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無辜蒙罪,到被流放爲奴,全都是拜皇后所賜。
皇后想要害她,原因不明,當她問起,皇后卻說因爲她和另外一個女子生得一模一樣。
這看似是一個解釋,實際上卻是另外一個謎團的開始。
皇后加害於她,皇帝卻暗中相護,那麼……到底是爲什麼?
這些疑問一直縈繞在白錦瑟的心中,只不過無從對外人言起。眼前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明顯來歷不明,但他既然找上了她,就說明他是知曉一些事情的。
白錦瑟拍了拍張蘭蘭的肩膀,示意她先離開。張蘭蘭倔強一張小臉不肯移動半分。白錦瑟細聲道:“沒關係,你先走,我不會有事的。”
張蘭蘭將信將疑地看着白錦瑟,最終還是執拗不過,進了府門。
白錦瑟四下看了看,見並沒有太多人注意這裡,便帶着黑衣人來到了無人小巷,仔細打量他一番之後,白錦瑟這纔開口:“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找我又是爲了什麼?”
來人的表情全部隱匿在黑紗下,很難讓人心生對方很可信的感覺。白錦瑟便是如此,她對這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毫無好感。此刻又故弄玄虛,若非他可能知道有用信息,白錦瑟真想一腳把他踢走。
“老夫前來,自然是有話要告訴白姑娘。”那人笑了笑,“從嫁進宴家,到淪落此地,白姑娘當真相信這一切都是命數?”
若是在從前,她斷然是不信命的,可是後來的一系列事情,已經讓她不得不信命。
白錦瑟皺眉道:“你似乎對我很瞭解?你,到底是何人?”
低啞笑聲傳入耳朵,遮掩在黑紗之下的面容有着明顯的笑意。有些枯老的手掀起了黑紗,露出一張年過半百的臉。
“你是……秦風?”白錦瑟驚訝不已,不過表面上還是很淡然的樣子。
這秦風,正是當初與宴鈞賭錢出老千、在百夜笙歌船上突然冒出,跟白錦瑟說一堆話之後跳入河中身強力壯的老男人。
難怪白錦瑟覺得這人熟悉,想不到竟會是他。
被白錦瑟念出了名字,秦風便放下了黑紗,繼續隔着它與白錦瑟搭話。
“秦某早就提醒過你,只是你不在意罷了。事到如今,白姑娘可還願意聽秦某一言?”
“前輩請說。”
秦風三次出現,如今看來並非巧合,而是蓄意跟蹤。既然他下了這樣一番苦心,白錦瑟總要聽一聽他的目的……畢竟,他好像真的瞭解一些辛秘的樣子。
秦風單手負於身後,半仰着頭看了一眼天空,高而湛藍,那是尋常人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在白錦瑟的身前來回走了一圈,方纔開口:“宴家娶你,是有利所圖;皇后害你,是因爲你很像當年的一位寵妃,同時也是皇帝護着你的原因。”
“……”這樣的廢話聽來等同於什麼都不知道,白錦瑟好一陣無力,強忍着揍人的衝動,說道:“那麼這利究竟是何利,皇后果真喪心病狂到連容貌相似之人也不放過了麼
?我想聽的,是重要的信息。”
秦風神秘一笑:“事關宴家的家事以及皇宮的醜聞,秦某雖知卻不便相告。白姑娘與其問我倒不如去問身邊家奴,也許她所知道的遠比秦某要詳細得多。”
“那麼前輩找我來又是爲了什麼?”白錦瑟問。
秦風伸出手捋了捋紗帽的邊沿,蒼老的語氣中帶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老夫……只是看這生活太無聊,想要找點兒樂子而已。有些時候知道的太多,身在其中的人卻無知得像個白癡。老夫好心點撥你們,僅此而已。”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無聊之人?白錦瑟啞然相對,旋即問道:“那麼我爹呢?他知道嗎?”
“你說白遠道?他……秦某隻能說,他是一個好人。白姑娘,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就自己去查明。當真相被迷霧遮住的時候,纔是最好玩的時候。那樣,秦某的存在才比較有意義。來日方長,姑娘,老夫在帝都等你。”
秦風說完這句話,提起輕功上了牆頭。白錦瑟看着老頭靈巧的身體,不禁好一陣無語……上次跳水,這次跳牆,好好的老頭,就不能走個尋常路?
回到員外府之後,張蘭蘭急急忙忙迎出來,稚嫩的小臉滿是焦急,看得白錦瑟有些感動。
“先生,他有沒有對你怎樣?”張蘭蘭拉着白錦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蘭蘭乖,我沒事。”白錦瑟寬慰一笑,看着剛到自己鼻子的少女,轉而叮囑道:“關於外面畫像的事情,就當沒看到,好嗎?”
“嗯!先生,你也應該換一個打扮,要不也跟我一樣穿男裝吧?”張蘭蘭提議。
白錦瑟撫着下巴想了想,倒也不失一個法子。只是女子着男裝,有心之人多加觀察,還是可以看出破綻的。那都無妨,對白錦瑟來說只要不被人一眼看穿就好。
“你先去練武,先生有事要做,明天再指點你。”
離了張蘭蘭,白錦瑟獨坐房中開始思考其中的利弊關係。
想了半天,她還是拿出了一張白紙,提筆寫了一個白,又寫了一個宴,最後寫了一個宮。
自己嫁給宴家,想來想去最大的好處就是宴鈞,或者因爲自己沒有耽誤了宴塵的未來,可以讓長子與他人結姻。
大夫人與宴相對宴鈞再寵,那終究不過是小兒子,這點可以無視。
自己的婚姻沒有給皇宮帶來任何弊端,只是這副容貌讓皇后和皇帝十分在意。單是因爲容貌白錦瑟並不相信,想要突破這個問題,突破中心自然還在皇后身上。
皇后公然加害,這仇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
她現在身在蘭州,想要與皇后博弈,這麼遠的距離,她要怎麼博?
只是想要回到帝都,又怎會是簡單的事情……
放下毛筆,白錦瑟看了看自己理出來的亂線,看着很多其實都是沒有端點的線頭,毫無用處。但要抓住皇帝和皇后這兩根線,也就足夠了。
打定主意,白錦瑟的心中舒暢了很多。屋內炭火燃燒,屋外春寒
料峭,紅梅凋謝。想那萬物回春前,自然會有嚴寒來考驗。
她,禁得住嗎?
宴塵對她的攻勢並未有任何減弱,從各地經商買來的特產玩物通過下人之手送到了白錦瑟的房中,令白錦瑟好一陣氣悶。
不過那些東西,都被白錦瑟扔在了角落,從不問津。
至於蘭州城中的畫像一事,她不出府倒也無人發現,而府中下人也沒有好奇者。這一點,倒是讓白錦瑟很是安心。
所謂的張員外一直都沒有露面,不過想到宴塵與張府千絲萬縷的關係,白錦瑟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宴塵以張蘭蘭學業爲理由,每次都呆到白錦瑟想罵人才走。張蘭蘭以爲這個溫柔叔叔真是來看自己,不禁好一陣歡喜。
白錦瑟一直盤算着離開蘭州回到帝都,具體如何離開,她還未曾想好。最主要的是,她的資金不夠。
這事情誰都沒有對誰提起,事實上整日孤單的生活讓她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最大的消遣也不過是府中的藏書,在下人看來,她就是一個只聞詩書的文靜女子呢。
只是白錦瑟要走之事,還是被宴塵猜到了。
趁着張蘭蘭去茅廁的功夫,藉口來探看張蘭蘭的宴塵扶住白錦瑟的肩膀,低頭髮問:“你想回帝都,爲什麼不跟我說?”
“你聽誰說的?”白錦瑟擡眸,對上宴塵滿是關懷的視線。
“你這幾日心神不寧,總是發呆發到出神。值得你懷念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隻有伯父……你想回帝都,我帶你回去。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能爲你做些什麼。”宴塵低垂眼眸,凝視白錦瑟的朱脣。
她的脣型很美,薄削而多肉。看着看着,他的心中便升起了吻下去的衝動。然而,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
白錦瑟還沒有原諒他,若他強行做出什麼,只怕會適得其反。回到帝都的路會很長,他有大把的時間來融化白錦瑟這座冰山,把他重新追回來。
“多謝。”白錦瑟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你的話我會考慮。”畢竟爲了回到帝都,暫時忍一忍也不是不可能。
天知道這一句話對宴塵來說是多大的恩賜,他並未掩飾自己的喜悅,彎下腰來拉住白錦瑟的手,認真地道:“錦瑟,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你這次沒有迴避我,我很高興。”
白錦瑟對上他滿是真誠的雙眸,捲翹睫毛微顫,不禁想到了從前與他在一起時,他的溫柔軟語,他的真情相待。
曾以爲那樣的人便是自己的一輩子,美好得讓旁人羨煞不已。可是……
破碎的東西,就算重新合上,又有何用?
“宴塵,你應該明白我們……”
“可我不甘心。”他迅速打斷她的話,“就當你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上天重新讓我們相遇,不就是在給我們機會嗎?”
“先生,叔叔!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不等白錦瑟答話,門口處傳來天真的少女聲音。只是這聲音裡……透着極大的不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