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慶之聞言,陷入了沉默。
縱然在吃了官月清的那次悶虧,被利用得連雙腿都廢掉之後。他依舊不如楚雲那般城府深刻。對人心的險惡,瞭解的不夠透徹。
每個人對朋友的定位,是不一樣的。
楚雲不一樣,盧慶之不一樣。宋靖,同樣不一樣。
盧慶之沉凝了片刻,抿脣問道:“聽你這意思,李謫仙和宋靖之間,也存在很大的利用關係。甚至宋靖想要利用李謫仙,來針對你,鉗制你?”
“你再往深了想,都是有可能了。”楚雲淡淡說道。“我現在關心的,卻不是宋靖,而是李謫仙。”
“李謫仙?”盧慶之皺眉道。“他雖然今晚表現的有些不正常。但畢竟當衆沒面子了,這反應也還算正常。”
“就是因爲他太正常。所以顯得不正常。”楚雲抿脣說道。
“怎麼說?”盧慶之疑惑道。
“我在很久之前,就在觀察李謫仙。他說是宋靖的朋友,可在我看來,他更像是李謫仙的跟班,甚至是他的小弟。他對宋靖,簡直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你覺得,這正常嗎?如果你是李謫仙,你會這麼卑微嗎?”楚雲問道。
盧慶之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像李謫仙那樣的出身。就算是跟宋靖是再好的朋友,也絕不會像小弟一樣當宋靖的跟屁蟲。
尤其是,李謫仙還是紅牆內第一強者。實力猶在劍聖之上的年輕強者。
他的心高氣傲,甚至是可以想象到的。
那他爲什麼如此卑微,如此的對宋靖言聽計從?
這不合理。
很不合理。
“他必有城府。”楚雲沉聲說道。“他也絕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魯莽。”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盧慶之好奇問道。
“你們紅牆子弟的終極目標,是爲了什麼?”楚雲反問道。
“登峰造極。成爲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盧慶之說道。
“那他李謫仙,爲什麼不可以是爲了這個目標呢?”楚雲抿脣說道。
“他看起來,似乎對權勢的追求沒什麼太大的興趣。”盧慶之說道。“這些年,他也並沒揹着宋靖建立自己的勢力和小圈子。”
“因爲他不需要。或者說,他認爲時機還不夠成熟。”楚雲搖頭說道。“誰先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笑到最後。”
盧慶之沉凝起來。
他在品味楚雲這番話的潛臺詞。
他更是在分析李謫仙是否真的有足夠的動機。
至少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李謫仙在紅牆內最大的人脈,就是宋靖。
一旦他和宋靖決裂了,他就只剩李家的支持了。
他會選擇和宋靖決裂?甚至背道而馳嗎?
盧慶之覺得很難。
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拋棄這個唯一的朋友和人脈。
“你看,就算你躲着,藏着,哪怕一輩子不問世事。只要出了事兒,一樣會有人把你揪出來。”楚雲眯眼說道。“踏踏實實想一想將來的路線吧。你的額頭上,已經貼上了我楚雲朋友的標籤。你是逃不掉的。”
“我真應該感謝你。”盧慶之緩緩說道。“讓我斷了雙腿那這麼有存在感。”
當初他正值巔峰時,李謫仙對他都是愛答不理,連見了面,也不會主動打招呼。
要知道,他可是劍聖的得意弟子。更是盧老的唯一嫡孫。在紅牆內,理應是有一席之地的,是有存在感的。
但在李謫仙眼裡,他一文不值。
反倒是現在,他廢了雙腿,大靠山劍聖也已經慘死在老和尚手中。
嚴格來說,盧慶之在圈內是毫無存在感可言的。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李謫仙還親自登門,邀請他來參加這場飯局。
這樣的待遇,何曾有過?
他不是挖苦楚雲,而是真心感謝。
感謝楚雲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感謝楚雲,讓世人沒有遺忘他。
作爲男人,誰願意被人忽視,被踩在腳下?
誰不想出人頭地,不想站在世界之巔?
盧慶之還有機會,只要他肯努力,楚雲絕對會全力支持他。
“紅牆就是你的主戰場。”楚雲抿脣說道。“將來我能不能在紅牆內橫着走。你和段阿姨,是我最大的仰仗。”
盧慶之重重點頭:“我會努力站穩腳跟。”
“你不僅要站穩腳跟。你還得讓別人站不住腳。”楚雲鋒利地說道。
“這很難。”盧慶之說道。“但我會努力。”
送盧慶之回家後,天色已經很晚。
楚雲獨自坐在車內,陳生不知道何時坐在了駕駛席。他叼着煙,啓動轎車朝家裡開去。嘴裡卻唸叨道:“看來局勢越來越複雜了。就連盧慶之這種小角色,都被人惦記上了。”
“他在你眼裡只是個小角色?”楚雲挑眉道。“在我眼裡,他可是天大的潛力股。”
“一個廢了雙腿的人,就算你給他提供再多的資源,他還能走到臺前不成?”陳生撇嘴道。“走不到臺前,就註定不能登頂。不能登頂,能有多大的潛力?”
“不一定要站在臺前才能呼風喚雨。當幕後人,一樣可以風生水起。”楚雲緩緩說道。“多讀點書吧,沒文化真的很可怕。”
陳生聳肩道:“讀書無用論是多少年前就提倡的觀點?你現在還想騙我讀書?”
“誰他媽告訴你無用的?”楚雲挑眉道。“老子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就是當初沒多讀幾年書。要不現在能混的一事無成?早成軍部高級將領,隻手遮天去了!”
陳生咧嘴笑了笑。懶得搭理時不時發羊癲瘋的楚雲。
安心把車開到小區,他一屁股甩車準備走人。
“等一下。”楚雲施施然地下車,頗有幾分大佬推門下車的既視感。
“又怎麼了?”陳生顯得有點不耐煩。
似乎最近他心情不太好。也許是被阿離氣的,又可能是花錢太多,他太心疼了。
“盯着點李謫仙。這小子最近不對勁。”楚雲說道。
“你讓我去盯着紅牆第一強者?一個連你都沒把握吃得下的武道天才?”陳生斜睨了楚雲一眼。“你不怕我死了,沒人還你錢?”
“意思一下就行。”楚雲說道。“沒讓你往死了盯。”
“那還行。”陳生點頭,隨即聳肩道。“他又怎麼得罪你了?”
“他倒沒有得罪我。”楚雲說道。“但我擔心他將來成長爲我得罪不起的人。”
“李謫仙有這麼猛?”陳生挑眉道。“那是得謹慎盯着。”
頓了頓,陳生又道:“我怎麼感覺以前一個能打的都沒,現在隨便冒出來一個,都能讓你頭疼?”
楚雲笑了笑,玩味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現在這羣大少都是什麼段位的。以前的,都是一羣什麼阿貓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