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寒冬臘月,醫院就越發的忙碌起來,蕭情早上纔剛忙完一臺手術,下午又接着來了,今天整個辦公室裡都沒有人能停留幾分鐘的。
跟着護士小跑到手術室,就見一個滿臉是血渾身抽搐的人躺在手術檯上,瞳孔渙散,生命垂危。
現在就是和死神爭分奪秒的時間,瞭解清楚了病人的身體情況之後,她就馬上安排了手術,內臟出血,還有腿部靜動脈被割傷,這都是量大出血點,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止血。
可是病人來之前就耽誤了很久的時間,到現在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救助時間,而且供血不足,需要輸血。
可病人又是熊貓血,之前醫院血庫裡的血漿全部都用完了,現在要去其他血庫找已經是來不及了。
聽助理這麼彙報,她急得額頭上全都是汗水,說話也不免極了幾分:“外面的病人家屬沒有一個血型相符的嗎?馬上找他們抽血去。”
助理哦了一聲,就帶着另一名護士跑了出去。
現在外面也是一團亂,所有人都扭在一起,只有一位老人安靜的坐在旁邊,抽泣着隱隱說到:“都是一羣喪盡天良的畜生啊。”
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把手上的本子叫給旁邊的護士,紅着臉大聲說:“都安靜,誰是RH陰性血的,馬上跟我過來抽血。”
其中一個長得比較粗狂,一臉絡腮鬍卻又穿着不是很合身西裝的男人從爭吵中走出來,拉住助理的胳膊,臉紅脖子的大聲問道:“醫生,我弟是不是快要死了,快不行了是不是。”
還從來沒有人聽到家人有生命危險之後還能這樣開心的,她一時間有些懵逼了,睜大眼睛瞪着他,可惜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其他人聽到絡腮鬍這麼說,也均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不過也都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見助理還沒有進來,而現在病人的生命體徵正在下降,不得已只能叫人拿着病危通知書出去,可來人小聲的說之前已經有人給過了,外邊的人不籤。
她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情況,怒氣衝衝的拿過病危通知書,出了手術室。
出來就看到所有人都安靜的待在原地,只是眼中的欣喜讓她十分不喜歡,冷着聲音說:“誰是病人家屬,馬上過來簽字。”
絡腮鬍一聽到又是病危通知書,馬上就跳了出來,指着蕭情的鼻子罵:“你這臭娘們,別想推脫責任,老子簽了這玩意我弟就是死了也和你們醫院沒關係。”
助理見蕭情從裡面出來了,總算是清醒了過來,走到她身邊小聲的在她耳朵邊說:“這些人巴不得裡面的人死,都不肯獻血。”
她面色一凝,渾身散發的寒意比之前更甚,絡腮鬍注意到她的眼睛,心生了一股寒意,膽小的縮着頭朝後面退了一步。
蕭情又環視了一遍這些人,就着手裡的簽字板把所有人都指了一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都不簽字不獻血是吧,行,以後要是趕來仁德鬧,別怪我不客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怒氣太甚,所有人都害
怕得抖了抖,不知所措的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簽字或者獻血的。
這樣子她也算是對這些人寒了心,“馬上去血庫看看,在全院發個申明,看看有沒有願意出來捐血的,再去其他醫院看看有沒有多餘的血漿。”
然後才又轉身進了手術室,等着她走了之後,其他人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第一個就是絡腮鬍走到老人面前,趾高氣揚的看着她,坐在她旁邊囂張的翹着個二郎腿,只差沒有刁一根菸顯示自己有多得意了。
“媽,老幺現在都要死了,您說說我們家的東西應該怎麼分吧,先說好公司我只要公司的股份還有西郊那兩棟別墅,順便再給我一千萬就行了。”
他話剛一說完,一個大冷天還穿着旗袍的人站了出來,畫着一臉濃妝,手上還拿着一把小巧的扇子,拿着扇子指着絡腮鬍。
“老大,你做夢吧你,一個人拿走了這麼多,我還是老幺的親姐姐,公司的股份和西郊的別墅都應該給我。”
誰不知道家裡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公司的股票還有西郊的那棟別墅了,這老大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好的。
這時老太太也站了起來,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攏了瓏一頭銀髮,說:“我這還沒死呢你們就想着分家產了,老幺死後這些東西應該有我來保管纔對,你們瞎操什麼心。”
絡腮鬍聽到這話大笑了起來,一手扶着腰,一手顫巍巍的指着老太太,看着穿旗袍的女人,“二妹,咱媽也惦記着呢,這麼老了也不知道收點心。”
女人用扇子捂着嘴也跟着笑了起來,“媽,我看您還是找個敬老院好好待着,這老幺的東西啊,我們來分了就行,您在旁邊看着就可以了。”
其他一些旁系的親戚看着吃不到心中也是着急,心想着還不如把這些東西都給了這個老東西,不管怎樣到時候肯定會念着自己,分給自己點。
有了這想法,一個帶着眼鏡長相比較斯文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把老太太護在身後,“這些東西都是小叔叔的,三婆又權利處理這些東西。”
絡腮鬍面色一冷,不屑的哼了一聲,一隻手就推開了眼前的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這可是我們的家室,容得一個奶娃娃說話?”
這裡的鬧劇旁邊的人都看着,來往的人大多都是對他們持着鄙夷的態度,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居然也會讓自己看見,還有不少人拿相機把這些記錄了下來。
外面的人還在爭論不休,而裡面的病人卻陷入了危機中,心跳越來越弱,慢慢的心電圖趨向了直線,儀器也發出了急促的滴滴聲,這場手術也算是完了。
病人由於供血不足死在了病牀上,可這一切都與醫生沒多大的關係。
當蕭情出去宣佈病人救治無效死亡之後,這些人臉上均是一臉笑意,完全沒有一點傷心的感覺,甚至連僞裝一下都不願意。
對於這家人她也沒有什麼說的,簡單的交代了一些之後便冷漠的離開了,對於身後的笑聲直接忽略了,擡手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下
班的時間了,想必勒炎北在外邊等得也有些着急了。
匆匆忙忙的把東西收拾好之後,果然就見到他在外面正一臉不耐的盯着手錶。
心裡暗罵了一句不妙,她急匆匆的走到勒炎北面前,抱着他的胳膊趕緊道歉:“炎北,今天突然來了個手術,特別着急,我也就忘記了給你說一聲。”
可一想到今天那一家子奇葩,現在又有了發泄的對象,皺着眉頭嘟着嘴開始生氣了。
見她這麼聽話,勒炎北也溫柔了不少,擁着她坐回溫暖的車內,還很貼心的幫她繫好安全帶。
等到勒炎北發動引擎之後,她喝了一口放在車上還冒着熱氣的豆漿,“真沒見過這樣的人,就惦記着自家親戚的錢財,活生生的斷送了一條人命。”
“怎麼回事?”他眉頭一皺,對今天的事情也有了些興趣。
見勒炎北想聽,她就覺得找到了一個大吐苦水的地方,繼續說:“那人是RH陰性血,我們這邊血庫裡沒有了,可是他們不獻血不說,人還沒死就開始計劃起人家的財產來了,結果人供血不足死在了手術臺上。”
她只是在倒苦水,可勒炎北從裡面卻想到另一些事情,“今天那家人是不是姓王?”
“你怎麼知道的?”她先是一驚,隨後又想到都是商人,互相認識不足爲奇,可還是一臉崇拜的望着勒炎北,這麼快就知道是誰,真了不起。
竟然真的是那一家人,現在他更加擔心起來了,這家人可是出了名的蠻橫,本來王老闆人還是不錯的,只是可惜有了一家貪得無厭又狠毒的親戚。
“就不怕他們到時候去醫院鬧起來?”
她翻了一個白眼,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這可是他們自己不肯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的,我們就沒辦法做手術,而且叫他們獻血不獻,這可和我們沒關係。”
勒炎北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只是見她信心滿滿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明天叫阿寧多注意一點。
沒想到這還真的被勒炎北說中了,第二天王家人真的來醫院鬧了。
昨晚上王家人直接把王老闆送到火葬場火化了,可當晚就有律師過來了,還是帶着遺囑來的。
此時他們才知道之前王老闆就已經立好了兩份遺囑,在死後看情況公佈出來,如此看來王老闆很有先見之明,也許也是因爲對這一家子人寒了心。
宣佈把所有的財產全部都捐贈出去了,明天早上就會有相關部門來檢查其相關財產,並把之前所有贈送出去的東西全部收回,變賣之後捐給慈善機構。
當時所有人的人都蒙了,稍微有些腦子的知道這已經是事實了,乖乖的離開了王家,剩下的人怎麼甘心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的。
現在這羣人居然厚顏無恥的跑到醫院來鬧,天還未大亮就拉着橫幅,一家老小披麻戴孝的在醫院門口燒起了紙錢,勢必要讓蕭情償命。
可偏偏早上蕭情是自己坐車來的,早上勒炎北有事提前去了公司,這事當時還沒幾個人知道,也就沒人通知蕭情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