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卡希爾後。
傅中山來到了別墅的二樓。
二樓的走廊盡頭。
有一間卡希爾從未來過的房間。
莫說是作爲前妻的卡希爾。
就連傅雪晴,也只在她十八歲成年的那一天,來過一次。
那天,傅中山什麼也沒說。
只是讓女兒上了一炷香,便離開了。
靈臺上,有傅蒼的照片。
照片上,是四十歲的傅蒼。
很乾淨,也很有風度的中年人。
沒有人知道。
傅蒼的骨灰,就在靈臺後面。
靈臺後面有一個精妙的機關。
裡面安放的,就是傅蒼的骨灰。
這是傅中山成年後,親自前往華夏的墓地挖出來的。
他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意。
因爲在當時,有資格處理父親骨灰的,也只有他傅中山一人而已。
現在的傅中山,已經年邁了。
留給他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他曾經也矛盾過。
也迷失過。
他不確定是否應該向華夏採取最殘忍的報復。
他不確定,父親是否能夠接受自己這樣做。
他在天之靈,會滿意嗎?
會因爲身爲兒子的自己,始終記掛着他的仇恨,而驕傲嗎?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
隨着傅中山活的比父親還要年邁之後。
他愈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當年父親所遭受的待遇,是極不公平的。
也是無法忍受的。
父親也正是因爲當年所經歷的一切,而鬱鬱寡歡。
這個仇,這份恩怨。
傅中山無法釋懷。
甚至是在他六十歲那年,才正式拍板。
一定要復仇!
“父親。”
傅中山點了一支菸,在爲傅蒼上了一炷香之後。
他站在了靈臺前,神情凝重地說道:“兒子很快就要爲您復仇了。”
吐出口濃煙。
傅中山抿脣說道:“只是現在的華夏,太強大了。這盛世,或許如您當年所願?卻不如我所願。”
“華夏,也不配得到您的祈禱。您的——祝福。”
傅中山坐在了椅子上。
屋子裡,是陰暗的。
除了靈臺上的那點光芒。
整間屋子漆黑一片。
微弱的燈光,輝映在傅中山的臉龐上。
在他這張寫滿了歲月年輪的臉龐上,散開了迷離的神情。
“我會努力去做這件事。我不能接受,華夏擁有現在的地位和國際影響力。”傅中山一字一頓的說道。“哪怕現在的華夏足夠強大。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人能夠制裁他們。也並不是沒有什麼國度,可以鎮壓他們。”
“你看好了。”傅中山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
楚雲在離開了傅家之後。
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傅雪晴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傅雪晴,頗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剛去見我父親了?”
“你還挺關心我的動向。”坐在車上的楚雲玩味問道。
“畢竟是去見我父親。”傅雪晴說道。“我應該多關心一些。”
“是的。”楚雲點頭說道。“我剛和你父親喝了一杯茶,然後閒聊了一會。”
“爲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去見我父親。你不是三天後,就要和祖紅腰聯手了嗎?”傅雪晴問道。
“嚴格來說,只剩兩天半了。”楚雲平靜的說道。“時間過的可真快。”
“那你更不應該在這個時間節點,去見我父親。他應該也知道你和祖紅腰的事兒。”傅雪晴說道。
“但我卻有些疑惑,想讓你父親幫我解惑。”楚雲抿脣說道。“可惜,他什麼也沒有交代。更沒有滿足我的好奇心理。”
傅雪晴聞言,陷入了沉思。
她聽的出來。
楚雲是在暗示自己。
但她不確定楚雲究竟瞭解了多少。又到底能夠猜到多少。
“楚先生。”傅雪晴沉凝了片刻,緩緩說道。“可能對你而言,我瞞了你一些東西。但我個人認爲,這些東西是我的隱私。我不必什麼都和你分享。而最重要的是,我隱瞞的東西,是與你無關的。也不會因此而傷害到你。”
“我相信。”楚雲微微點頭。“我也知道。你作爲傅家的獨女,有一些隱私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沒有找你。而是去找你的父親。”楚雲說道。
傅雪晴聞言。略微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那你認爲,三天後,我父親的處境會如何?”
“首先,我最後糾正你一下。沒有三天了。只剩最後的兩天半了。”楚雲說罷,話鋒一轉道。“其次。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祖紅腰殺你父親的心思,是決絕的。甚至在我今天過去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你父親居住的地方,到處都是強者氣息。有你父親的人,也有祖紅腰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已經被祖紅腰監視了?”傅雪晴問道。
“我不認爲這是監視。”楚雲搖搖頭。“他們是來殺你父親的。”
傅雪晴聞言,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看來,我父親這次凶多吉少?”
“我從不覺得你父親是好殺的。”楚雲淡淡說道。“但我也不認爲,祖紅腰要殺一個人,那個人會輕易地活下來。”
“這並不是一個悖論。但是一個註定要二選一的答案。”楚雲說道。“不是你父親死。就是祖紅腰死。”
“從你的理解來看。你認爲他們誰死的可能性會更高?”楚雲問道。
傅雪晴沒有回答。
她甚至拒絕回答。
傅中山和祖紅腰。
他們之間的鬥爭。
誰死的可能性會更高?
理智告訴傅雪晴。
父親死的可能性更高。
但從感性角度來說,她希望祖紅腰死。
而不是父親。
她雖然不贊成父親當前的所作所爲。
但對於父親整個人的人生態度。
她卻是敬佩的。
甚至是敬畏的。
一個人能一輩子只堅持做一件事。
而且可以豁出自己的一切去堅持,去執行。
這本身就是一個偉大的人格。
一件值得人尊敬的事兒。
作爲女兒。傅雪晴沒有任何道理不去尊重,不去敬畏。
但現如今。
對於父親即將面臨的巨大。
傅雪晴能做的,卻不多。
甚至她無法對整件事,做任何的改變。
“見一面吧。”傅雪晴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覺得很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