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高遠來到臨海監管局已滿一年,這一年裡,他始終是一個小科員,雖然後來成了一個小組長,但那畢竟只是處裡的任命,什麼職稱也不是,不過現在機會來了,局裡要開展競聘,只要是研究生畢業,只要工作滿一年,就有資格競聘副主任科員了。
高遠忐忑不安,雖然隨我爲和馬興對他態度已經有很大轉變,可是誰知道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而且聽大家說競聘通過的概率很小,一般也就是百分之三十左右,這一次競聘應該比以往更爲激烈,因爲高遠這一屆畢業生符合條件的就有二十人,加上以前那些熬到今年纔有資格的本科生,競聘人數至少有五十人,可是最終只能有十五人左右通過,而且據說競聘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關係,如果沒有關係又不會打點,那就幾乎沒有通過的可能,現在局裡就有一個博士,工作四年了還是一個普通科員,他就是活生生的例證。
當然了,競聘雖然實屬暗箱操作,但是形式上很是公開透明,首先是筆試,據說內容和考公務員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專業知識,只有通過這一關,才能進入下一關面試環節,面試環節極具主觀性,領導可以根據個人好惡隨意打分,據說以前有的同事筆試第一,但是面試後就被淘汰了,由此可見現實有多麼殘酷。
高遠很緊張,文湘凝也很緊張,她是博士,畢業也比高遠早,已經有資格競聘主任科員,她買了公務員考試的書,整天在那裡抱着看,高遠也買來看,令人意外的是餘倩,他已經是副主任科員,但還不符合競聘主任科員的條件,他居然也整天抱着考公務員的書狂看,全少調侃他淨會湊熱鬧,問他別人看書是爲了競聘他是爲了什麼,餘倩遮遮掩掩說了一句無可奉告。
高遠正看書,忽然電話響起,原來是人事處處長嚴莉打來的,高遠感到很奇怪,他知道嚴厲莉眼裡只有隨我爲一人,別人她都愛理不理,就是副局長她也不不放在心上,今天她怎麼會找他
。高遠問她何事,她讓他去她辦公室一趟,高遠只得過去。
嚴莉讓他把辦公室的們關上,然後悄聲說:“今天我找你有重要的事,你千萬不能說出去。”高遠點頭,想看她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嚴莉打開抽屜的鎖,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示意高遠接下,然後才說:“這是筆試的試題,還有面試的問題,你要好好準備,隨局長有交代,這次務必讓你通過副主任科員的競聘,我見隨局長如此關心你,就建議對你破格提拔,建議直接把你提爲主任科員,隨局長馬上答應了,你要知道,像你這樣提拔的幹部幾乎是鳳毛麟角,你將來有了成就可不能忘了隨局長哦!”
高遠沒想到會發生如此戲劇性的事情,記得當初到臨海監管局面試,他就提前獲得了試卷,那是表哥爲了他和李可依考慮才找人幫他的忙,這次隨我爲讓嚴莉提前給他試卷,無疑是因爲他即將成爲許鐵雄的乘龍快婿,歸根結底他是沾了許若晴的光,如此看來高遠確實很有女人緣,而且她們一個個都成了他命裡的貴人。
不過高遠不想沾許若晴的光,因爲一旦如此,隨我爲就達到了目的,隨我爲分明是就是打算通過提拔他來進一步拉近和許鐵雄的關係,高遠絕對不會被隨我爲利用,儘管隨我爲決定將他越級提拔爲主任科員,儘管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儘管高遠感到了難以拒絕的誘惑,可是他還是拒絕了:“嚴處,請你轉告隨局長,我要和大家進行公平競聘,我不需要特殊照顧,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也不要當什麼主任科員,我能當個副主任科員就可以了,我不想打破局裡的規矩,不然大家一定會在背地裡議論。”
嚴莉怔住了,她沒想到高遠竟然如此迂腐,迂腐得近乎不知好歹,她勸告道:“小高,你知道嗎?從一個普通科員到主任科員,在我們局至少需要四年時間,現在隨局長法外開恩,讓你一年之內就成爲主任科員,成爲一個科級幹部,你知道隨局長爲此需要做多少工作?需要向上面做多少解釋?需要費多麼大的勁才能爭取到?你一定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過了這個村就不會再有這個店,你可要想清楚了。”
高遠義無反顧地說:“我已經想清楚了。”說完便把裝有試卷的信封遞給嚴莉,嚴莉不接,高遠便把信封拍到了她的辦公桌上:“嚴處,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出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嚴莉若是在平時早就發火了,一個入局一年的新員工竟然敢這樣對她,這簡直是反了,可是今天她無論如何不能發火,她知道她面對的不是別人,她面對的是許鐵雄未來的乘龍快婿,許鐵雄可是有希望進入國內最高決策層的人,她嚴莉就是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得罪他未來的女婿,不然只要他一句話,恐怕隨我爲就會對她開刀,她實在是太瞭解隨我爲了。
“小高,你這不是讓我難做嗎?你已經知道,這是隨局長向我交代的任務,我如果完不成任務會被隨局長大批特批,你讓我如何向隨局長交差?”嚴莉語氣里居然包含乞求,一邊說一邊拿起信封,然後走到高遠身邊,硬是往他手裡塞。高遠躲開嚴莉,一轉身,人便揚長而去。
嚴莉何曾受過如此冷遇,她馬上來到隨我爲辦公室:“隨局,我把高遠叫到了我的辦公室,我要把競聘的試題交給他,可是他竟然不要,他說他不需要您的可憐,他說他有能力競聘當上副主任科員,他說他不希罕您的施捨,不稀罕您越級提拔他,他說主任科員算什麼,就是讓他當處長,他也不稀罕,他就是當一輩子普通科員,也決不會要您的嗟來之食。”
隨我爲對嚴莉的話是一百個信任,他沉思片刻,陰沉沉說了一句:“你走吧,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