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專注地開車。
也並沒有在楚雲沉思的時候說什麼。
他看的出來。
楚雲應該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要不也不會一上車就安靜地思考着。
差不多快到家的時候,楚雲的神情才逐漸放鬆下來。
陳生也忍不住問了一句:“今兒去見沈老,發生了什麼?”
“也沒發生什麼。”楚雲搖搖頭。“就是楊老在知道我父親還活着的消息之後,態度變了。”
陳生聞言,奇道:“那應該是你父親在他們那幫老傢伙眼裡,分量太重了吧?”
“應該是。”楚雲點頭。
一個連母親都給予極高評價的男人。
在那幫老傢伙眼裡,分量能不重嗎?
還有些話。
楚雲沒有直接說。
除了楊老的態度變了。
他甚至還提前告知了楚雲。
這場紅牆變故,甚至是這場浩劫。他楚雲想要置身事外,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基本已經不太可能實現。
一定會有人找上他。
他也一定會捲入進來。
楚雲今晚的沉默,正是在爲這件事做心理準備。
他也必須打起精神來應對這一切了。
這一切來的,比楚雲預期的要早。早太多。
他甚至懷疑,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得不被迫應戰了。
一週後。
官方公佈了對沈老的審判。
因其個人出現違法亂紀的行爲。並嚴重傷害了他人的生命安全。
官方對他的處置,是嚴厲的。
但最終,卻是保住了他一條性命。
而這,也不知是長老會給自己提前放一個信號。還是李北牧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
不論如何。
沈老並沒有因爲這件事兒丟掉性命。
可沈家,卻因此倒臺了。
“其實沈家倒臺,真的無所謂。”段阿姨抿了一口咖啡,抿脣說道。“沈家的後代,大多都是在國外經商。當然,國內的也有。但影響不大。”
段阿姨繼而說道:“沈家後代基本沒有從政的。所以影響不大。所謂的沈家倒臺,說白了,就是沈老自己的倒臺。當然。他本就退休多年。就算倒臺了。也影響不大。”
楚雲微微點頭。
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沈老敢如此義無反顧地讓自己晚節不保。
原來。他的晚節並不值錢。
但李北牧給他的,一定很多。
又或者,對他的要挾,已經達到了讓他不得不低頭的地步。
“紅牆內呢?”楚雲隨口問道。
大致上的消息,他已經掌握了。
但具體的一些細節,還需要段阿姨親自彙報。
“挺嚴峻的。新老勢力的對抗已經成規模了。長老會目前也挺頭疼。據說,已經有好幾個老傢伙,都去見過薛長卿了。”段阿姨說道。
“薛長卿?”楚雲問道。“那又是什麼人物?”
“一個在紅牆內擁有絕對地位的老怪物。”段阿姨很意外,楚雲竟然不知道薛長卿的存在?
楚中堂也沒有和他透露過嗎?
不過就算楚雲不瞭解,也不算稀奇。
畢竟薛長卿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山了。
人更是年近百歲。
像這樣的老古董。哪怕是段阿姨如果不是刻意地提醒自己,恐怕也容易忘記。
他足夠強大。
卻也足夠低調。
低調到容易讓人忽視。
可他若是真的出山——
必將紅牆地震。
“又一個老妖怪?”楚雲挑眉說道。“能比我二叔更妖嗎?”
“肯定的。”段阿姨微笑道。“楚老闆的妖,是晚一輩的。薛長卿,是真正意義上的紅牆第一人。是比你爺爺當年還要位高權重的存在。”
楚雲聳肩道:“我一直沒覺得我爺爺有多牛。”
段阿姨笑了笑。
他沒經歷過當年,不瞭解也不奇怪。
當然,段阿姨也沒切實地經歷過。那時候的她,畢竟還小。
可她出身豪門,對紅牆內的事兒,總是知道一些的。
從她有記憶以來。
不論是紅牆內還是紅牆外,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哪個不是對楚家老太爺畢恭畢敬?
就連段家在家庭聚會中提到老爺子,那也是人人謹慎,小心說話。
這樣的老爺子,誰敢說他不牛?
而薛長卿,卻是在當年比楚家老爺子更牛的存在。
其牛的含金量,自是不必多說。
“官驚雷呢?”楚雲隨口問道。
“他很低調。兒子的死,也給了他低調,甚至不問世事的機會。”段阿姨緩緩說道。“畢竟。官家已經絕後了。就算他這幾年再折騰,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他就成了李北牧培養的絕佳助手。”楚雲毫無徵兆地說道。“段阿姨,你會培養一個這樣的助手嗎?沒有前途了,也沒什麼野心了。更沒有變得強大的動力了。關鍵是,他本身還挺有能力,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的確。”段阿姨微微點頭。“他現在的低調。或許只是暫時的。將來,必定還會站出來。”
“格局,已經漸漸拉開了。”楚雲耐人尋味地說道。“李北牧接下來會做什麼。我們誰也無法揣度。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長老會未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
“薛長卿,終究是會站出來的。”段阿姨說道。
“問個題外話。”楚雲問道。“薛長卿和李北牧,有仇嗎?”
段阿姨聞言,忽然眼神一沉:“不僅有仇,還是深仇大恨。”
“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楚雲吐出口濁氣。
報復一個人的最好手段。
就是取代他。
讓他變得一無所有。
而這,便是李北牧的復仇之路。
也符合他個人的實力與野心。
薛長卿?
他會是怎樣一個老人?
一個年近百歲,卻依舊能影響整個紅牆的存在。
他到底有多妖?
在楚雲即將回家的時候。
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一個並不陌生的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這個時間找我。不是有陰謀,就是想找我炫耀。”楚雲目光平靜地說道。“是前者還是後者?”
“都不是。”電話那邊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洞悉一切。
“李北牧。咱倆之間,沒必要藏着掖着。”楚雲眯眼說道。“我已經打敗了你的兒子。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如果你連我的面都不敢見。你憑什麼打敗我?”李北牧問道。
“你在哪兒。”
楚雲在得到地址之後,便讓陳生開車過去。
“現在去見他,會有危險嗎?”陳生謹慎地問道。“要不要調暗影跟過來?”
“暗影如果能保住我。那他李北牧也太沒本事了。”楚雲說道。
陳生聞言,也是深感贊同。
但作爲暗影首領,陳生總是要推銷一下自己的小弟。不能太過邊緣化了。
沒本事是沒本事,賣命,暗影還是一流的。
陳生很快便將楚雲送往目的地。
一間通宵營業的會所。
會所不大。但裝修精緻。
至少像楚雲這種見多識廣的人,都對這間會所讚不絕口。
甚至還想認識一下會所老闆,請教一下是如何擬定的裝修風格。
但因爲要見的是李北牧,而且來之前,人家就放話自己不敢見面憑什麼報仇。楚雲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推門而入,站在了李北牧的面前。
“年輕人的火氣,讓人羨慕。”李北牧說道。“和我兒子那一戰並沒過去多久,你已經恢復的非常不錯了。”
楚雲聳肩說道:“再來一場也不是問題。”
說罷,坐在了李北牧的面前。
“看的出來。你武道境界有所精進。”李北牧淡淡說道。
“沒點進步,這場硬戰不是白打了?”楚雲反問道。
“我兒子,應該算是白打了。甚至失去了很多東西。”李北牧說道。
他的確有些遺憾,還有些惋惜。
畢竟在和蕭如是鬥爭的這麼多年來,他從未真正贏過。
這一次,還輸的很徹底。
李謫仙的實力,明明在楚雲之上。
可組中還是輸給了楚雲。
這讓李北牧感到遺憾的同時,還很是費解。
“那是因爲你兒子不懂得珍惜。”楚雲說道。“我珍惜的東西有很多。所以我不會輕易失去。”
“你父親的事兒。很快就要傳開了。這個,你知道嗎?”李北牧毫無徵兆地進入主題。平淡地看了楚雲一眼。
“知道了。”楚雲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已經在暗中看着你了?”李北牧說道。
“是嗎?”楚雲挑眉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你應該也知道。我和薛長卿有仇了。”李北牧說道。
“知道。”楚雲點頭。
“但你不知道。你父親當年差點死在薛長卿的手中。”李北牧彷彿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兒,既沒有刻意醞釀氛圍,也沒有賣關子。“他和你們楚家的恩怨,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楚雲聞言,皺眉說道:“你想表達什麼?”
“這一戰,你不可能獨善其身。”李北牧說道。“我要做的事兒,也是你應該去做的事兒。你母親,也不會攔你。”
楚雲深吸一口冷氣。
李北牧一下子透露的消息太多。
多到他有點消化不良。
“李老闆。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給你當狗吧?”楚雲很不客氣地問道。
“做你應該去做的事兒。”李北牧說道。
“比如呢?”楚雲反問道。
“比如,爲你們楚家復仇。滅了薛長卿。”李北牧說道。
楚雲聞言,忽然提高了嗓音:“你李北牧,真把紅牆當煉獄場了?想讓誰死讓誰死?”
“是屠宰場。”李北牧話音剛落。
一道死亡之氣,轟然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