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雙馨猛踩油門在馬路上飛馳,連闖幾個紅燈都沒消氣。
一想到喬淺初絲毫都不肯讓步地拒絕了她,便越想越氣,使勁打了下方向盤,往顧雙棋的公司駛去。
不能去喬淺初的畫室就代表不能接近江承北,不能接近江承北她怎麼製造什麼美好的邂逅?沒有美好的邂逅那她的愛情就……
一下車,她便奔着顧雙棋的辦公室去了,想跟顧雙棋求情,讓他和喬淺初說說。
“你不是有錢嗎?”
她剛到辦公室門前就聽見了這一句。
顧雙馨皺了皺眉,走近了些,從辦公室門縫裡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佝僂着身形,手撐在辦公桌上,指甲裡滿是泥垢,隔着一層門都能嗅到他的酒氣。
馮桑桑的父親?他來做什麼?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顧雙馨起了興致,湊近了些,貼着門板聽着。
“抱歉,我想知道你今天過來,桑桑知道嗎?”顧雙棋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
“告訴她幹什麼?敗家玩意兒……要我說你就痛快點,我跟你要個十幾二十萬的應該都是拔根毛的事情吧?何況這一兩萬的東西……一點酒錢,你應該不介意吧?男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讓女人知道……”
顧雙棋笑了笑,“我覺得她有權力知道。”說着,顧雙棋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馮安康立刻變了臉色,本能地伸手將顧雙棋的手機按住:“我說你婆媽不婆媽,這纔多大點事啊,給點錢而已,你威脅我?”
看來馮安康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在乎自己的女兒的,顧雙馨在門口瞄着,打算看一會再進去。
顧雙棋的眼神緩緩落在了馮安康的手上,一瞬間有些凌厲。
馮安康像被那目光一燙,縮了回去。
“錢我會打,”顧雙棋道:“但不是因爲你開口。這麼多年桑桑的那點工資都給你揮霍光了,但凡有點良知就不該讓自己的女兒過成那樣。”
他的目光從馮安康的臉上掠過,馮安康沒有說話。
“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拿着這些錢,以後再動她的生活費……”顧雙棋溫和恢復了溫和的表情,但兩米開外的顧雙馨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怒氣。
馮安康吞了口口水,心想這個男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好欺負的啊……
“知道了知道了,她那點工資還不夠我一天的酒錢,好像誰稀罕似的……”馮安康揮了揮手,笑容突然漫了上來,“給多少?”
“給什麼給!”顧雙馨一怒,推門進去,眯着眼睛打量了馮安康一眼,“真是丟臉。”
“雙馨,基本的禮貌要有。”顧雙棋警告地看了顧雙馨一眼。
顧雙馨氣呼呼地瞪着他,但也沒再開口。
“我們大人談事,你一個小娃娃來參和什麼?!”馮桑桑的父親生怕到手的錢又跑了,瞪了顧雙馨一眼,轉頭對着顧雙棋笑道:“我們剛纔說的還算數吧?卡號給你留着了,你們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他將卡號在桌上的便籤紙裡寫下了。
“我說你要不要臉啊……”顧雙馨不可思議地張着嘴,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其他的話,就被一聲驚恐的喊聲打斷了。
“爸!”門突然被打開。
馮桑桑站在門外,和顧雙馨一樣不可思議的表情,盯着自己的父親,愣了許久。
良久之後,她的手指抖了一下,將門徹底推開,走了兩步,停住了,不敢看向顧雙棋,開口道:“你怎麼可以,找到這裡來要錢?我這個月的工資不是都給你了嗎?!”
“你那點錢也好意思提?”馮桑桑的父親冷笑了一聲,瞥了她一眼之後,彷彿沒有繼續談話的打算了。
“那你也不能找他要!”馮桑桑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幾乎是衝自己的父親吼了出來。
馮桑桑的父親明顯一愣,表情變得陰冷起來,“好啊,好啊……現在傍上大款了還真是不一樣了,一次兩次地衝我吼,我看你以後有沒有好果子吃!”
顧雙棋大步邁了過來,將馮桑桑往身後一拉,沒有說話。
“行行行,”馮安康往門的地方退了幾步,看在錢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現在和顧雙棋起爭執,“我走我走,老了,礙眼了……”
馮桑桑咬着脣沒有搭話,躲在顧雙棋的身後,眼睛看着地板,眼神慢慢變得模糊,鼻尖一酸。
她知道顧雙棋的溫和性子,現在已經算是發怒了,也知道顧雙棋心疼她,馮安康這麼容易就離開了,估計是已經要到錢了……但顧雙棋但越是爲她付出得多,她越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顧雙棋,想離開但卻離不開,這種感覺非常難熬。
門“砰”地一聲合上。
顧雙馨捂着腦袋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從牙縫裡溢出一句氣憤到無以復加的話:“怎麼會有這種人……”話突然頓住,看了顧雙馨一眼,有些懊惱地閉了嘴。
“雙馨。”顧雙棋警告道。剛纔的話不知道會給馮桑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一時間辦公室裡沒有人再說話。
顧雙馨有些忍不住了,轉向馮桑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縱容他?你一個月就那麼點錢全給他喝酒賭博了,所以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他就是個無底洞,馮桑桑,你準備一直這麼軟弱下去嗎?”
馮桑桑搖搖欲墜已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砸到了地面,空氣中安靜得幾乎聽得見眼淚砸落的聲音,她一直低着頭,但是不難發現她哭了。
顧雙棋擡手將她的眼淚擦了擦,轉頭對着顧雙馨道:“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女金剛似的?這樣是沒有男人會喜歡的。你早點回去休息,別在這裡添亂。”
“什麼添亂?!我這是爲她好!她……”顧雙馨接到了顧雙棋的眼神,一噎,白了他一眼道:“行,你有理,我也走了……”
剛走到門口又頓住了腳步,看了看正在安慰的馮桑桑的顧雙棋,突然覺得現在開口不是時候,便將話嚥了下去,開車打算返回畫室。
下了樓,腳步匆匆地直奔自己的車子。
——據她所知,喬淺初畫室關門的時間是不定的,如果趕上了還能和她再說說這份工作,如果趕不上了,她回家的方向是朝這邊,至少能在路上將她截下來。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天一定要說服喬淺初。
“砰!”橫空飛來一個酒瓶,在顧雙馨身旁的牆上碎裂了。
顧雙馨驚訝地張大了嘴,轉身四處尋找這個始作俑者——馮安康。
馮安康似乎在剛纔那麼一會兒的時間裡又喝了不少,靠在顧雙棋公司的門邊,打算等馮桑桑下來找她好好算賬,教教她怎麼在外人說話。
沒想到看見了下來的顧雙馨。
“不好意思,不小心的哈哈。”馮安康揮了揮手。
“不小心?!”顧雙馨立刻怒了,“你是怎麼不小心地把瓶子往反方向扔呢?保安!保安!”
門口的保安聽見顧雙馨的叫喚,面色爲難地走了過去。
“我們剛纔已經把他趕走了,不知道怎麼的又回來了,手裡還拎幾瓶酒,說是就坐在這裡喝來着……”保安狠狠地瞪着馮安康,“誰知道他會拿酒瓶子扔您啊……”
“立刻把他弄走!”顧雙馨不耐煩地道:“這裡是整個公司的門面,讓他呆在這裡像什麼話!”
馮安康臉色一變:“關你什麼事啊?這公司是你的啊?我想在哪裡喝點酒還礙着你了?我告訴你小崽子!你就是這點欠抽,沒事兒就愛亂管別人的家事!我今天還就不走了!”
門邊另一個保安也走了過來,兩個保安將馮安康一架,拖着離開了。
顧雙馨撿起地上的酒瓶,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保安回來了,身後跟着踉踉蹌蹌的馮安康,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有本事就把老子拖國外去!你們這些有錢人還真以爲這裡是你們的天下了?老子告訴你!今天就跟你耗上了!”馮安康一個沒站穩,跌倒了,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一旁的保安紛紛捂住了鼻子。
顧雙馨眼睛一閉,胃裡也有些翻騰起來。
面對這種無賴,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正爲難呢,一輛白藍相間的smart停在了路邊,喬淺初的頭在下搖的窗戶裡一點一點出現了。她看着這邊一地的狼藉,神色沒有異樣,轉而看向顧雙馨。
“出什麼事了?”喬淺初下了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