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畫地爲牢

洛雅長得漂亮,他一直都知道。可現在的洛雅,卻不知是漂亮,簡直是光彩照人風華絕代。她長得不太像安蕎,沒有濃重的古典氣質,反倒極爲現代感,再或許在西方長大,眼角眉梢的妝容刻畫的她有幾分西方人的深邃線條,穿上這套西式宮廷風格的純白婚紗,沒有一點不契合的感覺,彷彿這套衣服就天生爲她而存在。洛雅的頭髮染成了紅棕色,平時看不是很明顯,但在光線下連發梢都散發着光芒,簡單卻精緻的盤發更凸顯了她的五官豔麗逼人,那瞬間,凌軒覺得自己的時空產生了錯亂——這活脫脫是穿越了時空而來的古代西方宮廷的公主殿下。

真的好美!

唐澈也有點呆,洛雅平時美則美矣,但這樣的美麗卻是第一次,讓他有了心動的感覺——果然新娘子神馬的氣場完全不一樣麼?唐澈暗自嘀咕。

不過沒他們幾個繼續胡思亂想的空兒了,化妝師對自己眼前的俊男美女分外滿意,當即決定立刻開始拍攝,所以唐澈和洛雅都被她推進了內景棚。

洛雅有些心不在焉,這身婚紗和配套的首飾真的很美,尺寸也很合適,定做的,超貴,但真的好漂亮,不用說洛雅也能相信,到時候的自己肯定會豔冠羣芳。可是,不知怎的,她也無意識的想起了那個小教堂,想起了那對小指環,還想起了那個不曾實現的約定,當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時候是沒有婚紗的,就連那沒指環——洛雅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嘆息,也被她在氣惱之餘扔到了不知哪個角落。

“丫丫,看鏡頭,別發呆。”唐澈的聲音換回了洛雅的思緒,她笑得很甜美,倚在唐澈肩上,對着鏡頭很是幸福的樣子。

唐澈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不去看也知道凌軒肯定站在一角看着他們。

而洛雅麼,正在暗自警告自己,都已經下定了決心,何苦繼續庸人自擾?

可是,有很多事,真的說忘記就能忘記了麼?

正在失神的那一剎那,洛雅恍惚間聽到唐澈大喊“小心”,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到腦子漸漸清醒卻發現自己整個浮在水面上,正往水面下沉——哦,對了,剛剛他們開始拍外景,攝影師讓他們兩坐在湖邊的那塊石頭上擺什麼姿勢,自己一時恍惚……

糟糕,不好!這是在湖裡啊湖裡,自己還穿着厚重的要命的宮廷式婚紗,現在別說動一動,婚紗進了水重的讓她不停往下沉……

要死,今天是她的災難日,要死在這裡了嗎?

洛雅的臉色終於蒼白了!

但這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連唐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凌軒已經扔掉了西裝跳了下去,飛快的遊向洛雅,唐澈如夢初醒,比對了一下洛雅落水的距離和凌軒的位置,當機立斷從攝影師手裡搶過三腳架,對凌軒大喊,“凌軒,一會兒抓住這個,我們拉你上來。”然後立刻朝着身後大喊,“你們一會兒拉住我,我叫你們用力就一塊兒使力。”

衆人應下,像是拔河一般一個個排在後面拉住,他們真的是慌了,誰也沒想到新娘子會突然心神恍惚掉下湖去,也更鬱悶地發現到,那塊平時看着還算大的石頭離湖面的位置有那麼點尷尬,有點高,有點陡,但旁邊都是護堤,根本沒有上來的地方——除了這塊石頭,還好這兩個反應夠快的。只是要搞不清楚狀況的,絕對會以爲現在在水裡拉着洛雅拼命往岸邊來的人是新郎吧。

但湖裡的兩個人暫時沒心情去管岸上的人怎麼想,洛雅游泳本來不錯,奈何婚紗太重她動彈不得,這天湖面風大,凌軒雖然早就靠近了她,但還是因爲這該死的婚紗,沉得凌軒也快支持不住。本來想盡快脫掉它,但婚紗的盤扣過於複雜,爲了追求復古的效果和精緻的美感,設計師在背上設計了幾十個盤扣,等解開了估計洛雅和凌軒也都淹死了TAT凌軒無奈,心下暗恨自己的右手使不出力來,咬緊牙關拽着洛雅往岸邊遊,沒多時就支撐不住,洛雅雖然害怕,但腦子不糊塗,她自己也感覺得出來那種無能爲力,不由道,“凌軒,你放開我吧,我……”

可凌軒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死命的向前,大有拼着命不要了的決然,唐澈看着不對想要跳下去,可又不會游泳,正在緊急關頭,凌軒終於把婚紗一角綁在了三腳架上,唐澈鬆了口氣,大叫了聲“用力”,衆人一塊兒使力,把洛雅拉了上來。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洛雅就大叫了起來,“有誰會游泳的,凌軒他沉下去了!”幾乎沒經過腦子思考,洛雅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那件重的要死害她差點今日永恆的婚紗硬是被她扯斷了下半段的裙子,不等有人下去救人就自己跳了下去。

那時候洛雅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凌軒就這麼死了……

等到終於有人回過神來跳下去救人,洛雅和凌軒已經抱在一起往下沉了——還好還好,救得及時,雖然多喝了幾口水,但總算一個也沒事兒。

在衆人幫忙下唐澈把洛雅和凌軒送到了醫院,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這兩人,明明都依然生死相許了,卻還……唐澈看着一醒過來就奔向凌軒的病牀的洛雅,一言不發的想,這場婚禮,大概真的不適合他和洛雅。若是沒有凌軒,他們這婚結了也就結了,相敬如賓到老不是什麼難事。可現在……

唐澈想,也許自己真該做點什麼,可是,他能做什麼呢?愛情,從來容不得第三個人插入。

再次看了一眼在凌軒病牀前的洛雅,唐澈暗歎了口氣,決定暫時離開。於是他默默地關上了門,悄然消失,彷彿自己全然不存在——或許他真的不存在,至少洛雅眼裡,這會兒就全然沒有看見過他。

活了將近27年,唐澈忽然有種挫敗的感覺,爲什麼到現在,真想有個訴說的人在身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活得這麼孤寂。

凌軒還睡着,或者說,昏迷着。

爲了救他,肺裡嗆了太多水,還有,用力過度,腳抽筋,手臂有些受傷。

洛雅看着凌軒,沒注意到唐澈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盯着凌軒的手臂出神。凌軒是軍人,就算她在水裡的時候爲了婚紗的緣故真的很重很沉,以他的力氣和體力,絕對不會抽筋,按理來說,沒什麼可危險的,但現在想起來,那會兒卻是驚心動魄,還有,明顯可以感覺得出來,凌軒的手腳有幾分使不出力氣來,特別是右手。

這不可能是因爲湖水太冷,現在是大夏天;也不可能是在水裡不小心受的傷,這傷,怕是有一段時間了。

洛雅讓醫生給凌軒拍了片,凌軒的右手——廢了。不是什麼都不能做,但比之正常人,會使不上力氣,精細的活兒也做不了,手指骨也斷了幾根,雖然已經長好,但已經不可能跟沒有受傷一樣,經脈受到了損傷。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洛雅腦海裡一片混亂,她什麼都不知道,這幾年來,從凌軒主動斷去聯繫那天,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和凌軒有關的一切事,不許周圍的人跟她說起提起,卻沒想到,連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都不知道。

不由得,眼角有些溼潤。洛雅心裡明白,當初分開,她和凌軒,其實誰會不難過呢?看似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不過是剋制着自己不去打擾對方現在的生活,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釀成大禍罷了。

可如今,看着凌軒這個樣子,她真的要絕情到底麼?

凌軒醒來的時候,正看到洛雅坐在他牀邊,眼角微紅看着他,一臉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

當下,立刻就心軟了。

本來想說你沒事了,到嘴邊卻變成了“傻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

“哪裡好?”凌軒若不說話也就罷了,他這一開口,洛雅本來已經收住的淚水終於傾瀉而出,很好,找到撒嬌的人,有了發泄的點,忍不住了,“你說,怎麼受的傷?爲什麼你的手會變成這樣?”洛雅本想溫柔的道謝的,但本來就理不清情緒,現在被凌軒易招惹,頓時潑辣了起來。

凌軒倒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溫柔的安撫,“沒事兒,一點小傷,現在都好啦,別哭,別哭啊。”

洛雅哭了一陣子不哭了,狠狠瞪了凌軒一眼,深呼吸了幾次才止住自己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不早了,醫生說你還得留院觀察一下,今天得住院,睡吧,我明早再來。”

凌軒點點頭,很帥順很聽話,“你也早點回去休息,記得喝碗薑湯,免得着涼。”

洛雅點點頭起身要走,凌軒接着叮囑,“我沒事,別跟老師和洛叔叔說,免得他們擔心。”洛雅身子晃了晃沒理他,轉身就走。

凌軒盯着她的背影溫柔地笑笑,然後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他,真有資格陪在她身邊嗎?這個樣子,如果洛雅真的遇上了危險,他保護不了她啊!

凌軒低咒了一聲“該死!”捏緊拳頭,砸在牀沿上。

唐澈無語的看着這個自虐的男人,無奈的扶額,“我說凌軒,你這樣自虐沒用的,別告訴我說你在苦心經營了這麼久之後突然又開始自卑了,這樣我真會看不起你的。”

說着,唐澈在凌軒的牀邊坐下,一臉玩味的看着凌軒。他根本沒走遠,不過在醫院裡轉了幾圈,冷靜下自己的腦子。看到洛雅出了醫院大門,他就掉頭過來了。

他們之間,也有需要談談的話題。

凌軒睜開眼,沒掩飾疲憊,調整了一下姿勢坐起來,“我沒那麼沒用,不過……”

洛雅離開醫院直奔唐家大宅,一到家就踹開了洛庭均的房門揪住她爺爺的鬍鬚嚴刑逼供,“說,凌軒那個混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動作彪悍的一旁和洛爺爺把酒言歡的唐老忍不住側過身擦了把汗。

好……雷厲風行英姿颯爽的未來兒媳婦哦——自家那個文文雅雅的兒子能夠管得住不?唐老開始憂鬱了。

洛老早就習慣了,先把無辜的鬍子從孫女兒手裡搶救出來,然後笑得很沒心沒肺,“丫丫啊,怎麼啦?這麼風風火火的?凌軒那小子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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