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山面不改色。
沉默了半晌之後,轉身,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女人。
她是自己的妻子。
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但在女兒傅雪晴出生的第二年,傅中山就與妻子劃清界限了。
也分割了所有東西。
當然。
在這漫長地離婚近四十年來。
傅中山始終都在關照前妻。
以及前妻的家族。
卡希爾作爲家族曾經的長女。
現如今的掌門人。
她更是全球四大豪門之一的頂樑柱。
從外表來看,卡希爾已經與傅中山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們所走的道路,也是截然不同的。
但極少數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
這對夫妻,哪怕已經離婚四十年。
可他們的感情,依舊是存在的。
傅中山,也願意爲卡希爾做任何事。
不妨礙他復仇的任何事。
他的仇恨,是從骨子裡瀰漫出來的。
他的仇恨,從傅蒼當年親自送他出國,便埋藏在了心中。
並經久不衰,直至今日。
未來,也將繼續延續下去。
傅雪晴,是他們的愛情結晶。
也是他們唯一的後代。
傅中山很重視這段父女情。
卡希爾,同樣很在意女兒的安危。
因爲未來,家族是需要女兒來繼承的。
這不僅是卡希爾的希望。
也是整個家族,都盼望出現的局面。
因爲女兒背後,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比家族更加強大的傅中山。
在如此兩股力量的加持之下。
家族,必將跳出所謂的全球四大豪門,成爲全球的霸主家族。
“爲什麼你會覺得,我想害死女兒?”傅中山直勾勾地盯着前妻,一字一頓地問道。“她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是我的骨血,是我對未來的所有寄託。”
“你的寄託,只有復仇。”卡希爾眯眼說道。“除了復仇,你根本不在意任何東西。包括家庭,包括親情。包括你所擁有的一切。在你眼中,都只不過是你復仇道路上的籌碼與棋子而已。”
“我在你眼裡,是一個冷血的怪物?”傅中山問道。
“是的。”卡希爾冷冷說道。“這不僅僅是我眼中的你。也是很多人眼中的你。”
“那你認爲,楚殤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傅中山問道。“在你眼裡,他是比我更加的惡毒,還是更加的,冷血無情?”
“你們是同類人。”卡希爾說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任何東西,都可以用作籌碼。包括至親之人。”
“如果我告訴你。楚殤是想把楚雲培養成他的接班人。他所作的這一切。也都是爲了讓楚雲成爲新一代的華夏領袖,精神領袖,權力領袖。你信嗎?”傅中山質問道。
“我不信。”卡希爾堅決地搖頭。“他只是想挑起這場戰爭。他只是想讓華夏崛起,不再被帝國所壓制。並激怒華夏,給予反擊措施。”
“道不同。不相爲謀。”傅中山平靜地說道。“我和你,從剛認識到現在,始終沒有共同話題。”
“那你爲什麼要娶我?要和我結婚生子?”卡希爾質問道。
她的情緒,是有波動的。
儘管在帝國,她是無比強大的傳奇女人。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的影響力,不會在蕭如是之下。
但在傅中山面前,她總是會顯得略微謙卑。
甚至不夠自信。
這不是她盲目的自覺。
而是一次次的事件。
傅中山一次次展露出來的實力。
讓她不得不謙卑。
不得不高看這個前夫一眼。
“因爲我的年齡到了。而你,恰好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傅中山面無表情地說道。
“僅此而已?”卡希爾問道。
她似乎對這樣一個冷血的答案,並不意外。
這也很符合傅中山在她心中的定位,以及形象。
他本就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他和楚殤,是極其相似的兩個人。
一個,爲了復仇。
另外一個,爲了野心。
他們是同路人。
甚至是擁有相等實力的兩個神一樣的男人。
“你的基因,是很不錯的。”傅中山補充了一句。“我不希望傅家的後代,是一個愚蠢的女人,或者男人。”
“就算憑你傅中山一個人的智慧和基因。你的後代,又會差到哪兒去?”卡希爾問道。
“有了你的基因。更有保障一些。”傅中山說道。
說罷。
他微微搖頭。淡淡說道:“不要每次見面,就和我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
“我和你談正經事,你似乎也並不在意我的態度和觀點。”卡希爾說道。“我不希望女兒參與到這件事來。更不希望她去參加這一次的國家談判。而且,還是以直播的方式。”
“她應該更加低調一些。家族,也不希望她太過高調。這對她,對家族,哪怕是對傅家,都不是什麼好事兒。”卡希爾說道。
“她是傅家的後代。”傅中山說道。“從她出生到現在,我不允許她吃一口你們家族的米飯。哪怕喝一口水,也是不允許的。”
“我不介意你未來對她的安排。只要她同意,也可以執掌你們家族。但在此之前——”傅中山說道。“除了你這個生母。她與你們家族,沒有任何關係。她的命,是我們傅家的。你們家族,也無權干涉。”
“你是如此的自私自利。”卡希爾寒聲說道。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爲什麼傅中山從不接受家族的任何東西。
他可以無償地爲家族提供所有幫助。
但直至今日,他們父女,也不曾接受過來自家族的任何恩惠。
這是傅中山的分寸。
也是他對傅雪晴的基本要求。
“這是傅家人,必須揹負的東西。”傅中山說道。“當我們要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任何外在因素,都不能成爲阻攔我們的理由。”
“所以在你的世界裡。復仇,就是唯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卡希爾質問道。
“是在傅家的世界裡。”傅中山點了一支菸,緩緩坐在沙發上。“我是如此,傅雪晴,也是如此。”
整個家族,揹負的是傅蒼當年的羞辱,以及鬱郁而亡。
傅中山至今,都無法釋懷那年那天。
父親孤身站在城牆腳下。
他顫抖着身子。
看完了整個慶典。
沒人在意他那一刻的心情。
也沒人在意他爲這個國家,奉獻了多少。
他上不去。
也沒人邀請他上去。
他就像一個泯然衆生的人,站在了城牆的陰影之下。
傅中山至今都不能忘記,父親當年說過的那句話:“如果我是那個決定誰上去,誰不能上去的人。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