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穿着禮服,唐一心覺得整個人都被拘束着,吃東西都不能吃得盡興。
喝了一口雞尾酒,擡眼就看到喬淺初和穆南煙正朝這邊走來。
唐一心起身瞪她,“怎麼這麼久纔過來?”她隨手拿過一杯鮮榨果汁端給喬淺初,道:“把我叫來說散心,就是這麼散心的?”
“雙馨呢?她不是陪着你的麼?”喬淺初接過來小口喝着,這麼久沒吃東西,的確有些餓了。
“她?”唐一心撇嘴,“坐了沒二十分鐘就耐不住了,說是要去和閨蜜打個招呼。”
喬淺初喝了一小半果汁,笑道:“好啦。我和南煙先去拿點吃的過來墊墊肚子,你先等我們一小會兒。”
“去去去,”說起這個,唐一心就忍不住皺眉,“早知道就不穿什麼長禮服了,看着這麼多好吃的不能碰,簡直就是折磨。”
喬淺初笑笑,跟着穆南煙一起走向自助餐桌。拿了些吃的後,兩人又折了回來。
三人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喬淺初和穆南煙邊吃着東西,邊聽唐一心如何八卦宴會廳裡面的貴賓。
“唐一心?”前方傳來一聲有些詫異的女聲。
唐一心和鄭冰很熟,不用擡頭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用這樣的語氣問出來,應該是沒想到以唐一心一個小經紀人的身份都能來參加穆嚴鬆的生日宴吧。
“認都認出我了,還需要確認什麼?”唐一心擡頭瞟了打扮時尚的鄭冰一眼,不客氣地說道。雖然她是鄭冰的經紀人,但因爲她時常要伺候惹麻煩的這位姑奶奶,所以更年期綜合症總是不定時發作。
鄭冰撇了撇嘴,被唐一心戳穿假意也不在乎。她自顧自地坐在了環形沙發的另一側,喬淺初三人對面。
她從手抓包裡面掏出煙盒,抽了一根菸出來,沒急着點燃,而是瞅向了穆南煙,笑容裡掩飾不住的輕微涼意,“最近運氣是不錯,總是能碰到故人。不知道穆先生現在過得是否幸福?”
“幸不幸福關你什麼事,”唐一心諷刺道:“你不要每次和他們一見面就提你那個什麼朋友閨蜜,你不膩我都膩了。不是有句俗話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其他的話我也不說了,你懂就好。”
穆南煙像是終於記起了鄭冰這一號人,眯了下眼,淡淡回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和我妻子現在都很幸福。”說着,他的眼睛轉向她雙指間夾着的白色香菸,依舊是那股淡淡的語氣,然而不容拒絕,“我妻子懷孕了,請不要在這裡抽菸,謝謝。”
喬淺初悶聲喝了一口果汁,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心裡卻因着穆南煙的這份維護而感到高興。
“果然是人不如新啊。”鄭冰冷笑一聲,將煙彈開,“虧她還這麼念着你。”這話剛說完,就見唐一心豁然站起,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般驚慌地瞪大雙眼,拎起長禮服的裙襬話都沒說就匆忙混進了人羣中。
喬淺初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差點被唐一心碰倒的玻璃杯。輕皺眉頭,她望向唐一心剛纔盯着的地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白色香菸劃過一道拋物線,從半空中墜落,跌在玻璃几上。
“我是錯過了什麼好戲了嗎?”謝西恬笑着,踩着高跟鞋款款走過來。
鄭冰在見到謝西恬時,表情一滯,極爲不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謝西恬卻是理都沒理,徑直走到喬淺初那邊,挨着她坐下。她手裡拿着一個文件袋,鄭冰斜瞥了一眼,暗暗留意。
“喏,給你的,”謝西恬將袋子拿給喬淺初,笑道:“本來父親想的是當着大家的面將這份禮物送給你,但他知道你不喜歡出風頭,所以便叫我拿過來讓你籤個字簡單完事。”
對面的鄭冰就像是突然噤聲了一般,不說話了。
喬淺初呆了一呆,接過,然後說了聲謝謝。上次穆南煙送她皇朝的股份時也是這樣的文件袋裝着文件……穆家人出手都是這麼闊綽的麼?不是車子房子就是皇朝股份,隨便拎出一樣來,都是平常人家盼都盼不到的東西。
她捧着袋子,有些躊躇。
“不會這麼沒創意的學我吧?”穆南煙輕笑一聲,淡淡地瞥了一眼喬淺初手上的禮物,心裡大概猜到了是什麼東西。
鄭冰待在這裡顯得很多餘,就像是突然闖入別人世界的旁觀者。但她不甘心,憑什麼自己的好友與這個男人分手後,他會過得這麼幸福,而她朋友卻背井離鄉,痛苦地靠着與他的回憶度日?
“不打開看看是什麼麼?”鄭冰略一勾脣,雖是笑着,眼底卻沒什麼溫度。喬淺初那片刻的猶豫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料到裡面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要是她收到的消息沒錯的話,眼前這個搶了柏蕊位置的女人和穆南煙是閃婚……而兩人結婚前更是沒有絲毫的感情基礎,除了她現在懷了身孕。
鄭冰的表情雖看着平靜,但在謝西恬的眼裡,卻是諷刺、不屑一顧……是等待看好戲的小丑。
她也知道鄭冰和南煙前女友的那點關係,雖然她不屑在鄭冰面前表示什麼,不過要是她想通過她自己的嘴巴來讓她討厭的那個女人斷了對南煙的念想的話,她也是不會介意的。
“恩,打開看看吧。”謝西恬別有深意地笑道。穆南煙顯然也猜到了她這一舉動的意思,笑着沒有反對。
鄭冰譏誚的一笑,眼睛死死盯住喬淺初手上的東西。她就不信,一個閃婚的女人能抵得過柏蕊之前給與穆南煙十年的青春年華!
她的視力很好,所以當那一份文件的封皮“股權轉讓書”的字映入她眼簾時,她的身體完完全全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頃刻間,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直衝腦門。有酸,有怒。柏蕊之前在和穆南煙在一起的時候,穆家人一直都沒正式承認過她的身份。憑什麼,憑什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卻可以取代柏蕊的一切?!柏蕊甚至從未得到過認可!
“姐,我不能收……”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東西重新裝好遞給謝西恬,“上次南煙送給我的已經夠了,這東西多了對我來說我用不到。”而且上次穆南煙轉讓的時候就給了她一張卡,裡面的錢她沒看過,但每次進賬都會有短信提醒,光是一次的錢都夠她用好幾年了。
再待下去恐怕是自取其辱。鄭冰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臉色蒼白的無聲走了。
第一次見到穆南煙對待喬淺初的溫柔細緻時,鄭冰認爲他們是在演戲;而這一次,還有她不曾看到的其他時候……想着想着,她從手抓包裡面快速地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猶豫了一下,按下了發送鍵。
--“那個人的心已經快要到別人身上,你再不回來就晚了。”
發完短信,她轉身朝喬淺初他們所在的角落掃了一眼,攥緊手機,嘆了口氣。
外人不在後,穆南煙也無需注意什麼。他按着謝西恬想要推回文件袋的手,笑道:“淺淺說的對,她拿這麼多股份來也沒什麼用。錢這個東西,夠用就行了。而我也私心的想讓我的禮物成爲獨一無二,所以你這份還是退給他吧。話說好聽點就成。”
“這麼點股份也做不了什麼事,”謝西恬斜了穆南煙一眼,笑了,“是你在擔心什麼嗎?公公給兒媳的禮物而已,而且也沒你給的多。阿初要是不收的話,父親可要質疑我的辦事能力了。”
“這……”喬淺初微微皺眉,看着穆南煙,等待他做決定。
謝西恬和過來打招呼的賓客應酬了幾句,待人走後,見夫妻倆還是沒應,忍不住催促道:“阿初,簽字吧。”
“籤吧。”穆南煙終於點頭。
他們幾人不像穆嚴鬆,在商場摸打滾爬這麼些年,練就了一副鋼筋鐵骨,自然也就猜不到他這麼做的深意。
喬淺初抿了一下脣,接過文件簽完字還給謝西恬。後者滿意一笑,道:“也怪不得他們這麼疼你,這換作是其他女人要是收到這禮物,還不樂呵呵的上前簽上自己的大名。你倒好,送上門來的肉,使着勁地往外推。”她拍了拍喬淺初的手背,起身繼續說道:“你們先聊,我還要過去陪着爸應酬,走之前記得給我說一聲。”
看着謝西恬走遠的背影,穆南煙收回目光,笑道:“看來他是改變主意了。”說着,他的目光更爲柔軟的看着喬淺初,不用想也知道能讓他改變主意的人是誰。
靜下來後,喬淺初纔想起剛纔一心的倉皇逃離。她皺眉起身,說道:“我去找找一心,也不知道她剛剛是看見了什麼,走的這麼匆忙。”
剛跨出步子,就見對面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過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帶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焦急。
“小姐你好,剛纔看你在和朋友敘舊就沒過來打攪你,”男人向喬淺初點點頭,態度禮貌而不疏離,“我一直在找一個叫唐一心的女人,請問她是你的朋友嗎?”
喬淺初心一觸,想到了某個可能性。她微笑着問男人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似乎纔想到自己剛纔沒有做自我介紹,他抱歉地笑笑,將自己錢夾裡面的名片抽出一張遞給喬淺初,“不好意思,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蘇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