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聞言差點跳起來。
“怎麼不攔着她?”楚雲質問道。
“爲什麼要攔着她?”蕭如是反問道。“腳在她的身上,我攔得住嗎?”
“她入魔了!”楚雲提高了嗓音。“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那你應該二十四小時守在她的門口。她去哪兒,你就跟去哪兒。你千萬別眨眼。因爲你一眨眼,她可能就不見了。”蕭如是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對她的事兒,沒那麼感興趣。也沒義務幫你守着她。”
楚雲臉色蒼白。
卻又無力反駁。
蕭如是的話很刺耳,也極其的難聽。
但她說的是事實。
想看住姑姑,想讓姑姑跑不掉。自己就得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地盯着。
因爲一眨眼,可能姑姑就走了。
她想走,是留不住的。
楚雲也不行。
他吐出口濁氣,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此刻。楚雲的內心很複雜,說是波濤洶涌也不過分。
“等吃了午餐,我帶你到處逛逛。”蕭如是抿了一口紅酒,心平氣和地說道。
“沒胃口。”楚雲揉了揉眉心。
“那就喝點酒。”蕭如是說道。“一醉解千愁。”
楚雲聞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可以他的酒量,想要喝醉,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心繫姑姑,在情緒不佳的時候想要喝醉,更難了。
他沒想糟蹋自己。只是喝了幾杯酒,便停止了這頓午餐。
“姑姑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話?”楚雲問道。
“她是一個入魔的傳奇巔峰強者。”蕭如是說道。“她隨時都有可能失控,並製造流血事件。你覺得,誰會沒事主動靠近她?”
“什麼都沒說?”楚雲皺眉。
“讓你別找她。”蕭如是說道。“她不會見你。”
楚雲怔了怔。內心極度的愧疚。
姑姑此生都在爲自己而努力。
可到頭來,姑姑面臨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戰。自己非但無能爲力。連善後的事兒都做不了。
楚雲自責極了。
也充滿了內疚。
“入魔很可怕。也並非沒有出路。”蕭如是說道。“你入魔過,也出來了。她曾經也入魔過,同樣,她也走出來了。”
“她能出來第一次,爲什麼不可以再一次走出來?”蕭如是反問道。“你是對她沒信心嗎?”
“我很擔心她。”楚雲眼眶微微發酸。
從小到大,姑姑都在照顧他,管教他。
他怕她。也敬她。
他從沒想過姑姑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他更加沒有想過,姑姑會不讓自己去找她。
這樣的衝擊,楚雲難以承受。也根本接受不了。
“她或許就是爲了不讓你擔心。”蕭如是忽然語速變緩。“纔會離開。”
楚雲皺眉道:“她只是想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
“每個人都應該獨自去面對自己的人生。”蕭如是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但她是爲我,纔會變成這個樣子。”楚雲說道。
“所以呢?”蕭如是說道。“這就是她的人生。不是嗎?”
楚雲聞言,無力反駁。
老媽是殘忍的,甚至很冷血。
可老媽的話,永遠讓楚雲不知如何反駁。
又或許,老媽雖然足夠殘忍和冷血。
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
都是真實存在的,也是必然真理。
結束了這頓味同嚼蠟的午餐。蕭如是起身道:“難得來一趟,多住幾天,體會一下我這莊園的美妙。比起你在燕京城的家,不知道奢華多少倍。”
“家的評估標準,從來不是奢華。也不是面積。”楚雲搖搖頭,起身說道。“而是溫度。”
“我在你這兒, 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楚雲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今晚就回國。”
說罷,他獨自回房。再也沒有出門。
蕭如是面對楚雲冷酷的話語。
卻也習以爲常。
她下午依舊和老和尚垂釣。並吃了一頓豐盛的生魚片。
生魚片新鮮可口,充滿了大自然的味道。
蕭如是似乎並沒把兒子的評價放在心上。
直至老和尚親自送楚雲離開。她也始終沒有露面。更談不上送行。
站在甲板上。老和尚緩緩說道:“就算不留幾天,也沒必要和小姐說那樣的話。”
頓了頓,還沒等楚雲開口。老和尚繼而說道:“小姐答應過我。會想辦法幫你姑姑渡過難關。”
楚雲聞言,皺眉說道:“她有什麼辦法?”
“小姐對天下武道都有極深的瞭解。就連我曾經在武道上遇到瓶頸時,也是小姐幫我度過的。”老和尚說道。“我相信,只要小姐肯用心,一定能幫楚小姐渡過難關。最多——“
頓了頓,老和尚總結道:“也就是時間問題。”
“她並沒有和我說這些。”楚雲眉宇間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小姐向來嘴硬。”老和尚苦笑一聲。“她從來都只展現自己強硬的一面。這也是爲什麼她和你爺爺處不來的原因。他們都太強勢了。強勢到寸步不讓。”
楚雲遲疑道:“我要不要回去住兩天?”
“沒那必要。”老和尚微笑道。“小姐沒你想的那麼胸襟狹隘。”
“而且,你若真的回去。她肯定會噁心你。”老和尚甚至能想到小姐的措辭。
回去就沒必要了。
只會平白無故地遭罪。
楚雲怔了怔。吐出口濁氣道:“依你看,我姑姑走出困境的可能性大嗎?”
“有一定的機會。”老和尚微微點頭。“而且小姐出手,很少會失敗。除了你父親那場獵殺,我沒見過小姐出手失敗過。”
楚雲聞言,心情好轉了許多:“如果她真能幫我姑姑渡過難關,我可以給她磕頭認錯。”
“小姐幫你。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價。她是你的母親。你的至親。”老和尚搖搖頭。
老和尚這般說。
楚雲更感到慚愧了。
在此之前,他才說了這莊園沒有溫度,根本不如自己在燕京城的家。
可掉過頭來,老和尚卻對自己說了這樣一番話。
這豈不是啪啪打楚雲的臉?
或許,他還是因爲姑姑的事兒,太操之過急了。
情緒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老和尚。”楚雲盤膝坐在甲板上,迎面感受着海風的吹拂。夕陽西下,殘陽輝映在他平平無奇的臉龐上。薄脣微張道。“你說,我爸有沒有可能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