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沉渣泛起

齊府今非昔比,順天府的衙役直接從外面長驅而入。女眷們紛紛躲避,就有以前與應天府常有來往的管事的出面,那幾個衙役請到旁邊偏廳坐了。

那領頭的衙役大搖大擺地在椅子上坐了,眼睛四周掃了一下。因爲齊家的主子沒有出面頗有些不滿,但那管事卻是相熟的還多少有些交情,便又收斂了幾分。

“兄弟身上有差事,要早點回去交差,這茶就不喝了,趕緊把人交出來吧。”這衙役將排票拍在桌案上,開口道。

齊府沒有了往日的威勢,但好在銀子還是有的。這管事的歷來辦慣了這樣的事,陪笑上前,給那衙役倒茶,輕輕巧巧一錠元寶便落入了那衙役的手中。

“羅頭,萬歲爺下旨免了府裡的罪過。這怎麼又要拿人,是個什麼由頭?”管事的問道。

這被稱作羅頭的衙役掂了掂手裡的銀子,一撮牙花子,從鼻孔裡哼出一聲。

“去了就知道了。”羅頭道。

這管事的見羅頭這個樣子,已經明白是嫌錢給的少了。不過是小小的衙役,若齊府還是過去的光景,他們怎麼敢這樣粗聲大氣,嫌東嫌西。管事的心中感慨,但他最是有機變的,知道此時若不大出血,不僅打探不到消息,還會讓主子們吃虧。

羅頭又掂了掂,估計三塊銀子加起來總也有十幾兩,便是將些分給一起來的人,剩下的也抵得上他一年的差銀,便將面色緩和了。這管事的忙又奉承了幾句,見羅頭受用,才又提起方纔的話頭。

“......便是有事,如今二爺要在家守靈,二太太、二奶奶都是女眷。府尹大人要問話,咱們打發人跟着羅頭去就是了。”

京城中這些大戶人家的主子,便是真的被人告了,也不會親身到衙門去,不過是尋個由頭打發管事過去替代了就是了。

“咱們也是老相識,我便跟你說了......”羅頭便將抓人的由頭說了一遍,“頭一樁,便是你們家那位姓馮的五姑爺,他遞上狀子來,告的是你們府裡的二太太和二奶奶,殺害了你們府裡的五姑奶奶,就是他娘子叫齊氏婉容的。”

“第二樁啊,就是你們親戚鄭家大爺打死人的案子又發了。苦主重新遞了狀子,這次不僅鄭家大爺有事,還連帶地告了你們府裡的二太太和二爺,說他們仗勢欺人、私了人命案子。”

這管事的聽完羅頭說話,面上就見了汗。

“大人吩咐下來,人犯一定要立時帶到。兄弟們要通融,也通融不了的。”羅頭最後道,“還是快請這幾位出來跟咱們走了,大家方便。”

.....................

齊府前廳

“是姨媽來求我,我卻不過情面,去過順天府說情。只是那戶人家不肯鬆口,我只得作罷。”齊修道,“後來,是二太太,進宮去見了娘娘,回來就找了我去,拿了娘娘一道手諭......,最後那家撤了狀子。”

齊修是長房長子,剛剛出了大理寺的牢獄,又要進順天府的,這對齊家簡直是雪上加霜。他們心裡都清楚,類似這樣的事情,他們過去辦了不止一樁。有的甚至不需要親筆寫信親自出面,只需要派管事送個帖子,便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包括人命案子。

不過現在,過去看做是芝麻般小的事情,卻成了能壓死他們的大山。

“又是她!”齊二老爺撫額長嘆。

“你娶的好房裡人,禍害自家兒女還不夠,還害了修兒!”大老爺遷怒道。

齊二老爺只低了頭,並不爭辯。

“你就先跟着去衙門,總會想法子打點,救你出來。”大老爺狠狠心對齊修道。

也只能如此,那些衙役已經在外面催促了。

齊修只得出來,大老爺、二老爺送了出來,因使了銀子,那衙役也不捆綁齊修。

“女眷可否......就免了?”齊修與衙役們商量。

這排票裡要提的人還有齊二奶奶,若她到公堂拋頭露面,他做丈夫以後還有什麼臉面。

“不是咱們要爲難二爺,是府尹大人發了話。”羅頭道。

這便是通融不了了。

“去後面叫二奶奶來吧。”大老爺吩咐道。

“那二太太?”

“她已經死了。”大老爺看了一眼二老爺道。

幾個衙役對視了一眼。

“並不是不信大老爺的話,只是,二太太是重要人犯,衙門裡的規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3樓

活人都顧不得了,何況是死屍那,大老爺擺擺手,便有婆子去後面擡齊二夫人的屍首來給衙役們驗看。

“二太太倒是死的痛快,不然還要受這番羞辱。”旁邊服侍的婆子竊竊私語。那順天府不比大理寺,若是開堂斷案,少不得有百姓圍觀。

..............

齊府石榴院

齊二奶奶本來正在喝藥。這些天府裡亂糟糟的,這後宅都是她一力維持,又因爲受了驚嚇,大悲大喜,又要爲容氏守靈,她這身體便支撐不住。聽着小丫頭的稟報,齊二奶奶手一抖,那藥碗便跌落在地下,打了粉碎。

齊二奶奶臉色很不好看,冬兒忙彎腰收拾碎瓷片。

“你說什麼?”齊二奶奶不可置信道,“那馮登科不是跑了嗎,還有消息說死在外頭了,怎麼會回來,還到順天府......告狀......”

“......必是聽到了消息,這就來落井下石了。”冬兒皺眉道。

“這無恥之徒,忘恩負義!他們夫妻合夥,弄什麼彈劾,要害大舅哥,五姑奶奶是病死的,他家中可是認可了的。一應喪事還是齊家爲他辦的,當初他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現在空口白牙地來誣陷,想要得好處,做他的春秋大夢。”

二奶奶一口氣罵完,便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冬兒已經將地上收拾乾淨,又忙過來替二奶奶捶背。

“那府尹大人就聽信了他一面之詞?”冬兒問那小丫頭。

“......管事的問了那衙役,衙役說有人證,說是親眼看見了......”小丫頭說了一半,看了眼齊二奶奶,便低下頭去。

“什麼人證?是誰?”齊二奶奶忙問。

“那衙役不肯說,只說是咱們府裡的人。”小丫頭道。

齊二奶奶眉頭深鎖。

“還有二太太、二爺也被一併告下了......”小丫頭繼續說道。

還沒等她說完,便有兩個婆子從外面進來。

“請二奶奶收拾收拾,立刻到前面去。”一個婆子開口道,“這是大老爺的吩咐。”

齊二奶奶明白,這是齊府不再護着她,或者說想護也護不住她了。

“我......”齊二奶奶只說了一個我字,便覺得嗓子眼一甜,哇地一聲吐出口血來。

....................

約略盞茶功夫,就有兩個婆子帶了齊二奶奶來了,冬兒並兩個小丫頭跟在後頭,都已經哭紅了眼睛。

齊二奶奶走到齊修身邊,齊修見齊二奶奶一臉憔悴,神情中添了幾分少見的嬌怯,不由嘆了口氣,握了握齊二奶奶的手。齊二奶奶擡起淚眼望着齊修,夫妻多年,磕磕絆絆,這一刻兩人難得的靠近,竟生出幾分患難夫妻的恩愛之心來。

“老爺,”方纔去擡齊二夫人屍體的一個婆子從後面跑過來,“老爺,二太太......”

這婆子氣喘吁吁地到了衆人跟前,“二太太,二太太她......”

衆人往這婆子身後看去,就見兩個婆子左右攙扶着齊二夫人走了過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大老爺驚道。

齊二夫人腳底虛浮,一張臉上泛着死氣,但很顯然卻是活的。

“這是怎麼回事?”大老爺驚訝過後,便發起怒來。皇上下旨免了這一家子的罪過,並沒有單獨提到齊二夫人,因此大理寺也將齊二夫人一起放了出來。但是他們都知道,齊二夫人是必須要死的。他囑咐了大太太去辦這件事,這一晚上過去了,齊二夫人本應該已經變成了屍體。

婆子們都不說話。

“去叫大太太來。”大老爺吩咐道。

大太太很快就到了。

“昨個已經安排好了,話也說清楚了。誰知她不肯自己了斷,又威脅那幾個婆子,說是誰逼死了她,大爺、五爺,還有璋哥兒會給她報仇那。”大太太有些沒好氣,“老爺聽聽,我也怕大爺、五爺和璋哥兒以後將我當做仇人。”

大老爺幾乎氣了個倒仰。

“你,真是無恥,無恥!”齊二老爺渾身發抖,指着齊二夫人罵道。

原來那天夜裡,齊二夫人打定了主意,在大理寺的獄中她已經嘗過了面對死亡的滋味,如今僥倖被免罪,她可不想再去死。因此她潑了那杯毒酒,用蠟燭燒了白綾。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齊二老爺是心軟的,她的兒子們也不會真的看着她去死。

她以後還想做個富貴的老太太,含飴弄孫。

4樓

那幾個婆子竟真的沒有動手,她等到了天亮,卻又突然出了這一樁事情。

“老爺,念在咱們夫妻多年的情分,我爲老爺生育了幾個兒女的份上,老爺千萬救我啊。”齊二夫人聲淚俱下,上前去要拉齊二老爺。

齊二老爺彷彿看見了蒼蠅一般,露出嫌惡的表情,幾乎是本能地揮手甩開齊二夫人。

齊二夫人是凍餓了幾天的人,哪裡禁得住,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頓時頭破血出。

大太太在旁冷冷地看着,心道,給個機會讓她可以體面地死,她卻偏偏不識好歹,如今這樣,自取其辱,能怪的了誰。

“夫妻情分,你毒害萬姨娘和我的孩子的時候可想過夫妻情分?便是你自己生下的,你心裡可真的有他們?你做下那些事情的時候,就不知道會讓他們跟着沒命。你,你這個自私透頂

的......毒婦。”

齊二老爺是斯文慣了的人,極少這般罵人。

“帶走,帶走,我齊家沒有這樣的人。”齊二老爺扭過頭去。

那些衙役最會看風色的,也聽得了些消息,因此對齊二夫人就不客氣,一個衙役上前抖開鎖鏈,就將齊二夫人鎖住往外拖。另幾個衙役上前,要帶齊修和齊二奶奶走。

齊二奶奶撲到大太太腳下。

“老爺、太太,一定要救我,救二爺。”齊二奶奶哭道。她這一走,府裡顯然就是大太太一人當家。齊府就是沒有了權勢,卻還有銀子,若是大老爺、大太太肯花銀子,或許就能救回她來。

“別怕,你沒做那樣的事情,自不會讓人混賴你。”大太太淡淡道。

這樣的話當然安慰不了齊二奶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邊衙役在催促,齊二奶奶只得起身。冬兒帶着兩個丫頭跟上來。

“衙門是什麼地方,還許帶奴才伺候的?”一個衙役道。

齊二奶奶讓冬兒止步。

“你趕緊將我的嫁妝都收攏起來。”齊二奶奶小聲吩咐冬兒,“若大太太不肯爲我打點,你知道我的銀子在哪......。還有,趕緊去通知侯爺......”

冬兒哭着連連應了。

衙役將人帶走,這前廳立時安靜下來。

難道齊家真的在劫難逃?平時來往的親朋如今都對齊府避之唯恐不及,沒了容氏,又有誰能來搭救他們?大老爺、二老爺都是一臉疲態,癱坐在椅子上,大太太也有些無措。誰都沒有注意到,方纔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齊儉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齊攸一直守在靈堂,卻也知道了府裡發生的事情。牆倒衆人推,沒有事還要來踩上幾腳,何況現在人家是有怨抱怨來的。不僅是京城中,這天下的權貴大多一樣,得勢的時候依仗着權勢橫行,若是一朝落敗,說不得都要如數償還。

齊攸心中矛盾,守到晌午,也不見有人請他去用飯,即便是有人來請,齊攸自也是不肯在這裡用飯的。

齊攸又在容氏靈前磕了頭,便徑自回了抱朴園。

.....................

抱朴園,荀卿染聽了齊府發生的事情,不禁又嘆了一回氣。

鄭元朔死有餘辜,但鄭姨媽卻可憐。齊婉蓉死因蹊蹺,但是馮登科卻是十足的小人。

“四爺,咱們派人去衙門裡打聽打聽吧。”荀卿染對齊攸道。

齊攸正捏着兒子肉呼呼的小手,聞言點了點頭。

“從那邊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打發人去了。”

齊攸道。

..................

衙門前自古好景觀,順天府衙也不例外。這天天氣晴好,府尹還沒有升堂,衙門外面圍觀的百姓就已經擠了個人山人海。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官,大大小小的官。既然是官,有風光的時候,少不得也有那落敗的。因此衙門裡審個把這樣的官,並不是稀奇的事。不過若真的是世家大族、高官貴胄,即便是犯了事,一般也輪不到順天府來管,多是大理寺負責。

齊府這樣一夕落敗,卻畢竟曾經是國公府,而且這被提到案的案犯中,還有兩個女子,便是齊府當家的太太和奶奶。普通的老百姓平日哪有機會見這樣的人物,自是蜂擁而至,勢必要瞧個稀奇。

府尹大人還沒有來,兩邊的衙役早就擺好了架勢,一聲鼓響,就有衙役推了齊二夫人和

齊二奶奶走上堂來,原來是要先審謀害齊婉蓉的案子。

5樓

圍觀的百姓頓時都激動起來。

這衙門的規矩,凡是女犯過堂,必得是着單衣,還不能穿鞋。齊二夫人經過這幾天的幾番折騰,如今的樣子早沒了半分體面。齊二奶奶雖然是素服,臉色蒼白,卻還有幾分端麗。

一羣半老婆娘擠在人羣前頭說笑。

“瞧那模樣,都慈眉善目地,怎麼竟都這樣心狠?”

“嫂子殺害小姑子,嬸子殺害侄女,要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過吵幾句嘴,那極厲害的,互相抓幾把。嘖嘖,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

“可不是,面上各個是菩薩,那心裡可黑着那。”

“這些人啊,就講究個面子光,裡子烏爛着那。”

“現在可是面子也沒有了。”

還有幾個無賴子弟在那裡品頭論足,淫詞浪語。齊二夫人與齊二奶奶站在堂上,又羞又氣,真是恨不得有地縫能鑽了進去。

而站在她們對面的馮登科卻是好整以暇,擡着下巴頦,時不時掃她們一眼。“肅靜。”一個衙役唬着臉走到圍觀的百姓跟前,“吵吵鬧鬧的,大人如何審案。哪個再敢吵鬧,便打出去。”

“小乙哥,可別啊,這樣熱鬧,百年難遇的。”

“是啊,小乙哥,一會回家一起喝酒啊。”

卻是幾個熟悉的街坊,因着這衙役的關係才擠在了前排的位置,與他說笑。

那衙役皺着眉,揮舞了下手裡的棍子。

“大人就要出來了,你們都省事些。”

人們並不害怕他,卻都自動地放低了聲音。

府尹大人從後面出來,坐到桌案後,開始審案。

自打府尹一露面,馮登科就換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臉孔,府尹讓他說話,他便說狀告齊二夫人和齊二奶奶殺害齊婉蓉,害得他家破人亡,只好流落在外。

“......二太太將我娘子扣留在府裡,她想要謀害庶子

,就將我娘子做人質,強迫我寫下了彈劾的奏摺。下官並不情願,但是害怕她加害娘子,只得聽從。......後來彈劾不成,二太太怕我娘子說出真相,讓她在齊府無法立足,便夥同二奶奶,將我娘子殺害。”

“不,不是這樣。”齊二夫人嘶啞着嗓子道,“明明是你們夫妻倆來找我,跟我說了那許多話。也是你出的主意,慫恿我那樣做。我一個婦人,懂得什麼,就相信了你的話......”

“若不是你二太太做主,我芝麻大小的官,怎麼敢彈劾國公府的嫡子。”馮登科道。“五妹妹是病死的,當時馮家的人都看過的。反而是你,拋下妻子,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如今知道齊府落難,便來落井下石,要撈好處。卑鄙的小人,難道忘了齊家對你的恩情。”齊二奶奶本是潑辣的性子,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羞怯,噼裡啪啦講起了馮登科如何巴結齊府,齊府如何照應馮家。

馮登科聽得青紫了麪皮。

“我那時若不逃走,哪有命還能在這裡爲我娘子伸冤。你們賠我娘子的命來......”馮登科說着流下了幾滴眼淚,好似他與齊婉蓉曾經是多麼的伉儷情深。

“你這奸詐小人,吃裡扒外。”齊二夫人抖着手道。

“若說吃裡扒外,誰比得了二太太你。”馮登科冷笑道,“虎毒還不食子,二太太,你比老虎毒多了。”

“你……”齊二夫人漲紅了臉。

“大人,我當時隻身逃走,想着畢竟是一家骨肉,他們不會對我娘子下手。誰知道,她們怕我娘子吐露真相,竟下毒手將我娘子迷倒後推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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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5 20:57

20樓

齊二夫人與齊二奶奶對視了一眼。

“你信口胡說。”齊二奶奶道。

“大人,下官有人證,親眼看到二奶奶帶人殺害了我家娘子。”

“帶人證上來。”府尹吩咐道。

一聲令下,人羣分開,一個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上堂來。

齊二夫人早已經癱倒在地,齊二奶奶更是睜大了兩眼。

“怎麼是你,嚴家的,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女人開口道:“連天大雪,您派人做手腳弄塌了那草屋,以爲奴才不是被壓死,也得被凍死。奴才命大,那下手的人見奴才活着,便不忍心再動手,只回去說奴才已經死了。奴才可好好地活着那,不過二奶奶只怕活不長了,咯咯咯。”

齊二奶奶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府尹便讓嚴家的少說閒話,只把看到的齊二奶奶如何殺害齊婉蓉的事情說一說。

“那天因爲彈劾的事,鬧了一天。奴才走了困,半夜起來解手,就看見二奶奶的屋子裡亮着燈,奴才便悄悄地溜到窗跟下......”

這嚴家的歷來好口齒,噼裡啪啦,就將聽到齊二夫人派了張嬤嬤與齊二奶奶密謀,齊二奶奶打發人給看守齊婉蓉的婆子們送熱湯,在裡面下藥,放倒了婆子們,又迷暈了齊婉蓉和她房裡貼身看護的丫頭,將齊婉蓉擡到園子,扔到湖裡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

齊二奶奶恨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歷來知道這嚴家的不是個安分的,只是看着她還機靈想着用她辦些事情,又自信能壓服的住她,纔將她留在身邊。

“吃裡扒外的**!”齊二奶奶怒罵。

嚴家的彷彿沒聽見,只繼續向府尹說道:“她們站在湖邊好一會,眼看着五姑奶奶沒有浮上來,小聲嘀咕說必定是死了,這才走開。”

那張嬤嬤已經死了,嚴家的又說了幾個婆子的名字,說就是當時動手的人。府尹馬上發了籤子,讓衙役去捉人。

齊二奶奶知事情不好,瞪着嚴家的,恨不得一口吞吃了她。

“誰不知道二奶奶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二奶奶,您別這麼看着奴才,奴才好害怕。”嚴家的做出害怕的表情道。

“你這忘恩負義的奴才!奴才告主,你也沒有好果子吃。”齊二奶奶道,“當初就不該擡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事,你那相好的小廝一家,便是你害死的。”

這下嚴家的變了臉色。

“大人,二奶奶手裡還有一條人命,奴才要對大人稟明。”嚴家的道,“奴才受二奶奶指使,也做了一些事,請大人可否免了奴才的罪,奴才纔敢說。”

“若不是十惡不赦,定會寬恕。”府尹道。

嚴家的得意地看了一眼齊二奶奶,又對府尹道,“還有一個要求,這事關齊家二爺,也請齊家二爺上堂來,做個人證。”

府尹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一會就有人帶了齊修上堂來。

“二爺,你可知道,蔡姨娘那肚子裡的孩子,是二奶奶動了手腳,才小產了的。”嚴家的對着齊修扔下一枚重磅炸彈。

齊修擡起頭,看看齊二奶奶,又看看嚴家的。

“二爺,莫聽這**胡說。”齊二奶奶忙道,“她恨我將她趕到莊子上,說這些來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得二爺說了算。”嚴家的冷笑道。

原來是妻妾相爭,謀害庶子。府尹拍了拍驚堂木。

“閒話莫說,將這人命案子細細道來。”

“二爺將蔡姨娘擡進門,可巧蔡姨娘就懷了身孕。二奶奶成親多年,只得一個女孩,她又是最嫉妒的,並不肯容納妾室,更不肯讓二爺有庶出的兒子。......”這嚴家的先講了一通二奶奶如何吃醋,直講的口沫橫飛,才說到正題,“蔡姨娘的肚子越來越大,二奶奶一直沒機會下手。正巧那些天府裡的人都顧着彈劾四爺的事情,二爺也因此忙的團團轉,二奶奶這才得了機會。......將那炭中做了手腳,讓奴才趁着蔡姨娘在屋子裡睡覺,換了蔡姨娘屋子裡的炭。結果蔡姨娘起牀摔了一跤,小產了。二奶奶還怕不穩妥,早就給蔡姨娘備下了穩婆,卻格外多給那穩婆銀子,就算那天蔡姨娘的孩子生下來是活的,最後也會死在穩婆手裡。”

嚴家的說的有鼻子有眼兒,讓人不由的不信。

“你,果然是你乾的。”齊修指着齊二奶奶,“她總和我說,疑心你下的黑手,我那時還不相信,只說你也怕沒兒子的!你騙的我好苦。”

“是這奴才懷恨,故意編了這些還害我。”齊二奶奶哭道,“當時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都知道是蔡姨娘不小心。”

“大人,奴才有證據。”嚴家的突然又開口道。

“什麼證據?”

“過後,奴才自是要將那炭換掉。奴才素來知道二奶奶的爲人,便留了兩塊,怕人發現,只埋在石榴院角門外的大樹下。”嚴家的道,“奴才提着那炭出來,還被齊府的四奶奶和大太太身邊的蔡嬤嬤看到了。”

但是就因爲埋那炭,被人看見,多虧她應對得宜,才混了過去,後來雖然蔡嬤嬤來找麻煩,那時那些炭早就被齊二奶奶派人處理掉了,大太太是個笨的,只說她是偷主子用的炭。

“大人派人取出奴才埋的炭來查驗就知道奴才說的是真還是假。......事情過後,二奶奶將奴才打發到鄉下,假意告訴奴才,等過了風頭,就讓奴才回去,讓奴才做大管事。二奶奶又將蔡姨娘身邊的丫頭也都打發去了莊子上,怕她們想出有什麼不對,都找由頭賣了。”

嚴家的說的絲絲入扣,齊修已經完全信了,齊二奶奶更是早已汗流浹背。

這邊府尹又發籤字讓人去齊府起證據。

“我的兒子啊,”齊修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個已經成型了的男嬰,捂着胸口痛哭起來。他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如果不能,那他就再也不可能有兒子了。那男嬰,便是他唯一的兒子,卻還沒睜眼,就被齊二奶奶害死了。

“你這**,害死我的兒子!”齊修轉頭罵齊二奶奶。

“不過是塊肉,還是那姓蔡的**從外面帶進來的,怎麼就知道一定是你的。”齊二奶奶見齊修如此,也生了氣。

“你......”

齊修氣的上前來,揪住齊二奶奶便拳打腳踢。

“我們少年的夫妻,你到處風流,我都忍了,爲了那麼塊臭肉,你便如此對我。”齊二奶奶哭喊着,她是不肯吃虧的,兩隻手就朝齊修臉上抓去。

齊二奶奶十隻手指都留着長長的指甲,齊修並沒用防備她這一招,頓時被抓了個滿臉花。

齊修吃疼,放開了齊二奶奶。

齊二奶奶轉眼瞧見嚴家的正在得意的笑,便撲了過去。

“你這小**......”

齊二奶奶與嚴家的廝打在一處,這兩個雖身份天差地別,其實骨子裡卻極爲相似,摳挖抓撓等等女人打架的絕活都搬了上來,一會就打了個難解難分,都見了血。

“你敢害我,便讓你這**先死。”齊二奶奶最後掐住嚴家的脖子。

嚴家的也掐住了齊二奶奶的脖子。

“你纔是**,要死也是你先死。”

齊二奶奶畢竟嬌生慣養,這兩天病弱,方纔又吐了血的,漸漸就落了下風,瞪大了眼睛,手也漸漸鬆了。

外面圍觀的人一下子炸了鍋。

“哎呦,原來這金貴人急了也幹架啊。”

一個婆子道,“嘖嘖,挺有點街尾那屠夫老婆的架勢哦。”

“那母老虎,可惹不得。”

府尹大人也是見多識廣的,但是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見,不免有些愣怔,等他反應過來吩咐衙役將兩人拉開,齊二奶奶已經沒了半條命,只躺在那裡喘氣,嚴家的略好一些,卻是十分狼狽。

“今日便審到這裡,將人犯押入大牢,明日再審。”府尹吩咐一聲,拂袖而去。

..............

抱朴園

齊府的案子,早已經鬧的人盡皆知。

“馮登科打發人去那邊府裡,說是事情可以商量。”許嬤嬤對荀卿染道,“他打的如意算盤,是想借機狠狠地敲齊家一筆。”

荀卿染皺了皺眉頭,那時聽說馮登科告狀,她就覺得有些蹊蹺,覺得不像是馮登科會做的事情,敲打勒索纔是他的本色。如今馮登科果然如此,那告狀不過是擡高價碼的一種手段罷了。

“他要多少。”

“十萬兩!”許嬤嬤道。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荀卿染道,十萬兩換回二太太和二奶奶的命。

“大老爺爲了讓二爺在獄中好過些,爲了幫他脫罪,已經花了大把的銀子,並不肯再爲二太太和二奶奶花銀子。齊二奶奶那邊,還有些嫁妝打點馮登科,而二太太的嫁妝,卻是沒有多少了。”

“不是說二太太的嫁妝也極豐厚?總不會比二奶奶的少。”

“是如此說,不過這些年,娘娘在宮裡,可是極花銀子的。”許嬤嬤道。

這倒是,若是宮裡的妃子有本事,自然能財源滾滾,可若是沒什麼本事,又要往上爬,少得金銀鋪路,想必賄賂那總管太監的一筆就不是少數,小筆的銀子可以從齊府支取,但是大筆的,尤其是那樣的數目,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就只能齊二夫人自己掏腰。

“二奶奶在牢裡病倒了,二太太求人給那邊府裡捎信,要大爺和五爺拿錢救她。”許嬤嬤嘆氣道。

荀卿染一時無語。

小丫頭挑起簾子,齊攸從外面進來。許嬤嬤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怎樣了,可是案子判下來了?”荀卿染問。

齊攸點點頭。

“鄭家大爺判了斬立決。”齊攸道。

這是可以預料的,“只是可憐了鄭姨媽。”荀卿染道,“那府上的二爺?”

“他的案子還沒有結,又有人遞了狀子告他。”齊攸道。

“是誰?”

“蔡家的大爺。”齊攸道.。

“難道是,有人一定要他死!”

齊攸點點頭,“看來是這樣了。”

同室操戈,這個時候不但不團結一心,反而自家鬥了起來,齊府,真的是氣數盡了嗎。

夫妻倆正要商議,寶珠急匆匆從外面進來。

“四爺、四奶奶,門上的人來報,說是保泰大人來了,要見四爺。”寶珠稟報道。

保泰,這個名字荀卿染聽齊攸說過,是皇帝身邊一等的紅人,曾經是齊攸的上司。卻與齊家極少來往,更不曾來過這抱朴園,如今突然到來,真不知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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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很快就會完本,哦也。

本章完~

2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禍事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一樁喜事第二百零六章 不得不說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鬧喜堂(二)第一百九十七章 釜底抽薪第二百零九章 觀戲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思莫測第二百章 老太太的憤怒(二)第341章叵測第六十六章 備嫁第二十六章 賣婢 (二)第一百三十一章 說夢第350章交鋒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旋第344章以退爲進第三十八章 一枝獨秀第二百零九章 觀戲第三十三章 喜事盈門(二)第三十一章 憐惜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色第一百三十六章 離別第一章 花下遇豬頭第四十章 話梅第一百零五章 對策第四十七章 觀蓮節(二)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鬧喜堂(二)第五十四章 生日宴(四)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怪的病症第353章心病第五十四章 生日宴(四)第四十七章 觀蓮節(二)第一百二十章 通房第一百零一章 求子第三六六章 親事第341章叵測第341章叵測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色第一百五十九章 梅園夕照(二)第一百四十四章 妒意第六十章 所謂攪合第342章心機第八十八章 冰山一角第八十五章 鮮桂圓(三)第一百五十二章 禍事(二)第一百八十章 水波盪漾第一百一十八章 賀壽(二)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訊第二百二十六章 脫鉤第359章分居第343章定計第九十五章 謎團第七十二章 畫眉深淺(二)第一百一十三章 怨恨第二百零四章 龜苓膏的秘密第一百一十二章 連累(二)第一百章 冬衣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旋第三七七章 知情第一百五十章 小別重逢 (三)第二十三章 打擊第二十六章 賣婢 (二)第五十七章 議親第一百六十一章 風波第九十二章 賀喜第363章 楓林第一百四十四章 妒意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上的刺第三六五章 厚望第一百五十六章 暮鼓晨鐘第七十七章 回門第350章交鋒第二百零九章 觀戲第七十三章 畫眉深淺(三)第346章上意難測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訊第一百二十八章 弄瓦之喜第一百四十四章 妒意第三章 懲兇第386章 雲開霧散第一百九十四章 應變第一百八十四章 湖畔居的鬧劇第七十六章 未諳姑食性 (二)第一百七十八章 侍疾(四)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禮第363章 楓林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禮第三十章 醋意(二)第五十九章 議親(三)第三章 懲兇第三十九章 荀淑芳的婚事第一百二十五章 錦帳暖如春第一百五十五章 隱藏的惡意第一百一十章 與虎謀皮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蹤的齊三奶奶(二)第348章援手第一百二十六章 錦帳暖如春(二)第一百二十章 通房第三十五章 住房是個大問題第380章 我是誰第三六八章 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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