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聞言，卻是玩味說道：“林萬里可一點兒也不重男輕女。”
說罷。他斜睨了陳生一眼道：“駱文舟不也是他的兒子嗎？他當年死的時候。林萬里可沒什麼反應。更談不上表示。”
很明顯。
在林萬里眼裡，駱文舟甚至談不上一顆有價值的棋子。
陳生怔了怔。唏噓道：“他可真是個瘋子。連自己的血脈都可以毫不在乎。”
“這麼一想。我媽對我還算不錯。起碼加了微信。給她發消息，也不會當做沒看到。”楚雲自嘲地說道。
陳生聳肩道：“您現在越來越會安慰自己了。”
“那不然呢？一哭二鬧三上吊嗎？老媽會看不起我的。”楚雲撇嘴說道。
陳生繼續彙報道：“那個年輕人叫林立。名下有一家國際金融公司。做的很大。但爲人低調。就連媒體也不敢彙報他的事蹟。算是一個青年才俊。”
“他只是青年才俊。不是因爲他不夠優秀。是林萬里還沒有真正的發力。”楚雲眯眼說道。“如果將來有一天。林萬里真的掌控住了衆神會議。你信不信。我京城第一少的名頭。都得被這個叫林立的傢伙給搶走？”
陳生愣了愣。隨即點頭說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不過他並不氣餒。笑道：“可如果林萬里輸了。他可就得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所以這是一場豪賭。”楚雲一字一頓道。“林萬里不僅想要重現林家的威名。甚至想要壓楚家一頭。”
當年。他父親沒做到。
現在，林萬里要讓這一切，在在，在他兒子身上實現。
這個叫林立的年輕人，應該就是被林萬里視作未來希望的接班人吧？
而且是不需要林立太努力。只要腳踏實地做個人。一切的後盾，由林萬里來支撐。
“這麼一想。林小姐還真是挺卑微的。”陳生說道。“自己辛辛苦苦陪父親打江山。結果勞動成果都讓她哥哥享用了。”
“希望她能醒悟吧。”楚雲吐出口濁氣。“人生並不只有一種活法。”
……
林幽妙在來的路上，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楚雲那番看似隨意的話。在她心中泛起了波瀾。
他一直以爲，父親對所有兒女都一視同仁。並沒有所謂的偏袒或私心。
可如果父親真的將林家的一切，都託付給了某一個兒子，或者女兒。
這會讓林幽妙感到彆扭。
哪怕她沒有任何資格指責父親。
來到別墅時。
父親端坐在客廳飲茶。看電視。
對林幽妙的到來，也並不感到意外。
林幽妙站在身邊，親自爲他續上了茶水。
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剛剛送楚雲回城的時候。我和他聊了幾句。”
“他提到了一個人。是嗎？”林萬里問道。
林幽妙怔了怔。隨即點頭道：“是的。”
“那是你哥。”林萬里抿了一口茶。平淡說道。“是我第一個兒子。”
“這些年。他一直留在燕京。過着普通人的生活。”林萬里說道。
林幽妙沒想到父親會如此坦誠。
更加沒想到。父親竟然在燕京城還有一個兒子。
而且是第一個兒子。
“他今晚也在別墅內？”林幽妙問道。
“是的。”林萬里放下茶杯道。
“我能見見他嗎？”林幽妙問道。
“在你來之前，他已經離開了。”林萬里說道。
“您如果答應，在任何場合都可以見一面。”林幽妙說道。
“我不答應。”林萬里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是我的兒子。但與你無關。”
林幽妙心中咯噔一聲。 表情微微一變。
“從血緣上來說。我和他是兄妹。都是您的孩子。”林幽妙儘量讓自己保持理性。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萬里很直白地說道。“你是你。他是他。曾經，現在，將來。你們都不會見面。我也不允許你們見面。”
“您在緊張什麼？”林幽妙忍不住問道。
“我不想你連累他。”林萬里無情地說道。“你是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你滿身殺戮、罪孽。而他，是商界精英。是青年才俊。更是我們林家的未來。”
林萬里靠衆神會議起家。
他的身份已經污濁了。
他也不可能真正得到華夏當局的認可。
哪怕會有利益輸送。會有某些灰色地帶的合作。
但他絕對不可能站在臺面上。當局也不會允許。
可林立是乾淨的。更是安全的。
他可以很放心地栽培林立。
而林立，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林家帶向巔峰。重現林家榮光。
得到父親的答案。
林幽妙的心情很荒誕。
她明明應該很生氣，甚至憤怒。
可莫名的，她並沒有真的動怒。甚至能夠理解，能夠接受父親的這套理論。
他說的很對。
自己並不乾淨，甚至滿身戾氣。
而從小就被父親保護起來的大哥，纔是真正能帶領林家走向輝煌的檯面人。
林幽妙可以暴露在陽光下嗎？
可以像楚雲的妻子蘇明月那樣，在商界大放異彩，揮斥方遒嗎？
哪怕她有這個能力。她的出身和底子，就會受到極大的阻力。甚至被扼殺在搖籃中。
儘管殘忍。
但父親並沒有說錯。也沒有做錯。
林幽妙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
她的表情和眼神，也還算平靜。
“您說的對。”林幽妙點頭說道。“我的確不該跟大哥見面。”
林萬里淡淡問道：“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林幽妙搖頭道。
“我要休息了。”林萬里緩緩站起身。
算是下了逐客令。
林幽妙也很懂事。說道：“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林萬里淡淡應了一聲。朝樓梯走去。
林幽妙則是心不在焉地走出別墅。
進出不超過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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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她的內心，空蕩蕩的。
彷彿失去了意識。
彷彿不知道該如何維持自己的思緒。
“爲什麼是他。而不是我？”
“我也可以從小生活在陽光下。我也有能力成爲林家的未來。”
林幽妙喃喃自語：“您沒給我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