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英沉默了半晌。忽然擡眸看了楚中堂一眼：“你看起來，並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我說了。不論是楚雲還是李謫仙的未來。都不需要我來負責。”楚中堂反問道。“我又何必操心這些呢？”
“不。”宋世英搖搖頭。目光深沉地凝視着楚中堂。“你一定知道一些東西。只有知道的足夠多。纔不會有多餘的顧慮。”
楚中堂掐滅了手中的香菸。站起身道：“行了。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兒。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而已。幫不了你什麼。”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宋世英聞言，也是跟着起身，親自送楚中堂到門口：“不管如何，謝謝你。”
“謝我？”楚中堂眼中陡然閃過一道冷色。“你知道下場會是如何嗎？”
“我不甘心。”宋世英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去嘗試。”
“隨你。”楚中堂搖搖頭。轉身離開。
直至楚中堂走遠。
趙瓊這才緩緩來到丈夫的身邊：“楚中堂給了暗示。或許這個暗示，對我們宋家來說，將是天大的轉機。”
“不是轉機也要強硬地當成轉機。”宋世英沉聲說道。“否則。兒子這輩子就完了。宋家，也完了。”
如果服從了長老會的安排。
徹底完蛋，不至於。
但將來，紅牆內還能有宋家的立足之地嗎？
還可以像這些年一樣呼風喚雨嗎？
那羣老東西！
明明已經退了。卻死死抓住權力不放手。
更有甚者，倚老賣老！
宋世英不會善罷甘休。
“把兒子叫回來。我有話和他說。”宋世英說道。
“需要這麼着急嗎？”趙瓊遲疑地說道。
“你就不怕兒子徹底沉淪，失去鬥志？”宋世英皺眉道。
“我教的兒子，我瞭解他。”趙瓊非常自信地說道。“他沒那麼脆弱。”
“那就再給他打一劑強心針。”宋世英說道。
“明白。”
趙瓊點頭，親自給兒子打電話。
打第一個的時候，沒接。
打第二個的時候。
還是沒接。
直至打第三個電話，兒子宋靖才接通。
“媽。如果您是想寬慰我。大可不必。”
電話那頭，傳來宋靖異常沉穩的嗓音。
他似乎並沒有被打倒。
但他的情緒，卻依舊低落。
沉穩的嗓音，無法掩飾他崩潰的情緒。
知子莫若父母。
兒子是趙瓊身上的一塊肉。她豈會不瞭解自己的孩子？
“你爸要和你談談。”趙瓊一字一頓地說道。“很重要的事兒。你立刻回來。”
宋靖愣了愣。猶豫道：“和我的事兒有關？”
“你說呢？”趙瓊反問道。
“我馬上回來。”宋靖點頭。掛斷了電話。
回到家時。
父母都坐在客廳。
他們的神情說不出的凝重。
就連一向慈祥和藹的母親，也變得鋒利起來。
彷彿一把出鞘的寶劍，無堅不摧。
“爸媽。”宋靖走上前打招呼。
然後坐在了二老的對面。
“說說你的想法。” 宋世英目光沉穩地凝視着兒子。
宋靖聞言，反問道：“您希望我是什麼想法？”
“我要你最真實的想法。”宋世英說道。
“不甘心。”宋靖抿脣說道。“努力了那麼多年。說沒就沒了。連個理由都沒有，我不甘心。很不甘。”
“不甘心。就再戰一場。”宋世英說道。“我拿整個家族陪你戰。”
宋靖聞言，頭皮一陣發麻。
戰？
拿整個家族戰鬥？
怎麼戰？
對面可是紅牆內最具權威的長老會。
單憑一個宋家，鬥得過嗎？
宋靖僅有的那麼一絲理智，提醒着他。這件事，不能這麼莽撞與唐突。
長老會不是一個純粹的敵人。
而是紅牆的權威。
是誰都不可以冒犯的存在。
哪怕長老會內的所有長輩，沒有一個比現在的宋世英更加的位高權重。可這種離經叛道的事兒一旦幹了。必將遭受整個紅牆的排擠和打壓。
這是紅牆內任何一個豪門，都抵擋不住的壓力。
“可是這麼做。我們將會搭上整個家族的命運。”宋靖搖搖頭。皺眉說道。“不值得。”
至少站在宋靖的角度。
父親還有幾年可以輝煌。
只不過是紅牆整體判斷，他宋靖和李謫仙楚雲比起來。差了一些實力和底蘊。
未來的爭奪，也必定會處於絕對的劣勢。
與其如此，倒不如將其一腳踢開。剝奪他競爭的權利和資格。
而就算按照父親的意思來，賭上整個宋家去搏一個未來。
如果輸了呢？
那宋家必將身敗名裂。
在紅牆內，也再無立足之地。
而贏的機率，又有多麼的低？
低到宋靖絲毫不覺得可以一戰的地步。
“爲自己的命運而戰，難道不值得？”宋世英深深凝視着楚雲。
“但我不能拖累家族。”宋靖堅決地說道。
“長老會的所作所爲，已經把我們宋家邊緣化了。我們不爭不搶。只會愈發被排擠。”宋世英說道。“今天是你。明天，就會是我。”
“這一戰。你必須打下去。爲了你自己，也爲了宋家。”宋世英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聞父親如此說。
他體內熱血焚燒。
若是明天，連父親也會被排擠，被壓制。
那這一戰，勢在必行！
“我應戰。”宋靖咬牙說道。“我從不認爲，我比他李謫仙差。也從不認爲，他楚雲就一定能戰勝我。”
“調整好心態。拿出你的最佳水準。”宋世英沉聲說道。“這一仗，要打的漂亮。”
“明白。”
……
楚雲在紅牆門外等候二叔。
他並沒等待太久。
楚中堂就出來了。
叔侄二人坐車離開。
楚雲也沒問他幹什麼去了。
“宋家不會善罷甘休。”楚中堂主動開口。透露了這個信息。
“能夠想象到。”楚雲點頭。
“長老會，也並不是真的要把宋靖踢出局。”楚中堂說道。
“嗯？”楚雲乍舌道。“什麼意思？”
“紅牆一潭死水太久了。暗潮涌動的同時，紅牆想要洗牌，就必須先亂起來。”楚中堂平靜地說道。“這是策略。也是大局。”
“這一仗，誰都不可倖免。這一仗，必將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