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做什麼?”李侯爺氣呼呼地想攔住她。
“我在做什麼,你看不到嗎?”木氏譏諷地看着他,一點兒顏面也沒有給他留,“你這個懦弱的父親不敢護着他們,我這個做孃的,總不能讓他們這麼落魄的離開吧?”
李侯爺在她毫不留情的眼神下,居然有些羞愧。
“王爺都答應了,你怕什麼?”木氏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看着李嫣然,馬上變成了愛憐、慈愛的眼神,“你是孃的好女兒,娘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娘都愛着你。”
李嫣然在她的懷裡,終於又流出了淚水。
“娘勸過你,不要愛上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多無情,現在你可後悔?”木氏將臉貼在李嫣然的臉上,“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娘最愛你,娘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單的離開,放心好了。”
李嫣然後悔了,她想如果不是她一直癡心地纏着楚隨風,或許她這一輩子也會過得很風光。她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想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她想到了童年時的歡樂,想到了木氏這麼多年來對她的好……
“放心好了,一會兒所有的苦難就全都過去了。”木氏用手裡的帕子輕柔地給她擦拭眼角的淚水。
李嫣然如孩童一樣躺在她的懷中,享受着她的呵護。
忽然,木氏手裡的帕子一下子移往她的口鼻處,然後死死的矇住了她的口鼻。
李嫣然的眼睛忽然睜大了,眼神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瞪着木氏。
“娘救不了,但不能看着你被人這麼羞辱,也不能看着你這麼痛苦。不過你放心,娘一會兒就去陪着你。”木氏流着淚卻笑着用輕柔的語氣哄着她。
一開始,李嫣然還掙扎得十分厲害,可聽了木氏的話,當然也可能是她失去了力氣,很快的她就失去了生命的跡象,雙手無力地垂在邊上。可是她的雙眼卻睜得圓圓的,似乎控訴着整個世界的無情。
變故來的特別快,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開始是沉默的,很快的,議論聲四起。男人們大多數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注視着木氏,而女人們看着她的目光則充滿着厭惡和仇視。
虎毒不食子,自古不變的道理。木氏居然當衆殺了自己的女兒,簡直是禽獸不如。在衆人看來,李嫣然受到刑罰致死的話,那是她該得的。可她是被她自己的母親親手殺死,立刻讓李嫣然從罪人變成了受害者。
“賤人、賤人,你怎麼這麼狠毒?”李侯爺親眼看到木氏殺了李嫣然,說實話他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最起碼,他不用再受煎熬繼續觀禮了。可轉而一想,李嫣然是被木氏殺死的,陵王會不會怪責下來呢?還有木氏憑什麼可以殺死自己的女兒?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又不平衡起來了,再看着木氏的眼神中也帶着凶神惡煞。
“娘。”李傑庸悲憤地跪倒了木氏邊上,“你怎麼這麼糊塗?”
“娘不糊塗,比誰都清楚。”木氏淒涼地一笑,然後用右手將李嫣然沒有閉上的眼睛合上了。“你這個做二哥的忍心看着她一直被人侮辱,一直承受着疼痛嗎?”
李傑庸無聲地哭起來,那是無助的傷心。
周圍的百姓見了又是一陣騷動。
馬志才親眼看到李嫣然嚥了氣,心頭的大石頭算是徹底落下來了。
他冷笑着站在人羣中,翹首看熱鬧。他巴不得李家將事情鬧得更大一些,也好讓豐城的百姓好好看看,陵王的冷酷無情。
清醒過來的李傑鬆卻被木氏的舉動嚇傻了,他睜圓了雙眼看着木氏,活像看到了一隻鬼似的,眼中再無平時對木氏的信賴之色了。
“哭什麼?”木氏訓斥他,“你是男人,男人就該流血不流淚,你大哥已經被娘慣壞了,養殘了。你要給娘爭口氣,今後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還有記住了,找媳婦也得看仔細了,一定要找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千萬不能再找一個小雞肚腸空有樣貌的媳婦,記住了嗎?”
說到最後,木氏的聲音中帶着嚴厲。
李傑庸被她一呵斥,嚇得連忙點頭。他自小就不得木氏的喜愛,這會兒木氏對他的關切,讓他有些失神。
“拿來。”木氏吩咐身邊已經驚呆的婆子,她一伸手,婆子立刻遞給她一個錦盒。
“這裡面是娘所有的嫁妝,就連你妹妹那一份也在。”木氏提到李嫣然,眼神中閃過絕望和心疼,但她沒有再看懷裡的人一眼,而是殷切地繼續叮囑李傑庸,“這些都留給你和老大的孩子,如果老大還活着,那麼就是你們兄弟兩個平分了。如果他去了,就留給他的兩個孩子。娘知道你平素就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不會獨自吞了這些東西。好好照顧兩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娘希望你能離開豐城,找一個僻靜的小村子好好過生活,忘記豐城內的一切。娘不希望你在夾縫中生活,誰找你,你都不許出山,就在僻靜的地方帶着兩個孩子好好生活,然後再找一房媳婦,記住呢?”
“娘,你想做什麼?”李傑庸察覺到不對勁,警惕地看着她。
“娘問你記住呢?”木氏聲音嚴厲起來。
“記……記住了。”李傑庸結結巴巴地回答。
木氏點點頭,然後低下頭將李嫣然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好好給你妹妹安葬。”
然後她轉頭看向了李傑鬆。
李傑鬆嚇壞了,以爲她要想對待妹妹李嫣然一樣捂死自己,看到木氏向他走去,他驚恐地大叫起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死,不想死。王爺,救命啊,趕緊攔住這個瘋子。”
瘋子?這個詞深深地刺激到了木氏。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淒涼了。
李傑鬆的軟弱,讓她深深的後悔起來。
木氏想到了自己的一生,她並不是天生就是薄涼的人。曾經她也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是個無憂無慮的人。雖然是木氏一族的庶女,卻也享受着小姐般的生活。
可是嫁給李侯爺這個窩囊的男人以後,她的人生全變了。
當今的皇上對德妃有怨恨,對陵王有忌憚,背後下了旨意讓她監視陵王府,不得照顧陵王一絲一毫,甚至要她破壞侯府和陵王之間的關係。
她照做了,因爲她毫無選擇。但是府裡的老夫人是個聰明的人,作爲兒媳婦,她又必須聽從老夫人的安排,在老夫人面前對陵王照顧有加,背後卻對幼小的陵王冷漠無情。
結果導致了陵王徹底厭惡了侯府,她心裡苦。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兒女身上,可最後她做了這麼多,她得到了什麼?看着地上毫無聲息的女兒,木氏恨,卻不知道該恨誰?
恨陵王?好似陵王也是受害者。
恨皇上?她雖然是弱女子,卻也是大秦的子民。君要臣死,臣必須死,她又有什麼理由恨皇上?
恨老夫人,老夫人至仁至義,這些年來並沒有虧待她半分,算是個好婆婆。
茫然之間,木氏頓時心灰意冷,所以她才叮囑李傑庸一定要離開豐城。
只有離開豐城,遠離陵王,皇上纔沒有藉口讓李傑庸繼續盯着陵王府。她不想剩下的唯一一個兒子走自己的老路。
大兒子,她眼神複雜地看了又看,然後搖搖頭。到了這時,她才真正的承認,大兒子被養廢了,就是一個窩囊廢。
“娘不殺你。”木氏笑着對李傑鬆說。
可驚嚇過度的李傑鬆根本就不聽她的話,“滾開,滾開,你是個惡魔,離我遠一些,救命啊。”
木氏木然地看了大兒子一眼,繼續說,“你妹妹是女孩子,太膽小。娘不能讓她被人侮辱,不能讓她被折磨後還要痛的很久。可你是男人,要是王爺饒了你一命,以後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聽你弟弟的安排。如果你沒命了,你的弟弟會厚葬了你,別怕。”
“滾開,我不要死。”李傑鬆憤怒地吼叫,眼睛驚恐地看着木氏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撫摸過去。
他的汗毛立刻全都豎起來。緊張之餘,他張口嘴就要去咬木氏的手。
李侯爺一直在盯着木氏的舉動,看到木氏伸出手,他以爲木氏又想作妖殺了李傑鬆。
爲了不讓木氏惹怒楚隨風,他率先出了手。
就在他伸手打掉木氏的時候,李傑鬆一口咬上去了。
“啊,你個孽子,趕緊鬆口。”李傑鬆因爲緊張咬錯了人了,發出慘叫的不是木氏而是李侯爺。
“大哥。”李傑庸大吃一驚,在一旁不停勸說。
“畜生鬆口。”李侯爺的話讓周圍頓時發出鬨堂大笑聲。
老子罵兒子是畜生,那他不就成了老畜生了嗎?
李傑鬆發現自己咬錯了人,想鬆口。可不知爲什麼,他的嘴巴好像不聽指揮,愣是鬆不了。
“王爺。”司徒功俯下身體問楚隨風的意思。
楚隨風搖搖頭,司徒功就不再說話了。
“還不掰開他的嘴巴。”李侯爺被咬,痛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陰沉着臉呵斥李傑庸。
李傑鬆這才清醒過來,上前去用力掰開李傑鬆的嘴巴。
“我不是想咬爹,我是要咬娘,我怕她殺了我。”沒等李傑庸上前,李傑鬆終於鬆開了口,他一邊痛哭流涕解釋一邊警惕地看着木氏。
“算了,罷了。”木氏悽慘一笑,大兒子到底懦弱了一些。事到如今,居然還抱着幻想。也罷,她這個做孃的就最後再幫他一把好了。
“嫣然,還是你乖。不枉娘疼你一場。”木氏坐在地上抱住了李嫣然,她的眼睛裡流露出慈愛的目光。
“夫人。”婆子流着淚看着木氏。
“夫人。”婆子再喚一聲,聲音裡卻是帶着驚恐和傷感。
李傑庸一回頭,就看到木氏緊緊抱着李嫣然坐在地上,她的嘴巴里卻是流出了黑血。
圍觀在前面的百姓看清楚,都吃驚地發出了叫聲。而後面不明的百姓開始發出騷動聲。
“娘。”李傑庸連滾帶爬跑到了木氏面前跪下大哭。
李傑鬆卻眼神發直地看着自己的老孃和妹妹,一眨眼,最親近的人已經死了兩個,他也受到了震撼。
“婦人之仁。”李侯爺心裡的氣憤多過心疼,他憤怒地看着死去的木氏。
在他看來,木氏當着這麼多人面前自殺,無非是在打他的臉,表明木氏心裡根本就沒有他這個相公的存在。
而實際上,剛纔木氏的意思的確如此。
“娘,你怎麼這麼傻。”全場只有李傑庸是真的在爲木氏傷心。
原先對木氏頗有微詞的百姓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發出了感慨聲,對木氏倒是沒有像原來那樣牴觸了。
“一命抵一命,李傑鬆壓在大牢中,服勞役五年。五年後放歸。”楚隨風終於開口了。
“謝王爺恩典。”李侯爺躬身謝恩,心裡卻不是很高興。
李傑鬆作爲侯府的長子,要是去服勞役再回來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侯府了。
說到底,李侯爺最在意的還是他自己的面子。
李傑鬆聽了喜極而泣,如果不是手腳都被綁在柱子上,他幾乎想手舞足蹈起來。
活着,他不用死了。
“娘。”李傑庸還在哭。
李傑鬆確定自己活下來,心神才穩定下來。他扭頭看到了木氏抱着李嫣然不撒手的模樣,嘴角撇了撇,心裡活着的喜悅還是佔了上風,面對一對親人的屍體,他愣是沒有哭出聲音來。
楚隨風似乎看夠了李家的鬧劇,他騎上了自己的愛馬,然後帶着一羣的黑甲兵離開了。
其中兩個黑甲兵將李傑鬆帶走,不過李傑鬆已經不害怕了,因爲他已經確定自己不會死。
李侯爺看到瘟神終於走了,頓時鬆了一口氣。一低頭又看到李傑庸在嚎啕大哭,馬上又怒了,“哭什麼哭,她們是咎由自取。”
李傑庸的聲音終於變小一些,心裡卻對李侯爺第一次有了反感之心。不過面子上,他還是沒有流露出半分來,“爹,怎麼辦?”
“找個地方埋了就是。”李侯爺想都不想地回答,他絕對不允許木氏和李嫣然進自家的祖墳,讓李家子孫世代跟着丟人。
“爹,這麼多人看着了。”李傑庸氣憤地反駁,“娘,她可沒有犯什麼大錯。”
他是在提醒李侯爺,木氏還是李家的當家主母,要是就這麼處理了,全豐城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話。
李侯爺打量一下四周,暗自嘆息一聲,“將她們帶回去吧。”
“大哥,那丫頭是死罪,可不能帶回府去。”二房反對。
李傑庸面對李侯爺這個父親不敢怎麼樣,但是對二房的人,他就沒有任何顧忌了。“二叔,母親是府裡的主母,嫣然並不是死在刑罰上,陵王都沒有計較,你在乎什麼?再說了,二叔過幾日不是準備離開侯府嗎?”
二房的李二爺臉色一黑,對李傑庸痛恨起來,“大侄子,你是孝子,讓你母親入殮,倒也說得過去。可那丫頭卻是犯了刑罰而死,如果讓她入了我們李家的祖墳,你讓李家列祖列宗的臉上如何有光?”
那意思分明是不答應讓李嫣然入了祖墳。
“人死如燈滅,妹妹既然不在了。她生前所犯下的罪也就煙消雲散了,二叔沒有見到連王爺都不再追究了了嗎?”李傑庸想到母親臨走前的叮囑,因此寸步不讓。
“王爺不是不追究,而是懶得追究。”李家二爺十分堅持,“就是以後,你的子孫過去給祖宗上墳,難道還想給她燒紙錢?”
“二叔多說無益,母親和妹妹的身後事,我是肯定要大辦的。今後如若二叔不喜的話,二房大可以不給她燒紙錢。”李傑庸冷笑着看着他,對二房見風使舵的嘴臉已經看煩了。
“大哥,大侄子這還不是家主了,就想着行使家主的權利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李二爺冷笑着開始挑撥離間。
李侯爺對李傑庸的堅持同樣不喜。他剛要訓斥李傑庸幾句,就看到瑞王帶着侍衛過來。
“人已經死了,陵王爺不再追究,還是滿足一下死者的願望吧。木家不知此事,李侯爺還是修書一封,讓本王給你帶你回去。無論如何,夫人也是木氏家族的女兒,皇后娘娘知道以後指不定有多傷心了。”瑞王永遠都是溫文爾雅地模樣,其實卻十分逼人,“聽說當年夫人和皇后娘娘的關係最是親密了。”
李侯爺和李家二爺一聽,腦門上的汗頓時下來了。
瑞王這是在威脅他們啊,不過即便知道是威脅,他們也不敢反抗。楚隨風是北地的王,他們不敢怎麼樣,不過瑞王即便在豐城內說不上話,可他大小也是個王爺。想收拾他們李家,簡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瑞王說的也有道理,木氏是木家的女兒,即使木氏再不堪,那也是有木家的血脈在。皇后娘娘和木家要是知道他們不能善待木氏的話,只怕以後他們李家的日子也難過。
“是,王爺說的極是。”李侯爺立刻轉變了態度,獻媚地上前保證,臉上還難得的掛起了悲傷的神色,“夫妻一場,父女一場,下官自然不會慢待了他們。”
瑞王滿意地點點頭,“知道就好。”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旁臉色漲紅的李傑庸,似乎對他的表現十分看好。
李傑庸不是李傑鬆,他平時因爲得不到重視,一直表現平平,實際上骨子裡卻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瑞王的示好,他不是看不懂,相反,這是因爲看懂了,他纔不想和瑞王走的太近。
木氏的下場和臨終時的提醒,讓他這會兒如夢方醒。
木氏身後事在瑞王的干擾下,就這樣定下來了。李家二爺最終也沒有敢反對。
“王爺,司三他們還沒有追上王妃,王妃應該已經到了北國。”王府內,司徒功輕聲稟報。
“王爺,王妃一旦進入北國的地盤,再想救人那就難上加難了。”梅漢卿眉頭也緊鎖起來。
楚隨風比誰都擔心林子吟,可他不能說,也不願意說。
“將吳奇和武傑調到豐城來,越快越好。”他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牆上的地圖。
“是,王爺。”司徒功沒有反對,也無需詢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豐城內就交給梅先生和他們了。”楚隨風說。
“王爺要親自去北國?”梅漢卿嚇出了一身冷汗。
“本王的王妃在哪裡,本王自然要在哪裡。豐城的事情已經耽擱了本王的行程。”楚隨風冷靜地回答。“如果那幾個不安分的亂動,梅先生不用客氣。這兒是豐城,可不是京城。”
“下官一定會將豐城的事情處理好。”梅漢卿躬身回答。
“王爺,定安寺的武僧到了。”從一進來稟報。
“讓他們在廂房內候着。”楚隨風冷聲回答,“白賢,給林家送的年禮可準備好呢?”
“準備好了,因爲是第一年,所以小人準備的年禮特意豐厚了一些。”白賢恭恭敬敬地回答,“這是禮單。”
楚隨風接過禮單看了一遍,“再多加一些。”
白賢答應一聲,心裡暗自嘆息,他準備的年禮已經很豐厚,王爺還不滿意,顯然是因爲王妃的失蹤對林家而愧疚了。
已經是年二十八了,馬志纔在豐城內看得熱鬧夠多了。李嫣然已經死了,他徹底安全。所以他也不擔心楚隨風會找上門,在豐城內他很自在的買了一些年貨帶回去。
北國內,在黃昏的時候,林子吟終於抵擋了軍營之中。
“臣見過二皇子。”已進入營帳的範圍內,立刻就有一羣將士過來行禮迎接。
阿爾哈圖被人簇擁着往前走,不過他也沒有忘記了林子吟,“給林姑娘準備最好的帳篷。”
“是,王爺。”一員虎將答應一聲,一邊偷偷地看了林子吟一眼,顯然對於這位傳說中的陵王妃十分好奇。
林子吟已經出了轎子,她面色如常,任由着對方的人打量她。
“林姑娘,請。”到了一頂大的帳篷前,阿爾哈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林子吟忍住腳上的傷,神色自若地進了帳篷。
帳篷內鋪着華麗的毯子,四周架子上放着六盆正燃燒很旺的炭火。
“準備一些吃的。”阿爾哈圖吩咐。
跟隨他進來的只有一位中年的大將和一個留着鬍鬚的男子。
他們看着林子吟的眼中帶着考究,林子吟也在觀察他們,暗自猜想着他們的身份。
“這位是巴圖魯將軍,那一位是斯欽其木格。”等落座以後,阿爾哈圖熱情地爲林子吟介紹了進來的兩個人。
“將軍、軍師。”林子吟對他們微微頷首。
巴圖魯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林子吟對他們的態度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她是陵王妃,身份上足夠高。
“陵王妃。”巴圖魯和斯欽其木格對她抱拳招呼了一聲。
“二皇子,明人不說暗話。”林子吟也不想囉嗦,直接開始打探消息,“你以這種方式將我從豐城內請出來,我想你不會只是想我敘舊吧?”
直白的詢問讓巴圖魯對她立刻刮目相看起來。在北國人的眼中,大秦的女人向來是那種嬌小的,軟弱的,她們一遇上一點兒困難和挫折就會感覺到天要塌下來。
林子吟的身材嬌小,最起碼在高大魁梧的巴圖魯將軍眼中,她屬於矮小的。
原以爲陵王妃也是那種動不動就暗自神傷、流眼淚的弱女子,沒想到她的性格倒是十分爽朗。
這種爽快的個性十分符合巴圖魯的胃口,他饒有興趣的看着阿爾哈圖和林子吟周旋。
“陵王妃果然爽快。”阿爾哈圖倒也沒有隱瞞,“聽說陵王妃有讓牛羊奶去腥,還可以讓羊毛變得柔軟帶着香味的方法?”
“二皇子是想從我這兒得到方法?”林子吟淡笑着問,她沒有否認自己有那個本領。
“不錯。”阿爾哈圖爽快地承認了,和聰明人說話用不着繞彎子,否則的話,會適得其反。
“北國和北地好像處於對立,二皇子覺得我會輕易告訴你方法?”林子吟反問。
“陵王妃自然不會輕易告訴我方法。但是本王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告訴我們方子,我一定會勸說父皇和陵王簽訂兩國不開戰的協議。”阿爾哈圖正色地回答,“本王並不支持戰爭,一向是主和派。想必陵王妃也聽說過了。”
林子吟點點頭,她是聽說過,那又怎樣,“本王妃的確聽說過二皇子爲人磊落,但本王妃也聽說過,北國的皇上更傾向於戰爭侵略。”
“國師和布魯堪傾向於侵略戰爭豪奪,所以我請陵王妃過來,就是希望陵王妃能用實際去打動父皇,和本王一起說服父皇放棄戰爭。我想在這一點兒我們有共同的利益。”阿爾哈圖笑着解釋。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政事也是男人的事情。我想二皇子是找錯人了。本王妃只是一個弱女子,哪能勸說北國的皇上放棄作戰的計劃?”林子吟不想參合北國的內鬥中去。
想勸說北國的皇帝放棄攻打北地,很難。因爲資源問題,北國地域比起北地來說,還要寒冷,他們又不重視農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北國人比北地的人對富饒的大秦南部更加嚮往。
“陵王妃過謙了。”阿爾哈圖微笑着說,“如果陵王妃願意將寶貴的農業種植經驗告訴我們的話,我想父皇也絕對不想發動戰爭。”
林子吟但笑不語。
“本王這一次請王妃過來,還想請王妃看看我們北國的土質和氣候,是否也能種植穀類和麥子?”阿爾哈圖直爽的將自己的目的全都告知,以顯示他的誠意。
“本王妃對種地並不是很在行,在行的是王爺莊子的能人。我只是偶然給一些建議而已。”林子吟笑着說。
“本王要求不多,也是希望王妃能給一點兒建議而已。希望王妃不要妄自菲薄,還是等開春看看百姓種植再說吧。”阿爾哈圖對她抱着很大的期望。
林子吟和他說不通,也不想再說下去。
不大一會兒,一羣士兵捧着食物進來了,是烤好的羊腿和羊肉,熱氣騰騰,帶着羊兒特有的香味。
“這是我們北國傳統的手撕羊肉,趁熱吃別有一番滋味。”既然林子吟已經知道了目的,阿爾哈圖並不想逼得她立刻答應自己的要求,而是熱情地招呼林子吟用餐。
美味的羊腿散發的香氣,卻勾引不出林子吟的胃口來。因爲她對吃的還是比較挑的,不是指食材方面的挑,而是對味道的挑。
阿爾哈圖他們聞起來是香味,她聞到的卻是羶味,十分濃重的羶味。
這種味道林子吟並不喜歡,不過爲了應景,當然也是爲了吃飽肚子,她還是硬着頭皮用手撕下了一塊羊肉放進嘴裡。
羶味果然很重,她皺着眉頭嚥下去了。
“怎麼,不合王妃的胃口?”阿爾哈圖細心的發現她的不喜,立刻關心地問。
林子吟也不隱瞞,點點頭,“我不太習慣這種羶味。”
“你們大秦的人喜歡在羊肉之中加入一些重調料,完全蓋住了羊肉鮮美的味道。不過這兒是邊疆,會做你們大秦國食物的廚子並不在,等你隨本王到了京城以後,本王府裡就有幾個北地的廚子,你就可以吃到美食了。”阿爾哈圖帶着歉意說。
“兩國飲食文化存在着很大的差異,更別提其他方面的差異了,二皇子確定能接受我的觀點嗎?或者說二皇子能確定說服貴國的皇上接受我的觀點?”林子吟藉機反問。
“不試試又怎麼能知道結果呢?”阿爾哈圖微笑着說,“只要能讓北國的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皇上和百姓就一定會接受王妃的觀點。”
林子吟淡笑着搖搖頭,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爭執下去。
羊肉林子吟吃的很少,即使肚子沒飽,可她還是吃不下去。幹呼呼的羊肉,真的很難下口。
“來人,送林姑娘回帳篷。”阿爾哈圖吩咐。
立刻有兩個侍衛應聲進來,領着林子吟出去了。
“阿爾哈圖,你確定陵王妃能有辦法讓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等她走後,說話很少的巴圖魯終於開口,但一開口就帶着懷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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