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母子反目,九爺偷香 無憂中文網
請的大夫還沒來,葉老夫人便醒了。
醒過來的葉老夫人目光怔怔的瞪了頭頂的帳子不出聲,一側侍候着的魏紫連忙去喊外室等着的葉羽和朱媽媽。
“九爺,老夫人醒了!”
葉羽連忙起身朝內室走去,朱媽媽也緊隨其後,搶在葉羽之前走到牀邊,輕聲道:“老夫人,老夫人,您哪裡不舒服?您說說,九爺在這呢!”
話落,讓到了一邊。
葉羽在魏紫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朝牀上怔怔然的葉老夫人看去,輕聲問道:“母親,您覺得哪裡不好?孩兒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您……”
葉老夫人聽到葉羽的聲音後,怔怔的臉上忽的便有了一絲表情,然後她示意朱媽媽扶她起來,朱媽媽連忙上前,半抱着葉老夫人讓她靠坐着,魏紫上前在葉老夫人身後墊了一個大迎枕。做完這一切,兩人才退到一邊。
“我這裡不舒服!”葉老夫人擡手摸着心臟的位置對葉羽說道:“阿九,我這裡好似刀紮了一樣難過。”
葉羽擡頭看向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慘白了臉,迎着葉羽的目光,聲聲控訴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忘了你答應過娘什麼了嗎?”
葉羽算着時間,估計大夫就快到了,那有些話,以後也要說,不如就趁今天都說了吧!這樣想着,葉羽俊秀的眉宇間掠過一抹幾不可見的譏誚的顏色,然後他看向葉老夫人說道。
“孩兒答應過母親什麼?”
葉老夫人微微直了身子,目光一冷,淬了毒似的看向葉羽。
“你答應過我不娶羅青果!”
葉羽笑了笑,淡淡道:“孩兒只是答應婚事由您作主,但不曾答應過不娶她!”
“你……”
葉老夫人臉色一變,看着葉羽的目光已經不像是看兒子,而是看生死仇人了!
一側的朱媽媽生怕葉老夫人有個不好,急得在一側,一迭聲的說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消消氣吧,有什麼話,過些日子再說。”
葉老夫人擺手,示意朱媽媽閉嘴。
朱媽媽沒法,只得轉身去桌上倒了杯水,遞到葉老夫人手裡,葉老夫人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後,對葉羽說道:“你的意思是,要納她做妾?”
葉羽奇怪的挑眉看向葉老夫人,“母親怎麼會這樣說?”
葉老夫人看着手裡的茶杯,輕聲說道:“你纔不是說你的婚事由我做主嗎?既然你的婚事由我作主,我又是不會同意你娶她的,她除了做妾還能怎樣?”
葉羽笑了笑,搖頭道:“她說過,她這一生是絕不會與人做妾的,更不會與人共侍一夫!”
葉老夫人看向葉羽不語。
母子多年,她的兒子是什麼人,她自是清楚。
果然,葉羽也沒叫她失望。
稍傾,擡頭朝葉老夫人看來,“母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忠孝不能兩全?”葉老夫人看向葉羽。
葉羽點頭,淡淡道:“王爺要給兒子賜婚,兒子不遵便是不忠!可是母親您又不喜歡羅姑娘,兒子孝順了您就違背了王爺的意思,遵從了王爺的意思,就是對母親您不孝!母親,是忠還是孝,可否給孩兒指一條明路?”
“啪!”
葉老夫人手裡的茶盞照着葉羽便砸了過去,總算是她才發病,失了力氣,茶盞擦着葉羽飛過,但潑出的茶水卻是濺了葉羽一臉。
“老夫人……”
朱媽媽嚇得驚叫失聲,腳一軟便要跪在地上了!
葉羽淡淡的撩了眼驚慌失色的朱媽媽,只一眼,朱媽媽的話便含在了嘴裡,再不敢出聲,只顧死死抓了老夫人的手,用的力氣之大,以至於她自己都輕輕的顫了起來。
葉老夫人喘着氣,指着滿臉茶水的葉羽怒聲道:“你不用嚇她,你有什麼不瞞儘管衝着我來,我還沒死,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欺負!”
原本是一番維護的話,但聽在朱媽媽耳朵裡,卻是覺得比那催命的符咒還要嚇人!
“老夫人,奴婢求您了,您就少說兩句吧!”朱媽媽哭倒在葉老夫人牀邊,壓了聲音,一聲一聲的求着。
葉老夫人卻是不理會,只顧瞪圓了眼睛看向葉羽,怒聲道:“你讓我給你指一條明路?用得着嗎?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嗎?王爺賜婚?把你娘我當三歲的孩子哄是不是?明明就是你跟王爺求的!”
“你早就打定主意這樣幹了,是不是?什麼一切但憑我做主!阿九,我告訴你,你是我生的,我肚子裡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比你清楚!你死了這個心吧,且不說睿王爺還只是王爺,不是皇上,哪怕他就是皇上了,我說不認這個媳婦,我就是不認,有能耐,他就殺了我!”
兩人才起爭執時,屋內屋外侍候的下人早就屏神凝氣,大氣也不敢出,這會子,越發是靜得連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葉羽自袖籠裡抽了帕子,一下一下的拭着臉上的茶水,待得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將手裡的帕子隨手一扔,然後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葉老夫人,脣角挑起一抹淺淺的笑,用沒什麼溫度的聲音說道。
“母親素來好膽識,外祖父還在內閣坐着呢!王爺他哪怕殺你!”
葉老夫人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葉羽點頭,“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父親已經啓程回了京都,算着時日應該會和七哥一同到達。因爲我們是隨王爺一同回京,應該能比他們早到,到時還有勞母親打點好一切,迎接父親和七哥的歸來!”
葉老夫人瞪着葉羽,手抖抖擻擻的舉了起來,指着臉如寒霜的葉羽,牙齒砰着嘴脣,“咯咯”作響,一句話沒說出來,卻是將個嘴脣皮給磕得鮮血淋漓的。
“九爺,老奴求您了,您少說兩聲吧!”朱媽媽跪在地上“咚咚”的便磕起頭來,“老夫人年紀大了,她受不住,她受不住啊!”
葉羽往前一步,目光冷冷的睨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朱媽媽,冷聲說道:“媽媽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
朱媽媽身子一僵,半響,無力的癱在了牀腳邊。
葉老夫人捂着胸口,好半響嘴裡才罵出一句話,“逆子,你這是想要氣死我嗎?”
葉羽笑了笑,輕聲說道:“母親您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您是葉朱氏,您要兒子盡孝,難道您不應該盡了自己爲人妻爲人母的本份嗎?七哥雖不是您親生,但他也要喊您一聲嫡母,是不是?”
葉老夫人不敢想像,讓她對上那張肖似董姨娘的臉,她會不會瘋了!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他們一家人劈府另住,不與京都大房人擠在一起,葉鈺那個賤種,他回京都就回京都,只要不在她眼前晃,她就當沒有他這個人!
可是,眼下……
葉老夫人朝葉羽看去,咬牙道:“爲了了一個賤人,你這樣對生養你的親母,葉羽,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葉羽眼裡已經完全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溫度,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着葉老夫人。
不是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但是,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痛了一下。
長長的吸了口氣,葉羽一字一句的說道:“母親與其操心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跟父親和七哥好好相處吧!”
“逆子,逆子啊……”
葉老夫人眼一黑,一頭倒裁了下去。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了?”朱媽媽嚇得一把爬到牀前,扯了嗓子喊道:“大夫,快請大夫,老夫人暈倒了!”
朱媽媽的話聲才起,屋子外面便有小丫鬟的聲音同時響起。
“朱媽媽,大夫到了!”
魏紫小心的覷了眼眉宇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葉羽,硬着頭皮走了出去,戰戰兢兢的請了大夫進來。
大夫是葉府的老大夫,一進屋子本想上前跟葉羽行禮,葉羽擺手,道:“有勞先生先替家母把脈吧!”
老大夫從善如流,當即走到了葉老夫人跟前,朱媽媽連忙站了起來,退到一邊,眼見得葉羽面若寒霜沉着一張臉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她幾番猶豫,最終,還是咬牙上前。
“九爺……”
葉羽擡頭朝朱媽媽看來,雖不曾發出一言一語,但那目光地無端的叫朱媽媽害怕的歷害。
朱媽媽垂了眉眼,撩了裙襬便要跪下,頭頂卻響起葉羽淡漠的聲音。
“媽媽想說什麼,我知道。我要做什麼,媽媽也知道,你何必自尋沒趣?”
朱媽媽頓時便僵在了那。
這個時候,老大夫已經把完脈,起身準備開方子,葉羽撇下僵着身子的朱媽媽,請了老大夫去外室間說話。
“老夫人這是氣急攻心,一時暈了,無妨,我先開個方子吃吃,好好調養調養就行了!”
葉羽頜首,道:“有勞先生。”
老先生搖頭,拿出筆墨紙硯寫方子。
葉羽把方子掃了一眼後,轉身喊了人進來照方子抓藥,正欲使人去取銀子付診金,老大夫卻是輕聲說道:“九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葉羽頓了頓,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老大夫到外面院子裡說話。
榮安堂院子的西北角種了一叢芭蕉,長得已經齊了屋檐,綠綠寬大的葉子被風吹得輕擺,好似婀娜的姑娘在跳舞,給這燥熱的夏天帶來陣陣的涼意!
葉羽引着老大夫在芭蕉樹下站定,這才輕聲問道:“老先生,可是家母身子有問題?”
老先生嘆了口氣,理了理思緒,纔開口說道:“九爺,老夫人這身子怕是不能再氣了,再來幾次,說不定哪天就……”
葉羽皺了眉頭。
老先生嘆了口氣,輕聲道:“老朽再給做些清心降火丸身邊備着吧。”
葉羽點頭,送了老大夫出去。
他也沒回屋裡,而是在芭蕉樹下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榮安堂裡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的忙忙碌碌起來,拿藥的,生爐子的,開窗的……葉羽靠坐在廊坊上,微凝了眸子看着。
再不好,她生養了他,還真能把她氣死不成?
葉羽脣角翹起一抹自嘲的笑!
可是,要叫他放棄,這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人生裡,只有他不想要的,而沒有別人不准他要的!
揉了揉額頭,葉羽起身進了屋子。
老大夫說之前,給葉老夫人紮了針,這個時候,葉老夫人已經醒了,醒過來看到坐在牀前的葉羽,頭一撇,哽了嗓子道。
“你還在這幹什麼?是不是想看我死了沒死,你才放心!”
“老夫人,您就少說兩句吧,”朱媽媽紅腫了眼睛勸道:“您暈過去,九爺急得不行,您這樣說,置九爺於何地!”
“你不用替他說話,你剛纔也看到了,他是怎麼對我的?”葉老夫人掙扎着坐起,眼淚跟雨水似的,嘩嘩的便流了滿臉,她哆了着脣看向葉羽,咬牙道:“你出息了?我生養你一場,難道就是爲了讓你來活活氣死我的?”
葉羽挑眉,無視朱媽媽哀求的目光,淡淡道:“兒子也想知道,母親生養我,是爲了什麼?”
葉老夫人拍牀怒聲道:“你說是爲了什麼?我生你養你,爲了你們哥倆,我一輩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不指望你們能多理解我,多心疼我這個做孃的,可是你怎麼就能……”
葉老夫人沒把話說完,但言下的意思這屋裡的人都明白。
七爺葉鈺是誰?
是葉老夫人一輩子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董姨娘的兒子,現在,九爺拿七爺的事來逼她就犯,大有,你讓我娶羅青果,我就幫着你對付葉鈺,不然,你自個兒的事,自個去辦的意思!這換誰,誰受得了啊?
朱媽媽在一邊光想想,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
心裡把青果罵了個狗血淋頭,想着,狐狸精果真就是狐狸精,這還沒進門,就讓老夫人和九爺爲她反目,真要進了門,往後老夫人還不知道要被逼成什麼樣了!
一時間心裡便有千萬個念頭,想着一定要把青果給怎樣怎樣,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葉羽對着糊了一臉眼淚和鼻涕的葉老夫人的聲聲控訴,卻是無動於衷。
一輩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嗎?
五哥那年成爲她和董姨娘互鬥間的犧牲品時,他在五哥頭七的夜裡,對哭得幾近失語的她說,“你和爹和離吧,我跟大哥跟你走,我們離開這!”
可是,她說了什麼呢?
葉羽翹起脣角,眉眸間滿是濃濃的譏誚之色。
他起身,眼角瞥見左肩上有幹了茶葉,伸手撣了去,在葉老夫人怔怔的目光中,淡淡道:“您好好養身子吧,是去京都還是在這住着,您想清楚了讓人跟我說一聲。”
話落,轉身便往外走。
“羽兒,你站住!”
身後響起葉老夫人的聲音。
葉羽想了想,頓住腳回頭朝葉老夫人看去,淡淡道:“您老還有吩咐?”
“爲什麼?”葉老夫人傷心的看着葉羽,泣聲問道:“告訴娘,爲什麼就一定要是她?她哪裡就值得你這樣了?”
葉羽好笑的看了葉老夫人道:“男女方之間的事,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喜歡了便是喜歡了。”
“喜歡了?”葉老夫人哆了脣看向葉羽,顫聲道:“你說,你喜歡她?”
葉羽點頭。
“有多喜歡?”
“不知道,可能就像是爹對董姨娘那樣的喜歡吧!”葉羽冷聲,道:“所以,母親你就別再想着讓我再娶誰了,我不是爹,不會心裡喜歡一個人,卻又娶了另一個人進來,彼此折磨一輩子,最後誰都負了!”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葉老夫人拍打着身下的牀榻,人如瘋癲般吧嘶聲喊道:“她就是第二個董明珠,你這是要你孃的命啊,你知不知道!”
葉羽看着如同瘋子一般失態大喊大叫的葉老夫人,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人說人總是會隨着歲月的流逝,年齡的增長而成熟,去反思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做下的事,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可是,在葉老夫人的身上,葉羽看到的卻是她越發變本加歷的偏執!
當年,不正是因爲祖母不喜董姨娘的出身,而強硬要求父親放棄董姨娘而娶了母親才造成她們一輩子糾纏不清的是非恩怨嗎?
那些年,母親是多麼的咬牙切齒痛恨祖母,口口聲聲的指責是祖母毀了她的一生!
歷史重演,現如今,他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母親卻要走上祖母的老路……葉羽擡頭看了眼碧藍如洗的天空,沉甸甸的心忽的就有一種想要放飛的感覺!
月洞門外,有小丫鬟偷偷的往裡張望,門外候着的雲紅覷了眼身上冷寒的能讓人打抖的葉羽,小心的走了上前,對小丫鬟說道:“什麼事?”
“雲紅姐姐,紅箋姐姐使了人來說,王爺那派了人來,問能不能先讓九爺過去一趟。”
“知道了,你下去吧。”
雲紅揮退小丫鬟,深吸了口氣,走到葉羽身邊,輕聲道:“九爺,王爺那派人來了,您是不是先去見見?”
葉羽點頭。
睿王爺這個時候派人來,想來是問他起程回京的事!
等回了歸燕樓,見到來人,果然是睿王爺來通知他,他三天後便要回京,問葉羽可都準備好了!
葉羽讓紅箋拿荷包裝了五兩銀子打發走來送口信的人。
轉身正打算讓人去老夫人院裡看看情況,不想滄瀾來尋他報事。
進了書房,葉羽對滄瀾問道:“什麼事?”
“去尋羅姑娘父親的人回來了。”滄瀾輕聲說道。
葉羽擡頭,看向滄瀾。
滄瀾搖了搖頭。
葉羽點了點頭,擺手道:“你下去吧,另外再安排下,三天後我們啓程回京。”
“是,九爺。”
滄潤退了下去,葉羽站在窗前想了想,稍傾喊了外面侍候的紅箋進來。
“我出去一趟,老夫人那要是問起,就說我去安排回京的事了。”
“是,九爺。”
離了葉府,葉羽直接策馬出了城,一路往青陽鎮趕。
而青陽鎮,青果得了林氏讓人捎來的消息後,坐在椅子裡良久沒有出聲,還是莊嬸讓來報信的人回去。
“姑娘,找不着就說明老爺他肯定還好好的活着,您也別太擔心!”
青果嘆了口氣,揉了眉頭說道:“唉,只能這樣想了。”
心裡卻是隱隱有點後悔,早知這樣,當初就該多交一份銀子,總比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要好!
“鳳梨,你去趟丘叔那,跟他說,讓他再託了河工的管事,幫着打聽打聽。”
“是,姑娘。”鳳梨應着,轉身便退了下去。
鳳梨一走,屋裡便剩下青果和莊嬸兩人。
莊嬸看着愁眉不展的青果,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姑娘,您也別想得太多了,這事原也怨不上您!”
青果點頭,苦笑道:“話是這樣說,可……”
嘆了口氣,不欲再多說這件事。
靜了一靜,莊嬸便提起金蓮的事來,輕聲笑道:“您可不知道,紅蓮和彩蓮這兩日就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整日的就知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長吁短嘆的!”
“難不成她兩人這般怨聲嘆氣的,就能怨嘆出一番造化?”青果沒好氣的道:“金蓮有今日,那跟她自己平日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可不是這麼說嗎!”莊嬸說道:“可這世上的人從來看到的都是結果,而不知道因爲這結果,其間的過程有多艱難!”
話落,想起另一件事,一直想好好問問自家姑娘的,一直沒問,這個時候,就問幾句吧,於是,莊嬸想了想後,輕聲問道:“姑娘,您和九爺的事……”
莊嬸的話還沒說完,青果便炸毛了。
“嬸,你別亂說,我跟九爺可沒什麼事!我們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的!”
莊嬸輕聲笑道:“老奴是知道您和九爺一清二白啊,可是這外面的人可不知道!這滿鎮子都傳遍了,說姑娘您可算是攀上了高枝,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我呸!”青果沒好趣的啐道:“狗屁的鳳凰,誰想當誰去當去,我可……”
話還沒說完,耳邊響起一道細碎的步子聲,青果不由便擰了眉頭。
出了金蓮的事後,她重新訂了規矩,前廳外沒有吩咐,是誰也不能羅易走動的,各人各司其職各就其位,但眼下這步子聲……青果擡頭,對上自外款款而進的身影時,整個人就僵在了那。
好在是莊嬸反應快,一見着含笑而入的葉羽,當即迎上前,“九爺來了,怎的也不使個人進來通稟一聲,我家姑娘好出去迎一迎。”
葉羽擡手,對莊嬸說道:“我和羅姑娘不是外人,用不着這麼客氣!”
呃!
不是外人?!
莊嬸回頭撩了眼怔着的青果,眉梢含了抹笑,輕聲道:“那九爺先坐着,老奴去給您沏茶。”
“有勞媽媽。”
莊嬸連道不敢,轉身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青果纔算是回過神來。
她先是手腳無措的站了起來,再又慌慌張張的問了句,“九爺,您怎麼來了?”
自那日葉羽隨同睿王爺離開後,這是兩人第一次相見。
青果還沒想好,要用什麼樣的態度相見,誰曉得這人便不問而至了!
葉羽深遂的眸子落在青果略略泛經的兩頰,沒來由的,一直沉甸甸的心便輕了幾分,與此同時似乎還有着淡淡的歡喜。
他示意青果坐下說話,待青果坐下後,他揀了個離青果略近的位置也跟着坐了下來,目光微擡,對上青果已經慢慢鎮定下來的眸子後,笑了笑說道:“我剛纔好似聽到你說起我,說我什麼了?可否讓我也聽聽?”
呃!
青果才鎮定的心思,轉瞬間便又亂了,連忙擺手道:“九爺,您聽錯了,我們沒說您,是我在跟莊嬸說,有了睿王爺的題字後,園子裡的生意肯定能又上一層樓了!”
那日睿王爺離去前,應青果之請,寫了塊牌匾,青果已經讓人替換下了當日文晉昭的那塊牌匾!
這幾日,來定園子的人家果然就多了起來。
葉羽聞言笑了道:“那羅姑娘豈不是又欠上我一份人情了!”
呃!
青果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因爲心情愉悅而容光燦爛的葉羽。
可是,爲什麼,面對這樣和善可親俊美絕綸的葉羽,她卻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青果舔了舔略乾的嘴脣,乾巴巴的說道:“是啊,可不是又欠下九爺一份情了!”
葉羽笑了笑,正欲開口,眼角餘光覷見莊嬸端了托盤走來,他便頓了頓,起身走到東窗那邊,看着滿池的荷花,含笑不語。
“九爺,您請用茶。”
身後響起莊嬸的聲音。
葉羽回頭對莊嬸笑了笑,點頭道:“媽媽放那便是,我與你家姑娘有些話要說,還請媽媽迴避下。”
“老奴知道了。”
莊嬸退了下去,遠遠的守在了門邊,隔絕了一切偷聽打探的可能。
青果一聽葉羽說有話要跟她說,心“咯噔”一下便亂了!
葉羽要跟她說什麼?
自然是那天睿王爺指婚的事!
就在青果想着,一旦葉羽開口,她要怎麼應對時,頭頂響起了葉羽略帶戲謔的聲音。
“羅姑娘,當日你曾說你是真心要謝我,而我也說讓姑娘你好好想一想,今天來,就是想問一句,羅姑娘,你想好怎麼謝我了嗎?”
“啊?”
青果怔怔的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葉羽,明明不是應該說指婚的事嗎?怎麼就扯上她當日說要相謝的事上了?
葉羽看着呆苦木雞,憨憨傻傻跟只兔子一樣的青果,脣角的弧度愈深。
再次問道:“怎麼了?難道羅姑娘當日之言,只是有心敷衍?”
“不,不,當然不是!”青果連忙擺手,“我是真心想要謝九爺的,可是我想不出來,怎樣謝,還有,我想着,即是要謝,總是要投其所好纔算是真心相謝是不是?可是,我不知道九爺您……”
投其所好?!
葉羽幽黑深潭似的眸子又深了幾分,他看向青果,點頭道:“不若,我替羅姑娘出個主意如何?”
青果這會子完全是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完全順着葉羽的思路走,當下想也不想的說道:“九爺請說。”
葉羽輕聲一笑,淡淡道:“羅姑娘不如拿你最珍貴最無價的東西來謝我,一則,體顯了你的誠意,二則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是不是?”
青果看着葉羽,思緒還停留在他那句“最珍貴最無價”上,正想着自己最珍貴的是什麼?最無價的又是什麼?可是,腦袋想破了,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東西是珍貴無價到能表達出她的誠意,而不讓葉羽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青果想不明白,只得一臉懵懂的看着葉羽,“九爺,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麼是珍貴無價到能讓您滿意而不拒絕的!”
葉羽聞言,眸中劃過一抹璀璨的光,青果剎那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念頭才起,青果便極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羅姑娘有,正巧,我也很滿意,就是不知道羅姑娘,您願不願意!”
青果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喉嚨幹得好似幾個世紀沒喝水,刀刮似的痛,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又驚又疑的看了葉羽,那句“是什麼?”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
葉羽笑吟吟的看着似有所悟的青果。
因爲兩人突然都不說話,屋子裡便靜了下來。
屋子裡越靜,青果的心就越慌亂。
她不敢也無力再與葉羽對視,果斷的垂了眸子朝別處看去,目光落在身側茶几上的茶盞上,嘴裡幹得難受,她擡手去端桌上的茶盞,卻因爲手抖得歷害,茶盞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聲音,越發的叫她漲紅了臉,好似自己的心思都暴露在葉羽眼前!
葉羽眼見得青果手裡的茶盞茶水潑溼了她一手,她卻渾然不察,而是將茶盞送到脣邊時。他凝視青果的眸子裡便有了些許的猶豫!
是一鼓作氣趁亂拿下?還是……只一個念頭間,心頭便有了主意。
“羅姑娘爲何不問我滿意的是什麼?”
原本小心啜着茶盞中熱茶的青果,不防葉羽會突然出聲,一個不小心,便吞了一大口,燙得她嘴脣舌頭全都麻了,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整個人如遭電擊般僵在了那。
葉羽看着她眉宇間一閃而逝的痛楚,幾乎是想也不想,飛身便上前,捏住了青果的下頜,“吐出來!”
“譁!”
青果嘴裡的那口熱茶,被她吐到了地上。
儘管嘴脣和舌頭還是麻麻的,但卻不抵被葉羽捏着下頜處的那種感覺、
她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背心處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她擡手想要拂落那隻手,只是手還沒擡起,葉羽身上那股幽冷的清香和着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便撲天蓋地的朝她襲來,若不是因爲她坐着,只怕腳一軟,她便癱地上去了。
“羅青果!”
頭頂響起葉羽低沉茲性的嗓音。
鬼使神差的,青果突然就擡眼朝葉羽看去。
葉羽落在青果下頜的手微微的鬆開,然後拂過她小巧略略挺起的下巴,停在她脣角那粒胭脂痣上,深黑的眸子好似夜幕下最亮的星子,正灼灼有光的盯着她。
“九……”
青果張嘴,才發出一個聲音,餘下的聲音便被葉羽突然的動作給嚇得嚥了回去。
葉羽似是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只到脣齒間突然多了一道陌生的氣息,他似是才恍然回神,然後便看到一對瞪得大大的圓圓的不知道是驚恐還是無措的眸子正看着他時,葉羽忽的便翹了脣角,然後惡作劇的輕輕咬了一口,這才退開身子。
青果摸着被葉羽啃了一口的脣,呆呆怔怔的看着站在一步之外,眉間亮色猶如萬千煙花剎那齊放的葉羽。
他做了什麼?
他剛剛親了她,還……還咬了她!
青果的手摸着似乎還留有葉羽氣息的脣,一顆心砰砰亂跳的好像隨時都能跳出來,腦海裡反反覆覆只有一件事。
葉羽親了她!
她的初吻沒了!
葉羽等了許久,沒有等來青果的反應,略一想後,他微笑開口道:“我現在還不能娶你進門!”
話落,默了一默,似乎在給青果說話的時間。
只是,青果顯然遭受的打擊太大,一張臉除了給得能滴出血來一樣,根本就沒了任何反應!
葉羽嘆了口氣,忖道:想是自己剛纔把她嚇着了!
雖則心有憐惜,但卻不曾有悔意。
從小,祖父就告訴他,寧可做錯了去補救,也不能因爲怕做錯,而不去做!
葉羽默了一默,側身在青果身這的椅子裡坐了下來,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盞,啜了口茶,也不管青果是個什麼反應,娓娓的把府裡他與葉老夫人的爭吵,還是他的來意,輕聲的說了起來。
“我說現在不能娶你進門,非是因爲別的,而是奪嫡之事非同小可,從龍之功不是那麼好拿的,成了,便是一世榮華,敗了……”葉羽哂笑一聲,他相信,以青果的聰明,自是知道敗了是個什麼意思。
青果在經過最初的震憾後,腦子慢慢的清醒過來,雖然臉上還燙得歷害,但好在人卻是能思考了。
她擡頭看向葉羽,默了一默後,輕聲問道:“九爺,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什麼爲什麼?”葉羽奇怪的看向青果。
青果抿了抿嘴,輕聲道:“爲什麼會是我?”
“呵!”葉羽輕笑。
他真的很奇怪,爲什麼這麼多人喜歡問爲什麼!
略一頓後,葉羽輕聲道:“你真要我說出個爲什麼,我也說不出來,你不是最好的那一個,可是你卻是唯一讓我動心的那一個!”
呃!
青果很想問一句,“爲什麼,爲什麼我是那個唯一讓你動心的!”但,很顯然,這問題太讓人着急急智商!是故,她也只是一想,便把這話給嚥了回去。
“那九爺,您不問一問我的意思嗎?”青果垂眸,輕聲道:“您就那麼確定,我一定會接受您的安排?”
葉羽眸間的亮色陡然一黯,但下一瞬,卻是恢復如初。
他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青果道:“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的想法了?”
青果被葉羽問得噎在了那!
默了一默,點頭道:“九爺既然問出來了,那我總是要說的。”
“你說!”
青果擡頭看了葉羽,“對不起,九爺,我不能嫁給你!”
葉羽連眉頭都沒蹙一下,笑容不變的問道:“爲什麼?”
爲什麼?
當然是門不當戶不對了!
婚姻又不是兩個人的事,嫁給你,就是嫁給你整個家人,你娘早就上門警告,我要是還不知死活的嫁進你們家,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太好了!”
葉羽差點便將含在嘴裡的茶,一口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理由?
就是因爲他太好了,她就不能嫁給他?
笑了笑,葉羽放了手裡的茶盞,挑眸看向青果,“我太好了?所以你不肯嫁給我?”
青果點頭。
葉羽想了想說道:“那要是我不夠好呢?”
不夠好?
這是什麼意思?
青果不解的看向葉羽。
葉羽笑了道:“羅青果,你說你今年十二,是嗎?”
青果點頭。
葉羽便輕聲說道:“我今年十八了,我也不知道睿王爺要什麼時候才能上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上位,但是王爺答應了我,只要他榮凳大寶,他就會替我和你賜婚!”
所以呢?
青果目光呆呆的看着葉羽,這跟他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葉羽笑了道:“所以,你得等着我!”頓了頓,“有可能是三年,也有可能是十年,你明白嗎?”
青果點頭,她當然明白。
明白過來,就覺得,是啊,你果真不夠好!
不但不夠好,還很壞!
這個年代女子過了十六還沒說人家,那可就是老姑娘了,而你卻是讓我爲着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諾言,要等成老姑娘裡面的老姑娘!
但是,莫名的,青果卻是心動了!
這樣不是很好!
她也不知道在這個異世,她會嫁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她相信,那個人肯定不會及眼前之人的百分之一!
如果是這樣,那她爲什麼不可以試一試呢?
如果他能做到像他說的那樣,他不娶,她不嫁,那十年後,她和他爲什麼就不能在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