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年華醒來時，天色已晚，病房裡亮着的日光燈讓他眼睛有些不舒服的眯了眯。
轉了轉眼睛，便看到伏在牀邊睡着了的錦繡。
可能是因爲伏着的姿勢不是太舒服，錦繡的眉頭微微有些皺。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麼安靜地獨處，顧年華靜靜地看着她，日光燈的光線照在她的關發上，反射出柔柔地光澤，幾縷髮絲垂落在錦繡略帶着些許蒼白的臉上，襯得她的皮膚更是白得惹人憐惜。
顧年華特別喜歡看錦繡睡着時的樣子，那兩排小扇子一般的長睫毛，偶爾會輕輕動一下，像是扇進了顧年華的心裡，癢癢地，讓他忍不住想要去碰一下。
這麼想着，顧年華的手便伸了出去，就快要摸到錦繡的睫毛時，顧年華停下了手。
摸睫毛的話，她肯定會醒吧？顧年華想了想，最終把手輕輕的放在錦繡的頭頂，摸了一把那柔軟順滑的髮絲。
錦繡睡得不沉，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摸她的頭髮，輕輕動了動，便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顧年華帶着淺笑的雙眼。
“顧團長，你醒了？怎麼不叫一下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錦繡趕緊問到。
“沒事，我也剛醒。”顧年華回味了一下剛剛的觸感，有些遺憾地想，這醒了得太快了，他纔剛摸了兩下而已。幸好自己收手得快，不然讓錦繡抓個現形可就有點尷尬了。
“我去叫劉醫生，你等等。”錦繡站起身來，快速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把劉醫生叫了過來。
一通檢查下來，劉醫生笑笑：“沒事，一切正常。注意一下體溫，別的也沒什麼。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再來叫我。”
劉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顧年華本來想問一下自己這腿的情況，可看錦繡在這裡，又不想她跟着擔心，便忍住沒問。卻不知道錦繡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剛錦繡似乎很擔心自己的樣子，又笑着說到：“別擔心，我沒事。”
錦繡笑笑，轉身倒了杯水過來，細心地吹到溫熱。專家們交待過，顧年華現在一定不能亂動，所以錦繡拿了小勺子，一勺一勺地慢慢喂着。
顧年華一邊喝着水，一邊微笑地看着錦繡，心裡美得冒泡。如果能讓錦繡一直這麼陪着自己，就算這兩條腿真好不了了，也挺好。
錦繡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好不容易總算把這杯水給喂完，錦繡在心裡長舒口氣，被人這麼直愣愣地盯着，壓力好大。
顧老爺子趕到醫院的時候，都已經七點多了。
“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些疼。”
顧老爺子瞪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兒疼都受不了，能成什麼大器！”
顧年華摸摸鼻子。
“好好修養着，專家們說了，你的腿康復機率還是很大的。”顧老爺子最看重的就是顧年華，連顧援朝都比不上顧年華在顧老爺子心裡的地位。今天若不是實在脫不開身，他肯定會在醫院裡親自守着。
即便是忙成這樣，他也每隔兩個小時，就讓人打電話到醫院，詢問顧年華的情況，得知顧年華的情況一切穩定，這才放下心繼續忙自己的事。
顧老爺子在醫院裡坐了一陣子，見顧年華這裡也沒什麼事，便準備離開。轉着看着錦繡說到：“張家丫頭，咱們一道走吧，我送你回招待所。”
錦繡恭敬地說到：“顧首長，謝謝您的好意，我想留在這裡照顧顧團長。”
“他這裡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不用這麼麻煩。”
顧年華直想扶額，我的好爺爺，您行行好成嗎？您孫子還想跟人家姑娘發展點什麼，您能不拖後腿嗎？
錦繡格外堅持：“我還是在這裡守着吧，不然回去我也放不下心。”
顧老爺子見錦繡如此，心裡也十分滿意，雖然這丫頭跟自家孫子還沒有確定關係，不過看這丫頭這麼重視自家孫子，這事兒基本就沒跑兒了。
“行，那就麻煩你了。等下我讓人在這旁邊支張牀，你累了也能躺一下。”
“謝謝顧首長。”
顧老爺子瞪一眼一臉高興的顧年華，警告他不要亂來，這才帶着自己的警衛員離開。
沒一會兒，兩名護士便弄了張摺疊牀進來，支在靠窗的地方。
錦繡收拾好牀鋪，合衣躺下。
擡眼便看到顧年華側着頭笑眯眯地看着她。
臉又忍不住紅了，這兩張牀的距離似乎太近了……
顧年華見錦繡有些不自在，便趕緊找了話題。
“錦繡，你工作沒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如果你還想回供銷社上班的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的。不過那個馮社長有些不讓人放心，回頭我讓人把他弄走，你就能安心在那裡上班了。”
錦繡笑笑：“不用這麼麻煩，我沒打算再回去上班。我想用兩年時間跟着我乾爸自學，然後去報考大學。”
“考大學？”顧年華沒想到錦繡竟然會有這麼不一樣的想法。
“這個想法很好，現在國家才恢復高考三年時間，高考的難度應該還不是很大，你努力個一兩年，應該沒有多大問題。現在國家要搞改革開放，正是需要大批人才的時候，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必定可以分配到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錦繡有些意外顧年華竟然會認同她的想法，並且和她的想法也有些不謀而合。
要知道之前她提出要考大學的時候，除了白月，所有人都不怎麼贊同她的想法。畢竟在他們認知裡，她連學前班都沒上過，也就跟着白月學了百十來個字，想要考大學，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是不是有些意外我竟然會認同你的想法？”顧年華笑着問到。
錦繡點點頭。
“如果換作其他沒上過學的人來跟我說要考大學的事，我肯定也會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壞了。可你不一樣。”
錦繡好奇的看着顧年華：“我怎麼不一樣了？”
“因爲你就是你！錦繡，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像你這樣，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仍然堅強樂觀、對未來充滿的活着。連死亡都可以戰勝的你，考大學對你而言，並不是多大的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