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的心情,陡然之間變得凝重起來。
桌上的小菜,不可口了。
杯中的小酒,也不香醇了。
他死死盯着來者不善的李景秀。神情凝重地問道:“李小姐,你來找我有事兒要談嗎?”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稱呼我了。”李景秀緩緩來到餐桌旁。
她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冰冷氣息。
眉宇間,因爲醜陋而散發出恐怖的戾氣。
李景秀沒有坐,只是淡淡地站在餐桌旁。
“沒什麼事兒。”李景秀補充了一句,說道。“想問問你,有沒有遺願。如果沒有,我就動手了。”
“你就這麼正大光明地闖入我的家。”徐老不可思議地質問道。“然後殺死我?”
這裡是紅牆!
更是徐老的家!
李景秀進出,是有人知道的!
哪怕是門外的警衛,也是知道的!
她怎麼敢殺自己?
她憑什麼殺自己?
殺了自己,她跑得掉嗎?
她可不是李北牧!
“是的。”李景秀淡淡點頭。“我是來殺你的。”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李北牧的意思?”徐老的情緒有些激動。“爲什麼要殺我?你知道嗎?我已經和李北牧達成了協議!”
“是誰要殺你,至少在我看來沒那麼重要。”李景秀淡淡說道。“至於你所謂的協議。我想你搞錯了。”
“李北牧是和你們長老會達成協議。不是和你一個人。”李景秀說道。“你一個人的死,並不會影響什麼。”
“你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徐老沉聲說道。“我死了。你以爲他們還會和李北牧合作嗎?”
“爲什麼不呢?”李景秀反問道。“他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或者說,你們不是已經被薛長卿所拋棄了嗎?”
徐老聞言,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
渾身瑟瑟發抖。
李景秀說的,似乎沒錯。
死自己一個人,如果是有充分理由的。
誰又會因此而去責怪李北牧呢?
只要大部分人的利益不會受損。
誰又會在意他老徐一個人的生死?
“我不懂。”徐老冷冷說道。“爲什麼要我死?我死,對他李北牧有什麼意義?”
“他的原話是,你不夠安分。你有可能會禍害紅牆。”李景秀也沒一直隱瞞下去。徑直說道。“當然,我也不瞭解他的全部想法。我只需要遵循他的意思去做即可。”
頓了頓。
李景秀回到正題上來。
“你有什麼遺願嗎?在你臨死之前。”李景秀淡淡說道。
徐老的情緒是崩潰的。
一夜之間。
他從天堂跌入地獄。
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甘心的氣息。
可就在他混亂之間。
一把冰冷的刀鋒。
劃破了他的咽喉。
鮮血,噴濺在了餐桌上。
染紅了杯中的白酒。
血腥味,迅速蔓延。
李景秀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抹掉了刀鋒上的血跡,緩緩轉身,正好與聞訊趕來的徐老老伴打了個照面。
李景秀面色不改,緩緩走上前:“人是我殺的。”
丟下這句話。李景秀徑直離開了。
殺人,放豪言。
李景秀沒有任何隱瞞。
既然明知瞞不住,又何必隱瞞呢?
她只是在離開徐家的一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
眉宇間閃過一抹不快之色。喃喃自語:“你只是想找個理由,把我趕出紅牆嗎?”
說話間,她腳下起風,朝李家走去。
她不關心徐老的死,會對紅牆造成多麼大的影響。
她只想當面質問一句,爲什麼不肯把自己留在身邊。
可當她回到李家時。
李北牧已經不知所蹤了。
留在李家客廳等待她的,只有李金。
“大伯已經幫您安排好了。您幹了這件事,紅牆必定會追究,您需要出去避一避。”李金抿脣說道。
“他有告訴你,我需要避到什麼時候嗎?”李景秀質問道。
“這個大伯沒有交代。”李金搖頭說道。
李景秀的內心,隱隱有些怒火涌現出來。
哪怕是殺人,她的內心都是無比淡定的。
但此刻,她有些被李北牧激怒了。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聽從李北牧的話。
並乘坐了專車離開。
專車司機開車很沉穩。
進出紅牆,也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可開着開着。
李景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探出頭,深深看了一眼司機的側臉。
“你不在李家見我,卻專程給我開車?”李景秀冷冷說道。“你是怕我中途變卦,不肯離開嗎?”
“我只是想送你最後一程。”李北牧平靜地說道。“等你安全離開了燕京城,我也就放心了。”
“連我自己都不在乎我自己的死活。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在意?”李景秀不快地說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怕死第二次。”
“我怕。”李北牧平靜地說道。“你現在是我唯一關心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論以怎樣的方式活下去。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
“你只不過是在滿足你自己的內心而已。”李景秀冷冷說道。
“是的。”李北牧說道。“我本就不是一個多麼高尚的人。爲自己的內心填補空白。也不是一件丟人的事兒。”
“但你沒有考慮過我的內心。”李景秀沉聲說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想幹什麼!”
“我在意不了那麼多了。”李北牧說道。“我最關心的,終究還是我自己。”
“爲什麼一定要逼我走?”李景秀逐漸恢復了理性。
“因爲這裡即將發生大事兒。”李北牧說道。“而這裡即將發生的任何事兒,都不是你感興趣的。也不是你想參與的。”
“既然如此。何不早點離去?”李北牧反問道。
“我留下來,可以陪你。”李景秀抿脣說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李北牧說道。“我只是想要實現自己的野心而已。”
“現在的紅牆,非常危險。”李景秀說道。“有我在,你終究能少一些麻煩。”
“我不怕麻煩。”李北牧目中閃過一道冷光。“如果一定要說怕。我既沒怕過像當年那樣重蹈覆轍。也不怕薛長卿足夠強大。”
“我唯一怕的。”
李北牧深吸一口冷氣:“從來都只有他楚殤一人而已。”
那個男人,如他心中的夢魘。
經久不散。亙古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