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最近熱鬧得緊,就連向來最冷僻的西廂小綁也開始熱鬧起來,原因無它,只因王公貴族日前登門提親。/⑤。C0m雖然當事人堅決反對,不過男婚女嫁本來靠的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做兒女的,尤其是女兒,想自個兒挑丈夫根本是天方夜譚!所以,那當事人經過強烈反對,發覺無效後,倒也識時務的再未吭聲。反倒最近時常與小烏鴉舉行密談,不知在搞些什麼花樣?整個大白天裡,就只見小烏鴉來回進出莫府十幾趟,若不是莫府喜事近了,登門慶賀的人多了,小烏鴉被人發現溜出去,非得打幾個板子不可。
所以今兒個,小烏鴉興匆匆的拎個小盒從後花園走進來,不料卻撞上那巨人。
她嚇得差點腿軟,若不是那巨人…朱牛及時扶住她,只怕小烏鴉早兩腿跪地,嚇得昏死過去了。
“姑娘,你沒事吧?”朱牛擔心的看着小烏鴉發白的臉蛋。
“沒…沒事。”小烏鴉天生膽怯,不過這也難怪。小小的年紀不過與汝兒相仿,自從被汝兒帶回莫府後,雖說她忠心護主,不過一遇上天大的事,她可還是躲在汝兒身後。
朱牛沒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爲她拾起掉落地上的小盒交給她。
只見這小烏鴉一接過這小盒,就忙不迭的往小綁裡跑去,也顧不得說聲謝,誰叫朱牛身材太過嚇人?倘若要他將小烏鴉這等小蚌頭給折成兩截,只怕也不需太費功夫!一想到這裡,小烏鴉就跑得更快了,甚至連門也忘了敲,就直接衝進小綁裡。
那小綁裡坐着舞娘、汝兒及那一樣嚇人的朱琨庭。十分不幸的,小烏鴉就是一頭撞進朱琨庭懷裡,這回嚇得她真是兩腿發軟,昏死過去。
“小烏鴉!”汝兒一驚,忙跳起來,拿着嗅鹽快步奔到昏迷不醒的小烏鴉身邊。
“都是你啦!”汝兒氣惱的瞪着朱琨庭。“要不是你,小烏鴉纔不會差點嚇破膽,我早說你不是好人了!勸你快快回去,免得我拿鹽酒你、拿掃帚趕你,別說我沒先警告你。”
“汝兒,不得無禮。”舞娘十分惶恐的斥責,生怕朱琨庭一個不悅,她娘倆可就必死無疑了。
“娘,我說得沒錯嘛!要不是他,昨晚爹也不會拳打腳踢…”
朱琨庭眼眯,大步跨前,一把抓住汝兒的手腕。
“他打你?”他暴喝道,冷酷的線條刻劃在英俊的臉龐上,一旁的舞娘見了不禁駭然,差點跟着小烏鴉昏死過去。
她本想攫掉他的手,不過見他似乎在氣頭上,又想起他的力道足以捏碎她的骨頭,只好作罷。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你幹嘛跟我生氣?”汝兒也很氣憤,只不過氣焰小多了,誰叫他天生就佔有優勢!而她一個女子別說重量沒他的一半,就連身高也比舞娘矮多了,更別談力道了…叫她拿什麼跟他比啊?倒不如暫時忍氣吞聲,圖謀後計。
她繼續道:“又不是我命令他打咱們。不過說來說去,還是該怪你。若不是你提個什麼鬼親,我娘怎麼會捱打?姓朱的,就算你是個王爺,是個什麼鬼將軍,那也不用仗勢欺人,要整治我也不用賠了自己一生幸福,所以我勸你趁早退婚,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他愣了愣。“我整治你?”
她點頭說道:“你以爲我猜不到?雖然我莫汝兒沒念過四書五經,也沒學過孔孟思想,不過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她自吹自擂,沒注意到他一副好笑的神情。“用膝蓋去想也知道,你是想報復當日我損你之仇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寬大的胸襟,光瞧你這幼稚的舉動就知道你做事不用大腦。你要是斤斤計較那日損你之仇,也好,我莫汝兒就低聲下氣跟你道聲歉,這樣總行了吧?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書念得少,就看在我是小女子的份上,暫且饒了我,可以了吧?”
“你說我幼稚?”黑眸危險的眯了起來。若是在他身邊伺候許久的熟人在場,一看便知好壞是他生氣的前兆,只可惜汝兒似乎還意猶未盡,一點也沒注意到那即將燃起的怒火。
“可不是?”莫汝兒有些違背心意的說道:“一個堂堂王爺怎會娶個待妾之女?乾脆由我去從中牽線,那憂、愁姊妹可是適合你人適合得緊。就瞧你喜歡哪個了,只要你一說出口,包準有個既溫柔又賢慧的妻子,不過那可不包括那毒死人的舌頭。”她話沒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已騰空,還來不及出聲,下一刻便意識到自己已趴在他的腿上。
“你幹嘛?”她睜大眼,想掙脫他的鉗制,無奈那隻擺在腰際的大手可沒有意思要放開她。
只見她的襦裙被掀起,他的手臂揚起,然後重重落下。
“喂,姓朱的!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可以這樣打我?”汝兒大聲嚷嚷,別瞧剛纔她沒喊出聲,那可是叫喊到了喉嚨,又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要不是個性倔強得很,恐怕她真會叫得莫府人盡皆知,惹來醜聞。不過那叫聲雖然硬是給止住了,但那淚珠可是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幸虧她沒哭出聲,要不然她就丟臉丟到家了。
本來她還想破口大罵幾句話,不過一看見他的手再度無情揚起時,她忙不迭的緊閉上雙眼,咬緊牙關,等待那巴掌落下。
等了許久,久到汝兒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那巴掌才落下…
很輕,比起之前那一下是輕多了。
“我不許這說話這般放肆,聽懂了嗎?”他沉聲問。
直到現在他還怒氣未消,一想起這丫頭竟然想將他推給其他她女子,他就頗爲生氣,巴不得再狠狠打她一下,讓她知道將他當垃圾掃出門的下場是什麼?不過也算他心軟,只打了一下就再也打不下手了,要不然還有她疼的。瞧一眼縮在角落,眼睜睜看着汝兒捱打的舞娘與小烏鴉,朱琨庭再次懷疑在這種環境之下也能教養出這般敢言敢做的膽大女子?回想莫大仲那副癡肥嘴臉,倘若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麼也不信小汝兒是他與舞娘所生。所幸下個月月初便是他與汝兒的大喜之日,同時亦是收回朱家傳家寶之期,屆時再無後顧之憂了,他所要應付的就只是這刁鑽古怪的小汝兒,他相信到時心中大石便可落地…至少不會有太多的麻煩讓他窮於應付,這是他堅信的。
只見汝兒可憐兮兮的從他腿上爬起來,若不是他好心扶她一把,只怕這回她早軟趴趴的跪在地上了。不是被嚇得跪在地上,而是痛得跪在地上。別看只有單單一巴掌,朱琨庭可是健壯武漢子,雖沒平日莫大仲打得厲害,不過那也只夠讓她瘀青幾天了。
汝兒隱含怒氣的瞧了他一眼,見他臉上似有愧色,於是大膽抱怨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打我,要是讓外人知道,會說你虐待女人!我還可以一狀告到衙門去,到時看你還威不威風?”
見她沒事,他才放下心來,嘴角微揚,用左袖擦去她臉蛋上的眼淚,誰知汝兒還很霸道的朝那絲綢袖子用力擤了擤鼻涕才罷休,弄得他啼笑皆非。
“衙門不受理這種案子。丫頭,下個月月初咱們就是夫妻了,就算是親親你,也沒人敢吭一聲。”他笑謔道,說罷上前一步,彷彿真要有所逾矩,這才嚇得汝兒急忙跑到圓桌後頭。
“誰跟你是夫妻?”
“前二天莫老已經收了聘禮,現在退婚似有不妥。”他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爹收聘禮,你去娶他啊!你們倆配成一對正好。”見他眯起眼,她很識時務的改變話題。“其實你想娶我也可以,不過要我和一個比我智商差的男人生活,不到半年我可就瘋了,所以如果你要娶我,就得接受我的考驗才行。”
“有何不可?”
汝兒眼一亮,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就答應下來了。之前還聽孃親耳提面命的說,男人最忌諱女人反抗他們。若不想捱打,不但要當個溫順的啞巴,就連男人做了什麼錯事也得裝聾作啞,只要他供你三餐溫飽,也就不必奢求什麼了!這是她孃親說的話,她是不太清楚,畢竟長久以來除了偷溜去市集逛逛之外,都是待在莫府足不出戶,男人的模樣除了莫大仲之外,她就只見過長工們的,而他們可是鮮少跟她搭上一句話的,要怎麼了解?就連月兔那時代也跟這裡大有不同,那時代的人講究的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男人可以朝女人破口大罵,女人也可以對男人拳打腳踢,要是一個不服,還可以告上法院,那裁判對錯的人還不會因爲是女人而不受理案件呢!
不過看他似乎不像在說假,她很快的跑到小烏鴉身邊低語幾句,只見小烏鴉膽怯的交給她那個小盒,還勸她別做傻事之類的。
“我也知道你力量大得很,所以我也不考力氣,考你智力。我可先聲明,要是你辦不到,你可得退婚唷。”
朱琨庭只是一味的瞅着她瞧,也不應答。
汝兒可不敢逼他,乾脆就當他默認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裡頭有一副巧連環。
“這個俗稱鴛鴦扣,要是你能在半炷香的時間裡分開它們,我就答應跟你成親,怎樣?我可先警告你,要是你用武力拆開它們,可是不算數的。”汝兒很認真的交給她。
那巧環主要是由兩個U形大環和卡在中間的小圓環所組成的;有些像手銬。要想讓這小圓環從兩個大環中抽身而退,除非他有很好的智力…這是製造巧連環的商人信誓旦旦所紡的,還說憑一介武夫是不可能想出解法的。當時汝兒見着好玩,花了二文錢買回來玩,費了兩天的功夫才解開來,沒想到這回倒派上用場了。
她很得意的看着朱琨庭打量這巧連環,而舞娘則在一旁拚命使眼色給她,勸她不要胡來。嫁給王公貴族有什麼不好?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就算是做妄也比嫁入平常百姓家要強得多!偏偏這汝兒不知足,竟還拒絕王爺登門提親,虧得朱琨庭極有耐心,否則哪還由得汝兒在這裡胡來?先送給她兩個巴掌都不爲過。尤其還敢當着他的面數落他的不是,王爺沒掉頭就走算汝兒幸運了!還說什麼退不退婚的?要真是退了婚,不但讓街坊鄰居笑話,只怕到時人家還以爲是汝兒有什麼毛病,恐怕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換言之,汝兒只有這次機會,要等下回,恐怕得排到下輩子去了。
舞娘的心思,汝兒哪懂啊?只見她臉頰上的梨渦正若隱惹現的露了出來。看着朱琨庭打量那巧連環的模樣足讓她笑上三天都不止。
朱琨庭看了她一眼,瞭解到是她太過自我膨脹後,微微一笑,將兩端的U形環稍稍旋轉一下,中間的小圓環就自然而然的跑了出來。
他當着她太過吃驚的面前,將解開了的巧連環塞到她手裡。
“下個月月初,我準吉時迎親。”
“不…不行…”她結巴起來,見他眼一眯…現在她可知道了她怒氣來臨之前的徵兆,她忙不迭的改了口。
“是我娘說的,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呀!”
“什麼!”他的暴喝聲讓小烏鴉嚇得再度昏死過去,而舞娘本欲模仿,不過瞧朱琨庭一臉憤怒,不禁嚇得無法動彈,要不然她早兩眼一閉,跟隨小烏鴉暈厥過去了。
這三個女人裡大概就只有汝兒最輕鬆自若了。說不上來的理由,她就是不怕他生氣,她就是不懂他幹嘛一定要娶她?論姿色,前廳坐着兩位美若天仙的仙女;論身材,不是她自卑,實在是有一回月兔拿PlayBoy給她大開眼界,裡頭美女如雲,雖是洋妞,但個個都是波霸型的身材。那完美的比例還真不是說遇就可以遇上的,更遑論登不上臺面的她了!只怕娶她回去,這豬公隔天就另尋女人了,那她多丟人啊?
“那男人是誰?”
她吐吐舌頭,理直氣壯的說:“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你別以爲我騙你,這有金鎖爲證。”她有些臉紅的撩起襦裙,讓他看見足踝上的金鎖。“這是娘說的。據說我出生的時候,有一個得道高僧登門拜訪,說什麼這金鎖他保管了近百年,現在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還留下紙條寫道…將來只要能解開這鎖的人就是我的夫婿。所以不是我不嫁給你,實在是另有苦衷。”
他冷冷的打量好金鎖,忽地單膝跪下,趁汝兒還來不及閃開,就抓住了那纖細的足踝,細細打量起金鎖。
“別白費功夫了。當年娘請了京城有名的鎖匠來開都開不了,何況是你?”
“無稽之談。”朱琨庭站起來,冷然道。
她睜大眸子。
“你不信我?”
他摸摸她白裡透紅的臉頰,那上頭甚至未施脂粉,鼻頭上還有幾粒紅色的小雀斑。
“不論信不信,你等着做新娘便是。”
“喂…”見他轉身出去,想叫住他,他又不理,氣得她用力跺腳。
看來她是做定他朱琨庭的妻子了。
“成親?朱兄?”
下巴脫臼的模樣朱忠是沒見過,不過光瞧楊明現在那副嘴臉,的確也與下肥脫臼相去不運。
朱忠很高興自己是那個轉告揚明的僕人,能夠當場目睹楊明那張吃驚到扭曲的臉龐,就算少活一年都值得。也不是說他瞧不起靠賞銀吃飯的楊明,實在是因爲朱忠歷經朱家二代,雖經過無數風風雨雨,但天性依然嚴謹且不苟言笑,這其中絕大原因在於老王爺生活刻板嚴肅。想當年,朱忠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就進了朱府當差,事事以老王爺做傍樣,加上耳濡目染,讓他也成了同樣不苟笑的總管,一直到現在少爺當家做主,依然承襲當初那股死氣沉沉的氣氛,如果有外人來,還當朱府剛辦了什麼喪事似的,朱家會笑的實在沒有幾個。後來揚明闖進了他們的生活,雖稱不上有所改變,不過每每一遇上什麼刺激事,總會拉着朱琨庭一塊兒去刺激,就如日前去太行山剿匪,就是讓他擔心了好一陣子。在他少爺的生活裡,只有那些按部就班的計劃,哪裡來的刺激可尋?要不是楊明出現…所幸,這只是偶你一次,否則他真不敢想像充滿刺激麻煩的日子出現在朱府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所以他看不順眼揚明是有理由的。但基於少爺的緣故,他只能忍下來,偶爾靠着三寸不爛之舌諷刺、諷刺他,以紓心中怨氣。
所以,這回他看見楊明那張臉上的表情,還真值得鼓掌慶幸呢!
“朱忠,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從不開玩笑。”朱忠像是受侮辱似的瞪了他一眼。“少爺即將娶個溫馴而又賢淑的妻子,前幾日連聘禮都下了,我相信少爺這回一定是開竅了。”
“朱牛?”楊明轉向那巨人尋求答案。
朱牛點點頭。
“這是我親眼所見。少爺請你過來,便是要跟你談此事。”
“看來這事不假。是上回我拿的畫紙裡哪位天仙美人讓朱兄給看上了?”楊明很好奇的問道。
“不是。”
“皇上賜婚?”
朱牛搖搖頭。“是少爺在市集裡碰上的姑娘家。”
“那一定是美女嘍?”
朱牛還是搖頭頭。
“稱不上天仙,不過嬌俏動人。”他很中肯的批評。
楊明得意的笑了,相信自己終於瞭解事情始末。
“敢情是一見鍾情?這也難怪了,朱兄年輕也不小,該是爲自己訂下親事的時候了…朱牛,你搖頭是何意?”
“她是莫大仲的千金。”
楊明恍然大悟。
“原來朱兄是有目的而爲。”但這樣賠了一生也太不值了吧?不過話說回來,娶她回來雖做正室,但可以冷凍她,屆時再娶個偏房豈不兩全其美?楊明不禁佩服朱琨庭的頭腦。
豈料朱牛還是一了勁兒的搖頭,連朱忠的興趣也讓他給挑起來了。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等你們見了她就知道了。楊公子,少爺還在書房等着你。”朱牛提醒他。
楊明好奇死了。
“看來這女子挺神秘的。”
只見朱牛雙眼閃了閃,脣邊泛起笑意說道:“等你們見到她,一切就可分曉。”他搖搖頭,宣佈道:“她是個麻煩。”
“小烏鴉,你別老擋着我的路,行不行?”
“小姐,這樣做恐怕不妥…”
“就算不妥也不會害了你。把那個凳子搬給我。”
“小姐…”
“我叫你搬你就搬!羅嗦什麼。”
小烏鴉癟着一張嘴,不情願的遞給汝兒。
“小姐,要是讓老爺發現,會活活打死我的。”
“我沒叫你留下,你要跟我一塊兒走。”汝兒先把包袱丟到窗外,再站在登子上小心翼翼的撩起裙子,跨過窗臺。
前院的鑼鼓喧天,正是迎親吉時。打從昨日起,莫大仲便將這對主僕給鎖在房裡不得外出,一直到今日飯菜都是由舞娘給送來的。若不是她莫汝兒天生膽大,也不會想到由窗口逃走。這窗沒鎖,八成是莫大仲以爲光憑一個小女子怎麼可能跳出窗口?所以也不會在窗上下功夫。瞧瞧時辰,差不多再一炷捍的時間,媒婆就要過來找新娘子,在那之前,她可得先穿上鳳冠霞披,乖乖坐在房裡等着,偏偏此刻她身上還是素衣一件,連胭脂都還未施呢!
她根本不打算嫁給那豬公!
不是說她討厭他,其實她也不是挺討厭他的,見他就吵架實在是忍不住的習慣。老看他板着一張臉,不笑不說話的,讓人看了挺悶的。其實他笑起來是很好看,比好看更好看,靠着月兔只習得幾個大字的她,實在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相貌,不過他可是她第一個正眼瞧過的男人!相貌堂堂不說,每見他一回總讓她覺得心臟像要停擺了似的,要是真與他鎮日相對,她豈不死定了?雖然理不清這種感覺,但暫時歸究於彼此相剋,否則怎會有這種感覺?不過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還是她不贊同那種三妻四妾的觀念,也許當初沒遇見月兔,她會安於這時代的遊戲規則,不過要讓她知道在未來的歲月裡,有所謂的自由戀愛,有所謂的一夫一妻制,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與其他女人共享一夫的!包何況,十幾年來目睹了她孃的悲慘歲月,如果是一夫一妻,她娘又怎會受到這種屈辱?她實在看多了這種情況。女人在男人的眼中比一匹馬還不值,就算是老婆也只是傳遞香火的工具。要是成親數年沒生個白胖的兒子,一紙休書便馬上過來了!這根本是個男女不公的社會,她哪能奢想那豬公一輩子就只守着她一個人…
其實這要求也不算難。要讓她一生守着他,只怕看也看不膩,但這只是她的想法,男人中就不這麼想了。她可不希望相公娶了她沒幾日,又納了妾,那她倒不如上吊算了。
所以,苦思多日,實在想不出個好法子,只好跑路了!這實非她所願,卻也是無可奈何中的唯一辦法,她相信她娘也會贊同她的計劃。
“小姐…我看還是算了。就算逃出去,我們又能去哪?”
“天下之大,豈無我們容身之處?”汝兒喘了口氣,暫時坐在窗口休息一會兒。“你盡避放心,等咱們逃出去,一定有路可以走的。”
“嫁給朱爺有什麼不好?我瞧他待你挺好的,比起老爺對二夫人要好得許多。而且,朱爺雖然生得有些嚇人,但能忍受小姐的個性,我看不如…”
“你閉嘴。”汝兒喝道:“你要是不想一起逃出去,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可不許大聲嚷嚷,要是我給抓了回來,咱們主僕情份就此恩斷義絕。”有時候恐嚇比哀求更有效。
“小姐…”
“你聽見了沒有?”
小烏鴉一咬脣。“小姐,你帶我走。”
汝兒眼一亮,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咱們是好姊妹,誰也拋不下誰,你等等,我先跳下去,你再上來。”汝兒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地面…窗子這麼高幹嘛?就算是防賊也要想想,萬一失火了,住在裡頭的人不就是沒路可逃了?
她嚥了口口水,閉上眼,深吸口氣。要是跳得不好,不是斷腿就是斷手,但好歹也得搏它一搏。
默數一、二、三,她一咬牙,閉上眼,朝地面跳下。
好半晌的時間,汝兒還以爲自己正騰雲駕霧,飄在空中許久不曾落下。
後來,她悄悄的睜開一隻眸子。
那不是朱琨庭還會有誰?
她驚呼一聲,看着豬公正嘲弄的望着她,這才發現原來是他在下接接住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正是我該問的話。”
汝兒一張臉紅透了。
“我只是想…想測測窗口到地面的距離。你不認爲這挺值得思考的嗎?”
“換個理由,或許我會接受。”
她的臉蛋簡直要燃燒起來了。
“放我下來。我不見得每件事都必須經過你的批准,朱王爺!”
“那可不一定。”他嘴角上揚。“再過一個時辰,你就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沒忘了這點的話,我想我會很感激你的。”
“你何必娶我?隨便找一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都比我強,何必一定指名要我?”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
“姓朱的!放下我!”
“琨庭,或者,你可以叫我相公、老爺或者王爺,隨你叫。”
“我偏不!”
“小姐…你沒事吧?”小烏鴉的聲音飄了出來,顯得很緊張。“我可以爬上窗臺了嗎?”
“聽起來像是個共謀者。”朱琨庭喃喃道。
“這不關小烏鴉的事…這全是我主使她的,要是你想打人就打我好了,不准你我小烏鴉出氣。”汝兒很努力的想掙脫他的懷抱,不過以他的力道而言,似乎不太可能,所以她只好暫時放棄。反正有免費吊牀,她也樂得舒服。
她蹙起眉。“你以爲我會打你?”
“可不是?上回你害我一個禮拜都不能坐着,要不是我嫁過去,那天你一個不高興,我豈不是一輩子都甭坐了?”
他壓根不信,那一巴掌的威力頂多讓她喊喊疼,還不至於到皮開肉綻的地步。
“你不信?”她看出他的想法。“當然你不信,是你打的嘛!要是人信了,那不就是昭千天下,你朱王爺也會欺負一個可憐弱女子?那時候你可就沒臉見人了。”
朱琨庭不情願的被她逗笑了。
“其實你笑的時候挺好看的,幹嘛成天板着一張臉?挺嚇人的耶!”她着迷的望着她軟化的臉疣。
“我嚇到你了?”他蹙起眉,那股冷意又回到他的臉上。
“我纔不怕。”
朱琨庭輕吐了一口氣,幸虧她不怕,要是娶個怕他的小妻子終日相對,恐怕不到一年半載,他就先發瘋了。
“喂!豬公,我們打個交道好不好?”
“如果是談退婚,你沒有機會了!丫頭。”他冷冷道。
“我可以給你我十七年來的積蓄,那是我一點一滴存下來的,雖然不是挺多,但這可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你可以全數拿去。”
“如果成了夫妻,你的財產就是我的,那幾文錢照樣是我的。”
她睜大了眼,氣惱的瞪着他。
“你…無恥!那可是我所有的財產,你休想搶走!”
他好笑的望着她,說道:“那幾文錢在我眼裡不算什麼,有價值的另有其物。”
“是什麼?”她好奇的問,說不定她可以找來。
“你。”
她愣了愣。“我?”
“你!丫頭,別妄想從我身邊逃走。”她眯起眼。“無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這回念你是初犯,我可以原諒你,要有下回,你就是自討苦吃。”
“你不講理…”她看了他的臉色,很識趣的改變了口氣。“堂堂王爺娶個侍妾之女,人家聽了可會笑話的。”
“你自卑?”
“纔不。”自衛的眼神浮現在她眼底。“我有什麼好自卑的?雖然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但也不過是生對了人家,這可不代表你行!我沒念過書是因我生錯了性別,要是今兒個我是堂堂男兒身,我也可以去考個武狀元什麼的!說不定還比你強呢。”
“我倒寧願你是女兒身。”他喃喃道。
“可以任你欺負嘛!”汝兒很不悅,看來這回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他只是笑笑,倒也不說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你好歹也先放我下來。”偎在他懷裡,雖然挺舒服、挺溫暖的,但總不合禮儀,而且先莫說其它,單單氣焰她就比他矮了半截,這對她來說可是相當不利…再說,這可是她頭一回讓男人給如此貼近的抱在懷裡,他的臉都紅了起來,尤其對象是這朱琨庭…
“放下你,讓你又有逃走的機會?”他輕易看穿她的想法,冷笑道:“憑你這顆小腦袋就想逃離我的身邊?恐怕難上加難。”
“你瞧不起我?”
“我勸你打消那個念頭。”他不顧她的氣惱,示意朱牛過來。
等我們走後,去告訴莫老爺,宴客照常舉行三天,一個月之內不必拜訪王爺府;還有,那個小丫環,你看着辦吧。”
“小烏鴉是跟着我的。”汝兒抗議。
“你有別外的丫環伺候,不必莫府的丫頭跟着過來。”
“我不要別人,我就只要小烏鴉。咱們倆情同姊妹,沒她就沒我。”汝兒決心抗爭到底,就算絕食抗議也在所不惜。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她敢協助你逃跑,讓她留在莫府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她是聽我的,要怪就怪我。”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就連小丫環也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汝兒癟起嘴,怒瞪着他。
“在你眼裡,女人比一匹馬都不值,是不是?”
“差不多。”
“姓朱的!別發爲仗着你人高馬大就可以欺負弱女子,好歹我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現在你就這麼不尊重我了,更遑論將來過了門,你會怎麼虐待我!”
他眼裡忽現笑意。
“現在承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
汝兒的臉蛋紅了紅,硬是閉嘴不吭聲。
“也好。只要你紡不逃跑,我倒是可以考慮讓那丫頭做陪嫁。”
汝兒盯着他…其實她是挺喜歡盯着他的臉,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你相信我的誓言?”
“我相信你的人格。”
這還是頭一遭的經驗。有人會相信汝兒的人格?倒不是說她的信用差到哪裡去,實在是這時代女人的信用根本連一文錢也不值,男人壓根不信女人會有什麼狗屁信用。換句話說,這時代的女人是低人一等;不!應該是說比狗還要低下。
所以,有人,而且是未來的夫婿肯相信她莫汝兒的人格,實在讓她開心得很,一時間也忘了和他鬥嘴,不僅如此,對他的好感也加深了幾分。
“我等着答案。”
“成交。”她開心的笑了。
朱琨庭眼裡閃過一絲放鬆。
“很好。朱牛,今兒個就讓那丫頭跟着過來。”
“我娘呢。”
“丫頭,你想把你娘一起接走?”
“那是當然。”她當他白癡看待,不過一接觸到他眼神,她馬上就收斂起那副表情。“自幼我和我娘相依爲命,現在我嫁人了,她當然也要一塊兒過來,否則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又沒小鳥鴉陪着她,那多無聊啊!”
“她是屬於你爹的。”
“可是我爹已經十多年未曾進過西廂小綁了!有沒有我娘,他都在不乎,只是少了一碗飯而已。”汝兒不解他的話裡的意思。
朱琨庭嘆了口氣,解釋道:“女子嫁夫,沒有親孃跟過來的道理,這對莫大仲是侮辱;就算是不受寵的侍妾,恐怕不出三天,也會登門討回去。”見了她失望的臉蛋,他補充道:“你可以偶爾請你娘來住蚌兩三天,我相信莫大仲是不會說話的。”
汝兒腦筋一轉,想想也對。
“這樣也好。一個月請娘來三、四次,一次住蚌四、五天,那麼一月裡我就有三分之二的日子可以見到我娘了。”她天真的說。
朱琨庭扯了扯嘴角,注意到朱牛那似快要爆笑出來的臉龐,不禁怒瞪他一眼。
“豬公,你可以放我下來了。”事已至此,不放棄逃跑的念頭也不行了。她甚至猜得到只要她再想有逃跑的念頭,只怕那比天高的巨人會守在她門前,命令她們不得擅離一步。
想想嫁給朱琨庭也不錯!瞧他人還馬馬虎虎,也答應讓娘偶爾過來住蚌幾天,最主要的是她還挺喜歡看他的臉,有些冷、有些酷。不過她敢打賭他比莫大仲要好得多,光看她觸怒他這麼多次,還不會讓他真正翻,光是這點,她嫁他就值得了。至少不必像她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算是鐵壁也吃不消。說不定過幾天,她還能說服他讓娘搬過來住呢!想着想着,忽地發現朱琨庭根本沒把她送回閨房的打算,只見他抱着她朝前門走去。
“你幹嘛?吉時還沒到,我連衣服都還沒換上呢!”
“我已命八人大轎在前院等着,爲防你逃跑,我親自送你上轎,前院不得有人,一切從簡,除了你娘與莫老爺之處,沒人會瞧見你衣衫不整。”
“我衣衫不整?纔沒呢…”她低頭一望,這才發現剛跳下窗臺,一個不小心扯開了領口,一大半雪白的肌膚給暴露在外頭,還隱約可見那可愛的肚兜呢!
汝兒忙不迭的拉緊衣領,臉紅的跟蕃茄一樣。
“你…偷看!”她小聲的說。
他笑了笑。“我可是正大光明的看。”
“你很得意,是不?”她氣呼呼的說,真想抹去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虧她之前還說他笑的模樣很好看呢!簡直下流到極點。
“你是我的妻子,遲早都要讓我看的,時間先後我倒不是挺介意的。”他邪氣的笑了笑,似乎那神秘的眼神裡在訴說什麼。
他擡起頭看看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該是起轎的時候。”他不顧她的抗議外加破口大罵,一路朝前院走去。
“無恥、下流、卑鄙…”坐在八人大轎裡的她還直罵着,一點也沒新嫁娘應有的含蓄。
騎在馬上的朱琨庭只能笑笑的搖着頭,任她一古腦的罵個夠。至於莫府…他回頭一看那富麗堂皇、俗氣至極的府愈離愈遠,再一擡頭望望天色。
今晚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期待着楊明報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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