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十三這個問題。
楚雲考慮過。甚至問過。
但得到的總結是。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只有靠自己去揣摩,去分析,去領悟。
別人,是無法告訴你的。
就好比當你生病了。當你獲得了某種領域的成功。
又或者,當你彌留之際。會是什麼感受?
這些都是無法用簡短的文字和語言來形容的。
只要自身去體會,去揣摩。
“爲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困惑?”楚雲隨口問道。
“就是好奇了。”洪十三清秀的臉龐上掠過一抹淺笑。“人生總要給自己找個方向定個目標。當我即將改變現狀時,總會好奇人生下一個關口會在哪裡,會是什麼。”
楚雲聞言,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你快突破了?”
洪十三並不驕傲,也不得意地點點頭:“快了。”
楚雲笑道:“恭喜。”
“如果我沒看錯。你也快了。”洪十三抿脣道。“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你身上有一股和我相似的氣息。儘管你已經慢慢融入了,也適應了。但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楚雲玩味道:“我可是九死一生熬過來的。你就隨便閉閉關。就快突破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也不能這麼比較。”洪十三搖搖頭,說道。“你享受着幸福的家庭生活。領略着社會上的種種風情。你的人生更圓滿,也更豐富。而我就比較簡單了。我這一生,只爲武道而生。其他任何東西,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想浪費哪怕一分鐘的時間。”
“像你這麼活着,不覺得很枯燥嗎?”楚雲問道。
“恰恰相反。”洪十三搖頭道。“我反而覺得你的人生太複雜,太繁瑣。不像我。純粹而自在。不用爲任何人任何事煩心。”
楚雲愣了愣。
想想也對。
這就是所謂的人各有志吧?
每個人對生活的要求是不一樣的。標準也截然不同。
對楚雲而言,普通人的酸甜苦辣,他都想品嚐。而洪十三則不是。
他畢生追求的,只有武道。
任何其他事對他而言,都是累贅。只會讓他感到心煩,而非充實。
“等回頭突破了。咱倆好好切磋研究一下。”楚雲微笑道。
“正有此意。”
不知不覺。
洪十三親送楚雲到洪家大院門口。
這一段短暫的聊天,楚雲心情十分放鬆。也並沒有任何爾虞我詐的念頭。
洪十三是一個坦誠的人。包括在武道方面,他也從未在楚雲面前隱瞞什麼。
楚雲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洪十三僅僅只是一個追求武道的武癡。可能連生死在他眼裡,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你我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洪十三平靜說道。“我也想知道。哪條路更契合武道之心。”
“那就拭目以待。”楚雲微笑道。“總有一天,你我能夠得到印證。”
“我很期待那一天。”洪十三說道。
“不過我給你個建議。”楚雲說道。
“什麼建議?”洪十三問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空講理論。”楚雲意味深長道。“基礎的實戰經驗,絕對能夠提升武道境界。”
洪十三淡然一笑道:“我最近在研究自己和自己實戰。”
楚雲聞言,不由得一愣:“自己和自己實戰?”
洪十三點頭:“已經小有成效了。等哪天你有空。我給你露一手。”
楚雲頗有些振奮道:“一言爲定。”
說罷,他擺擺手,說道:“走了。有空再聊。”
“不送。”
洪十三站在門口。一臉從容。
直至目送楚雲上車。他才緩緩轉身,走向校場。
洪小樹迎上來,頗有些唏噓道:“很久沒見你這麼開心過了。”
“遇到聊得來的人,心情自然會變好。”洪十三抿脣說道。
洪小樹有些錯愕。
楚雲與洪十三,本是絕對的競爭對手。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有一場既分勝負也決生死的惡戰。
他怎麼會成爲洪十三聊得來的人?
難道這就是頂尖強者的境界?敵人,也可以是朋友?
……
“洪十三居然親自送您出門。”陳生玩味道。“我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點依依不捨。”
“可能是一人的修行路,太過苦悶吧。難得找到個能聊兩句的。”楚雲緩緩說道。
“依您的看法。他現在達到什麼水準了?”陳生好奇問道。
“看不透。”楚雲搖頭道。“但他說,他快突破了。”
“突破破鏡?”陳生心頭一顫。
破鏡之上是什麼。
至少楚雲和陳生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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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洪十三,竟然快突破了!
“那您可不能掉以輕心。”陳生謹慎說道。“您和他之間,可是還有一場硬戰。”
“我閒來無事,一直在用意念修行。”楚雲嚴肅道。“甚至學會了自己和自己實戰。你說我會比他弱嗎?”
“自己和自己實戰?”陳生先是一愣,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您說的是哪方面嗎?”
“滾。”
楚雲冷冷說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您倒是讓狗吐個象牙試試?”陳生撇嘴道。“淨扯淡。”
“開車吧。”
楚雲沒好氣道。
“去哪兒?”陳生問道。
“楚家。”楚雲說道。
“又去楚家幹什麼?”陳生警惕道。“楚老怪找您了?”
“不是。”楚雲搖搖頭,微微眯起眸子。“是我想求他辦件事。”
“辦什麼?”陳生問道。
“關你屁事?”楚雲不滿道。“你怎麼廢話越來越多了?”
“關心則亂。”陳生嘆了口氣。“夫人讓我好好保護您。我也是職責所在。”
“先關心你自己還能不能穩坐帶頭大哥的位子吧!”楚雲冷冷說道。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陳生輕描淡寫道。“到目前爲止,還沒人能動搖我的地位。”
“是嗎?”楚雲眯起眸子。
“除了您。”陳生一腳油門,轟然衝向了楚家。
一路上,楚雲一直在考慮如何開口。
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
他怕楚中堂會惱羞成怒。
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高。
可當他出現在楚家,並在客廳與楚中堂會面時。
他決定直截了當一點。
他不是個墨跡的人,楚中堂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