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你的妻子呢？她過得好嗎？生活優渥嗎？買得起她想穿的衣服嗎？有足夠充足的資金，去全世界任何她想去的城市，國家旅遊嗎？”
“她會抱怨你的生活太枯燥，並且沒有時間陪她嗎？她會對你事事對他保密，而感到厭煩，甚至憤怒嗎？”楚雲彷彿一個惡魔，血淋淋地撕開了肖陽的心理防線。
他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他的情緒，也不再似剛進屋時那麼平靜。
他雖是最頂級的心理學家。
可他並不是聖人。
他是有七情六慾的，也是在意家人生活質量。甚至親戚朋友對自己的眼光，也從來都是他努力工作的原因之一。
他其實很優秀。
不論是在同行，還是在家人面前。
可他並不足夠優秀。
他既沒有出過風頭。也沒有真正站在臺前，被鮮花與光環所簇擁。
他的生活枯燥，且充滿危機。
就像今晚，他面對的，就是一個權勢滔天的公子哥。大人物。
一個敢打斷葉知秋的腿，而且還無法讓普通執法機關制裁的年輕人。
哪怕沒人向他透露任何情報與信息。
他也可以迅速判斷楚雲的背景與實力。
“你過的開心嗎？”楚雲直勾勾地盯着肖陽。“你的家人，過的開心嗎？快樂嗎？”
肖陽深吸一口冷氣。抿脣說道：“楚先生。這是一場我對你的審訊。你似乎聊了太多不該聊的話題。”
“你有一大晚上的時間審訊我。”楚雲眯眼說道。“何必在意這區區幾分鐘的自我審視？”
肖陽沒想到，楚雲竟然知道領導給了自己一通宵的時間來審訊。
他是怎麼知道的？
靠經驗？
還是靠對自己各種反應的推敲？
肖陽隱約覺得，自己遇到高手了。而且還是業務能力不在自己之下的頂級高手。
“根據你剛纔的描述。你一個月的薪水，大概也就在一萬到一萬五之間。一年不到二十萬。這對公務員來說，絕對算是高薪，甚至頂薪了。”楚雲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有車有房，孩子的讀書問題也不用愁。就連你的妻子，似乎也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平淡生活。吃喝不愁。”
“但你知道全國乃至於全球，有多少人過你這樣的普通生活嗎？他們既沒你學歷高，也沒你有才華。更沒你業務能力強。”楚雲直勾勾盯着肖陽。“你就像螻蟻一樣，過着毫無特性的生活。泯然衆生。”
肖陽吐出口濁氣，努力平復內心的躁動：“楚先生。你想說什麼？”
“你希望站在光環之下嗎？你想成爲萬衆矚目的大人物嗎？你想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甚至開一家全世界最矚目的心理學公司嗎？讓全世界的同行，都認可你，敬仰你。甚至崇拜你嗎？”楚雲說道。“你希望你的妻子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嗎？你希望你的孩子，從小就比別人擁有更多嗎？你希望你的親友在看到你所站的高度時，紛紛對你豎起大拇指。甚至投來豔羨的目光嗎？”
“而不是像現在。你甚至不敢告訴你的父母，你究竟在爲什麼機構工作。你也不可能向你的妻子分享你工作中的任何細節。你或許只能告訴她，你在爲公家做事。而且做的事兒，需要高度保密。”
楚雲在最後，問了一句扎心的問題：“你已經有多久，沒有陪老婆孩子旅行了？”
肖陽的後背，滲出了冷汗。
他感覺坐在面前的楚雲就是一個惡魔。
而且是那種瞬間就能吞噬自己靈魂的惡魔。
他似乎將自己內心的一切心思，都掌控在手中。
他似乎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心中又在想什麼。
“楚先生。”肖陽輕輕敲擊桌面。似乎在迷惑楚雲。又彷彿是在敲醒自己。
他眉宇間，逐漸聚攏一抹提防之色。皺眉說道：“我們還是迴歸正題吧。”
“只要你現在點頭。”楚雲笑了笑。笑得人畜無害，卻彷彿一個惡鬼。“我給你年薪一億的薪水。並讓你在一夜之間，成爲全國最著名的心理學家。你可以上電視，可以接受採訪。甚至成爲雲月投資，也就是我老婆集團的心理顧問。你將星光熠熠，過一種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從此。你將實現你真正的自我價值。”
“從此。你將讓全世界的同行知道。你是誰。你站在了什麼高度。”
某一瞬間。
肖陽甚至下意識地想要點頭。
他的靈魂，已經被楚雲操控了。
他的身體，也不再受他自己的控制。
人性並不簡單，但也並不複雜。
至少對楚雲來說。人性是可控的。
尤其是肖陽這種強大的心理學家。
但肖陽強大的專業素養終於在最後緊要關頭救了他。
是的。“救”了他。
他沒有點頭。
也沒有在楚雲面前，露出他人性的弱點。
年薪一個億。併成爲全世界最著名的心理學家。
這對任何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者來說，都是大到無法說不的誘惑。
更是能夠翻天覆地地改變人生軌跡的誘惑。
但肖陽依舊冷靜了下來。
儘管此刻，他的內心變得浮躁之極，複雜之極，矛盾之極。
但他忍住了。
也逐漸恢復了理性。
“抱歉。我不需要。”肖陽吐出口濁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當然。我也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楚雲點上第二根菸。“就算你答應，我也不會給你這麼高的薪水。哪怕你值這個價。”
“但我作爲曾經的公職者。我不會挖國家牆角。幹這種事兒，顯得我很沒公德心，還很缺德。”楚雲噴出一口濃煙，擡手道。“那麼現在。你可以繼續你的審訊了。”
肖陽的心彷彿被堵住了。
就連呼吸，都有些停頓。
他的後背不斷滲出汗珠。
既憤怒，又痛苦。還很絕望。
他的眼神迷離，而混亂。
就彷彿在瞬間，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就連心跳，也驟然加快。令他有些乾嘔的跡象。
就是這麼一瞬間。
肖陽站起身，踱步走出了審訊室。
他一敗塗地。
被楚雲徹底擾亂了心緒。
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無法在這場審訊中佔據任何優勢。想套出楚雲的話？或者想通過心理學來剋制楚雲，壓制楚雲？
不可能。
再繼續對峙下去，他怕自己會崩潰，會徹底粉碎防線。
目送肖陽離開後。
楚雲擡眸，看了眼角落的監視器。
嘴角裂開，露出一抹彷彿惡魔般的笑容。
監控室內。
一羣相關領導遍體冰寒。
紛紛嚥了口唾沫。
這楚雲，也太他媽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