍,從容地與才子佳人打着招呼,再吩咐下人將賓客引入莊內,不徐不疾,卻井井有條。
“少爺。”
賀通將幾人引至知客松下,與那年輕人打了聲招呼,笑道:“咱們的才女到了。”
俊朗青年擡頭一看,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狂熱,對周遭的人告一聲罪,連忙來到幾人跟前,笑道:“藍姑娘,一年不見,風采卻更勝往昔。賀修未能下山親迎,實在是抱歉。”
唐安見這傢伙如此殷勤,心底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暗道又是一個拜倒在藍海棠石榴裙下的倒黴蛋。不過…人家和夫子打招呼,自己爲什麼會不爽呢?
藍海棠微笑道:“海棠怎敢勞煩賀公子大駕。”
“藍姑娘身爲這鹿山詩會主考官,這麼說可是折煞賀某了。”賀修道,“說起來,這些年也正是因爲有了藍姑娘這道獨特的風景,鹿山詩會方能名氣日勝,這詩會沒了賀修倒是無妨,但沒了藍姑娘,卻是萬萬不可啊。”
唐安微微一愣,沒想到藍海棠身份這麼特殊,居然貴爲考官,才女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賀修爲了討藍海棠歡心,這般做法本無可厚非,但此時藍海棠身邊還有程採和幾人,他這般做法倒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些。
賀通咳嗽一聲,道:“少爺,老奴介紹一下,這一位是京城雲頂樓程雲鶴程老闆的公子,而他身旁的這一位是…”
老頭子只爲了緩解一下氣氛,倒忘記了自己連唐安的姓名也沒過問,一時間說不下去,倒是頗顯尷尬。
“一個小小書童而已,賀老叫不上名字也正常。”
人羣后面,一個略帶譏諷的聲音響起。衆人回頭一看,見兩男一女徐徐走來。
這三個人走在一起,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視線。兩位公子衣冠楚楚,英俊瀟灑,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翩翩美少年,哪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大帥哥。
那女子更不得了,穿着一身五彩斑斕的衣服,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大膽熱辣,毫不介意周遭對自己性感衣着的非議聲。那張蒙着面紗的臉上,一對妙目彷彿會說話,一個眼波流轉都帶着無窮無盡的媚意,四周的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眼球了。
毫無疑問,這三個人一出現,立刻成了場上最受矚目的明星。
唐安見到說話的那人,臉上帶着一絲冷笑,喃喃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呢。”
“洛東辰、魏見凌,還有…魅舞妖姬?”程採和訝然道,“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什麼樣的人找什麼樣的人,都是有定數的。就好像唐安爲了追求光明與正義,所以纔會追隨少爺一樣。”。
程採和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你有眼光!”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能夠讓對面三人聽見。魏見凌也不生氣,微笑着一拱手,道:“賀兄,怎麼如今的鹿山詩會,什麼阿貓阿狗也能來麼?”
“原來是見凌兄和東辰兄!”賀修哈哈大笑地迎了上去,態度和對唐安等人不可同日而語。當看到蒙着面紗的蘇媚兒時,頓時眼前一亮,道:“這位是?”
“哈哈,虧賀兄你自問風流,卻連如今京城風頭最熾的魅舞妖姬蘇媚兒都不認識,真是該罰酒三杯!”魏見凌道。
“好說好說,今夜咱們不醉無歸!”賀修大笑幾聲,又對着蘇媚兒道:“原來是媚兒姑娘,在下賀修,最近幾個月沒去京城,竟不知道京城竟然出了一位像蘇姑娘這般仙子一樣的人物,實在是罪過。”
蘇媚兒盈盈一拜,道:“媚兒倒是久聞賀公子的大名呢。鹿山白果之家,文風傳世,賀家大公子不僅打點着家族生意,而且還提了一手好字,您的名號可真是如雷貫耳呢。”
被一個絕色美女讚揚,無疑會大大的滿足男人的自尊心。更何況這個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還帶着淡淡的鼻音,讓人聽上一聽都會覺得如癡如醉。
“哈哈,媚兒姑娘哪裡話,那些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擡愛罷了。”賀修大喜道。
蘇媚兒笑道:“不知道媚兒有沒有這個福氣,得償一下品一品名震天下的鹿山白果的夙願呢?”
“小事一樁!”賀修拍胸脯保證道,“幾位先請進屋休息片刻,待會兒我就着人把白果奉上!”
“如此,有勞賀兄了!”魏見凌客氣道,眼神卻略帶得意地瞟了不遠處的程胖子一眼。
這幾年的鹿山詩會,魏見凌倒是參加過幾回,不像程採和一樣如同白紙一般什麼也不懂,對這位賀家的大公子好大喜功迷戀美色的性子熟悉的緊,所以才把蘇媚兒一同帶來。果不其然,只看賀修色授魂與的眼神,魏見凌就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其實這鹿山白果產量並不高,每年都是作爲貢品進貢,價錢貴的離譜,非大富大貴不能享用。受衆面太窄也導致了沒有消費渠道,而且水果易腐爛變質,若是放的久了銷不出去,無疑會承擔很大的損失,所以魏家對此一直興致不高。
但是,事情一旦牽扯到程家就不那麼簡單了。魏見凌早就在程家附近安插了眼線,得知程採和要來鹿山的消息,雖然不知道他們因何對這白果如此感興趣,但破壞對手的計劃,對魏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私下聯繫了洛東辰與蘇媚兒,一路上快馬加鞭,竟是同時趕到了這賀家。
“程雲鶴倒是心寬,竟然派了這麼個廢物前來談判。本公子今天就要看看,你這如意算盤…到底還能不能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