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開心,有事做的日子總是過得快的。
交過官糧,冬天又天始來了。風已經起了,但是還沒有很冷。
現在糧食店裡的一般的事情,長順已經能獨自處理了,雜貨店呢?平順當然也是上手了,賣點小零嘴而已,還有什麼難度的。安安現在每天要做的事也只不過就是看看種糖沒了,那就做點出來而已,其他還真的沒什麼事。
看着沒有生意,安安坐到了裡間的院子裡,擺弄着之前自己做出來的一個玩兒。
東西做了出來當然也就要試試了。
咦咦,呃呃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由安安手裡出現。停了一會,慢慢地調整一翻,再試一試,聽着還可以,咿—— wWW⊙ttκǎ n⊙c o
一種清冷的的聲音,慢慢地輕輕的向着四周慢慢地散開。
坐在屋裡繡着花的江何氏,精神一分散,針一下插到了手指上,神還沒有回過來,很快就給那種由外面傳來的聲音所吸引,就是手上的痛也忘記了。
坐櫃檯前發着呆的平順也聽到了那種聲音,身上的毛孔子一下子就開了,由那傳來的聲音?四面看看,四邊聽聽,是由裡屋傳來的,他下了凳子,掀起了門簾,手伸着,想伸手,但是手卻停在了門邊。
那聲音壓抑,悲愴,慢慢地在一個地方盤纏着,就像有人在嘆氣,嘆惜,在向世人傾吐他坎坷的經歷。
江何氏的思想不由得慢慢地飄向那曾經艱辛的日子,不斷地變賣手裡的,不斷的躲着人,看着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壞人,都是衰人,都不是好人,提着心,吊着膽,手裡的沒有了,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樣,那樣的,最低下層的作工?不做可以嗎?自己不吃那兩個小的呢?就是自己放下了身段,但是還是不斷有人來趕盡,追殺,躲到那裡才安全,小村裡,田裡,山裡,衣服由最好慢慢在變成了粗布,爛布,已經斷了幾餐?不記得了,躲在這山裡已經多久了?不記得了一陣冰涼滴在了手上。原來自己已經淚流面滿面了……
今天又是一個沒有吃的日子,昨天吃的稀粥已經消化乾淨了,附近已經沒有可吃的野菜了,家裡已經撳不開鍋了,娘病了,怎算,怎麼辦,天很冷,下雪了,身體不斷的顫抖着,今年會不會凍死,村頭的小牛爹,昨天已經走了,就是因爲這樣死的,自己會不會步他的後路?平順的思想也慢慢地回到早幾年……
坐在院子中的人,沉醉在自己的快樂之中,她不知道,屋裡的人淚流滿面,鋪與裡間的隔門處站着一個身子發着抖的人,鋪子以她爲中心的四周,很多人等下了手中的工夫,都靜心聽着,聽着那飄渺的聲音,將自己的情愫不斷的牽引,引向很多人心酸的往事。
低時壓抑,高時昂揚,高漲,激動,它在訴說着它的人生,它的遭遇,世間的不公,它想站起來,它不安於現在。
纏綿情深,如泣如訴。
糧店的長順趴在櫃檯上將衣衫弄溼了,下着決心,要用心工作,不可以讓家回到那種掀不開鍋,三餐不斷,每一天張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今天怎麼辦,今天可以吃什麼,會找到什麼,甚至祈求神名,讓自己今天能夠找到吃的,不然家都會餓肚子了的日子……
一個老人原本地街上散着步,但是當他走到雜貨店前,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聆聽了起來,思想慢慢回到當年,他由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慢慢的打拼出現在兩餐無憂的小日子,兒孫聽話,生活安穩。當年自己是不是也像那聲音裡說的一樣,一樣的得不到別人的欣賞,一樣的默默掙扎,心裡不甘……
有一人停步,附近的人見到了,自然就會好奇了,上前看看是什麼事了。
雜貨店的門前慢慢地站了很多人,每一個都停下腳步,豎着耳聞聽着,是什麼的聲音,那樣的淒涼,那樣的讓人心酸,就像說中了自己那不爲人知道的心事,讓人不覺沉醉。
門前慢慢在越聚越多人,遠處的,見這裡聚了人,也過來看看,一過來,也就站到一起,聽着。慢慢地店着已經聚了好幾十人了。其中一些淚流滿面,但是那人卻像不知道一樣,只是站着,聽着。
一些因爲好奇而過來的,靠近,一看到這個情憬,紛紛驚訝得睜大小眼,但是當靠近到能清楚聽到那聲音,人跟着也就站定,聽着,然後加入到感嘆的行列中。
聲音慢慢地開始了昂揚,聲音不斷的高漲,激動,不斷的訴說,不斷的迴旋,人們的思愫也跟着高低起伏。
手開始麻了。安安停了下來,動了動因爲維持動作而僵直的手腕。
看了看手中的二胡,沒錯,安安手裡的是一個二胡,一個用蟒蛇皮,老樹頭,馬尾毛做出來的二胡,一個由安安經過幾次試驗,改了幾次材料,由竹,到老樹頭,鐵絲到馬尾毛,而做出來的二胡,樣子一般,沒什麼特別出色要說的,琴筒,琴桿,琴皮,絃軸,琴絃,弓杆,千斤,琴碼,弓毛,九個部份組成,也就是一般二胡有的東西它也有,不過工效好不好,這是兩說的。木材的原色,黃,淺黃是它的主色,沒有打磨,手工很是粗糙,告訴人們做者手藝一般,琴皮處是深色的蟒皮,淺析的花文訴說着它的來歷。
爲什麼會做這一個東西?
這又是一個說故事的時間了,小時,安家是在幾位爺字輩,公字輩的老爺子手下長大的,接觸最多的當然就是他們的興趣與愛好了,爺爺的一大興趣是二胡,一大遺憾就是沒有親手做一把用蟒蛇皮做的二胡,所以在安安見到那一條給砍了頭的蟒蛇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做一個,不論會不會發音都可以。於是努力在回想,慢慢地手工削磨切之下,這一個給爺爺說了無數次,夢想了無數次的二胡終於在安安手上誕生了。
說一句老實說話,安安會拉二胡,曲子還不只一首,但是好不好安安自己也說不出,也不清楚,就是這一次做出來的二胡也是,樣子,配件是有了,功效什麼都可用,音色什麼,好不好的,安安是不會分的。安安之所以會,其實不是爺爺讓她學的,是她在某一次惹爺爺生氣了,就拿了起了二胡學着拉了一曲在許大哥耳中叫哭喪的曲子之後,爺爺不生氣了,那樣子就像是撿到了金子一樣,由那時開始,爺爺時不時就讓安安做他拉二胡的聽衆,要知聽多了,偶爾還會動動手,安安也就會了。
一個正值花樣的年華的少女怎麼會喜歡二胡?其實安安沒有所謂的喜歡不喜歡,只是她常常覺得聽爺爺拉,讓爺爺荼毒自己的耳朵,不如自己拉,荼毒大家的耳朵會比劃算,比較划得來。
這是不是一個讓人狂汗的理由?
低頭看着這個成品,安安笑了一下,今天就試到這裡吧,剛剛試的曲子應該沒有記錯,但是總是覺得這樣的曲子不應該由自己的手裡拉出,不過這曲子是爺爺的最愛,練得也是最多的,剛剛很自然也就拉了出來了。
起了身,活動着久坐的身子。想將東西放回屋裡。
手執手帕的江何氏由好的房間裡出來了,眼是紅紅的,但是安安沒有注意,只是叫了一聲,“母親”
“唔。”江何氏應了,看着安安手裡的二胡,沒說什麼,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安安放好了二胡,剛回到院子中,平順在好長巷子裡伸了一個頭出來,“東家?”
“有事?”
“那個是不是你在彈琴?”平順找了幾個他認爲合適的形容詞。
“怎麼了?”
“外面有站了了很多人”
“什麼?”
“外面來了很多人,他們都是給剛纔的琴聲吸引來的。
安安皺起了眉——
那低聲訴說,激動昂揚的聲音突然沒了,大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站在那裡,呆着。
衆人還沉醉在剛剛的聲音當中,無法自拔,心就像失去了什麼,爲什麼沒有了,爲什麼?有人問出了聲人們慢慢回過神,聲音是什麼時候沒有的,好像沒有人知道,一些人向着四周看看,想看到聲音的來源,沒有,什麼也沒有,這時有人發現自己淚流滿面,伸着手用着袖子擦,有人將自己的心情慢慢迴歸到現在,深深嘆惜,最多的是,問着,剛剛是什麼的聲音?
有人問,目光紛紛集中到雜貨店中,看着那中在簾門前的平順,更有人開口了,“小哥,剛剛那聲音,是由裡面傳出來的吧?不少字”不肯定,但是那個渴望的態度讓平順愕然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鋪門聚集的人,這些人是什麼時候聚在這裡的,看了看鋪裡的東西,好像沒有少,再看一看,其中幾個還是住在這附近的常見之人。
平順伸手擦了一下有點癢的臉,向衆人點點頭,“我也不知道,我進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