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陳年恩怨

沒有片刻思慮,謝崇華重嘆,“阿芷年幼,我們不忍告知真相。而且……當初陸大伯被賊人砍傷,她親眼瞧見,若是告訴她其父重傷過世,怕她一世驚恐,因此我們都合夥誆騙她,說是去玩了。”

隻言片語宋尚書已能定出真假,方纔見他能抱着小六她卻不哭鬧心已經有所想,“去年因我母親久病不愈,我聽聞奇州有個寺廟十分靈驗。便親自告假過去爲我母親祈福,誰想路過玉鬆縣,見一夥人鬼鬼祟祟,便多了幾分心思。那四人見我們打量,許是見我們人多,竟扔下馬車就跑。家僕上前一看,車上迷暈了七個孩童。我便將他們交給當地官府,回來時那知縣告訴我,六個孩童都送回了家,唯有那年紀最小的,說不出自己家在哪。聽說那人牙子爲了不許孩子哭鬧,會下些迷藥,也不知是否如此,人也被迷得糊塗了。我便派人去尋,幾日不得消息,又急着回京,便將她帶回來,讓知縣一有消息就送信知會我一聲。”

謝崇華這才恍然,爲何好友一直找不到妹妹。那玉鬆縣離茂安縣相隔五十多裡,阿芷消失那十幾天,陸正禹都在茂安縣找她。而等好友北上找到玉鬆縣時,阿芷已經被帶到了京師,擦身而過。

“許是迷藥過重,又受了驚嚇,開始幾個月小六都睡得不安,時常驚醒。醒後也不言不語,有些癡傻了。如今她也是寡言少語,十分驚怕生人。我努力和她親近,她才肯接近我。除了我母親和方纔照顧她的那位僕婦,別人她都不肯親近,甚至我家夫人她也不願。”

難怪宋尚書肯和他說這些,又表現得相信他的話。他微微蹙眉,“那爲何您認了她做女兒?”

宋尚書笑笑,“倒也奇怪,我將她領回家後,無暇照顧,便將她交給我夫人。可她不親我夫人,實在擔憂。一日我領她過去給我母親請安,誰想她瞧見我母親臥在病榻,竟上前瞧看,十分乖巧。我便讓她留在房中,倒也奇怪,母親的病一日一日好轉,半個月後已能下地,精神抖擻。她老人家高興,非要認她做孫女,我不好忤逆母親,心想等小六家人找來,再讓她回去不遲,也算是一舉兩得,因此就認她做了女兒。她上頭還有五個哥哥姐姐,便取個簡單好記的,喚她小六。”

謝崇華連連驚歎其中巧合機緣,“能遇宋大人這樣的人家,也是阿芷的福氣了。只是我好友爲尋阿芷,吃盡苦頭,如今……可否請大人將她交還與我,也好讓我好友安心。自從丟了妹妹,他便一直自責,形容枯槁,我實在不忍……”

宋尚書哪裡捨得,母親怕更不捨得,可總不能一己之私,拆散他們一家。嘆了一氣,說道,“還有十餘天要考殿試,如今交給你怕擾你念書,你先將試考了。我母親那我也要費些時日來勸,估摸你考完,我也勸好了。到時你再來接她,如何?”

這個安排不是不好,只是謝崇華心有餘悸,難以做決定。他是恨不得現在就將陸芷送到鹿州,交給好友。可殿試在即,真這麼做了,好友更要自責。況且宋大人這邊也不好跟其母交代,照顧阿芷這麼久,他們也不能做出忘恩負義的事,“那我先修書一封,寄與好友,也好讓他安心。”

宋尚書點頭,“如此也好,你報與我住處,我讓家丁快馬加鞭送過去。”他喚人拿了紙筆來,在他落筆時又喚管家安排送信的家丁。不過片刻功夫視線再回桌上,無意掃過信紙,那大氣灑脫的字入了眼底,忍不住細看,字字落筆瀟灑卻不張狂,工整而不落俗套,真是寫得一手好字。

仔細看去,不曾記得內容,卻記得這字。

謝崇華寫好信,交予宋家下人。也不好多留,生怕打攪,便告辭離開。宋尚書說道,“遠道而來便是客,京城人山人海,巧遇也是緣分,留下用了晚飯再走吧。”

“怎好再打攪府上清靜,謝大人厚愛。”

宋尚書勸了兩回,他仍是不留,只說明日再來看看陸芷,就走了。送他出門回來,宋夫人已經回到廳堂,笑道,“老爺看來很歡喜這位公子。”

“倒是好苗子,只是處事還不太圓滑,太擰的話,以後要吃虧的。”

這話一說,聽得宋夫人直笑他,“那就是跟老爺一個脾氣了麼?你倒好意思說他。”

宋尚書一想,也是笑笑。攜夫人進去,這纔想起來,“怎的忘了問他姓名。”

懊惱了一會,又想起他曾言會試第六,便去了翰林老友家,問了名姓。因會試已過,卷子可開,他又拿來瞧看。這一看更是驚豔,行文流水不拘泥書上所言,論據有理,字字鏗鏘,可見是個有想法的人。

這一看,更是滿意三分。正好家中有一女未嫁,心有想法,便託人去禮部查他戶籍,那戶籍一欄卻見他已婚配,頓覺惋惜。既做不成女婿,那……招爲門生,倒可彌補遺憾了。

禮部尚書和他是多年好友,便將冊子送來。宋尚書看了家族詳盡,目光又落在其妻子孃家三代姓名處。便問他,“這齊尋禮,怎的名字這樣耳熟。”

那人捋捋鬍子,想了許久,才笑道,“你莫不是想起四十年前領頭除宮中瘟疫的那御醫了?”

他這纔想起來,“對對,就是那位。”

四十年前宮中突鬧瘟疫,死了不少人。皇家恐慌,太醫院束手無策,院使更是諸多隱瞞。齊尋禮不懼院使,狀告其無所爲。聖上大怒,革其職,任齊尋禮爲院使。齊尋禮不畏染病,親自診脈判症,終於解得良藥,瘟疫得以撲滅。

只是那一次瘟疫揪出許多纏身麻煩事,齊尋禮不想多惹是非,辭了太醫一職,抱病告老還鄉。聖上也應允了,賜其金銀,送其回了故里。

雖然此事已過去多年,但生在官宦之家,那時已懂事的宋尚書卻記得清楚。只是也是因爲過了太久,不記得那齊尋禮的故里到底是何處。

他搖頭笑笑,怎會這麼巧,就是那齊尋禮的外孫女婿。

想罷,將冊子合上,不再記掛此事。

謝崇華因無意中找到陸芷,喜得思鄉之愁都忘了。只是給妻女買的東西在方纔和宋家下人拉扯中擠得變形了。尤其是小馬,背都凹了。又無縫隙可以讓它復原,擺在桌上瞧着,末了一想——沒關係,女兒還不懂,姑且騙着她吧。

如此,心即刻釋懷。

這幾日他每到傍晚便去一趟宋家,免得到時候帶陸芷離開,她將自己當做壞人,一路哭鬧。引得官府注意,那就有理難辯了。

陸芷見他這幾天都來,隱隱想起了些事,模模糊糊的,還是不能放下警惕。

宋老夫人聽說孫女的家人來找,還要接她走,哭得好不難過,急得宋尚書左右爲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宋老夫人才忍痛答應。他們是厚道人家,陸家接連碰見禍事已然很慘,還讓人家兄妹分離,也是不應該的。

謝崇華這日到了宋家,宋尚書將他留下用飯,和他說道,“我母親已經同意讓小六隨你走了。”

謝崇華聽後大喜,忙跟他道謝。

宋尚書又笑笑說道,“你若是殿試能得佳名,那到時候你就得留在京師,讓你好友來接了。”

謝崇華沒有妄言,“人才濟濟,豈敢妄自尊大。”

這謙虛不卑不亢,宋尚書聽得順耳喜歡。一會陸芷由宋夫人領了出來,雙丫髻梳得很齊整,貼着翠玉花鈿,一身藍色小棉襖,活潑可人。她慢慢走上前,喚聲,“爹爹。”又瞧向謝崇華,抓着父親的衣裳,藏了半個身子,低聲,“謝哥哥。”

教了她三天,她都不願喊,今日一喊,喊得謝崇華萬分感慨,“阿芷。”

陸芷皺眉,埋頭在父親腰間,語氣十分沉悶,“我不叫阿芷,我叫小六。”

下人告訴她,那個叫阿芷的小姑娘沒有爹孃,也沒有家。她纔不要,她叫小六,她有爹孃的,還有很多個哥哥姐姐,都疼着她。

她……纔不是孤兒。

小小的腦袋瓜子這麼想着,卻覺眼睛微溼……對,她是有爹孃的……從來都是有的……

吏部尚書的小女兒當街被人搶抱的事此時已傳入太師府裡。

厲太師乃是當今國舅,剛過完一個甲子。位高權重,頗得聖上信任倚重。年輕時尚能潔身自好,越發年老,便越喜聽人美言,脾氣也越是乖戾。朝中但凡沒有倚靠他的,皆視其爲敵,而宋尚書便是其中一個。

因此宋尚書的一舉一動,都派人探聽稟報。

“原來那小姑娘真不是宋尚書帶回來的私生女。”

厲太師思忖片刻,那探子又道,“宋尚書送走那位公子後,去了一趟禮部,查了那人戶籍。”

說罷,便將同樣一份手描的三頁紙張恭敬遞過。

太師眼線遍佈朝野,六部都有人盯梢,要從禮部得到這東西,並不難。只是宋尚書專程去禮部查,倒讓他起了疑心。接來一瞧,也沒什麼稀奇的地方。這謝崇華祖上三代都是寒門小戶,也都是南方人,沒任何家世背景。翻看第二頁其丈人一家,目光這才定落。

齊尋禮?他擰眉瞧看,是開藥鋪的,更多了幾分心思,該不會真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齊尋禮吧?他沉思許久,說道,“四十年前宮中曾有一個御醫叫齊尋禮,你尋人去查查,他離宮後去了何處,將他的子嗣也一併查清楚。”

那人沒有多話,立刻領命下去。厲太師將三張紙上的內容都過目一遍,隨即燒了。有些事可以偷偷做,明目張膽,卻會惹龍顏不悅。

鶴州離京城近,快馬加鞭不過費了七日功夫。

要尋鶴州首富的家,在街上隨便找個人都能指出方向來。宋家下人很快就尋到了地方,饒是京城出身,見慣了達官貴人的府邸,還是因這猶如圍城的大宅而驚歎。

敲開大門,見是個老管家,他客氣道,“請問陸正禹陸公子可是住在這裡?”

管家耳尖,聽出是京城口音,也多了兩分客氣,“正是,閣下是……”

下人說道,“我家老爺讓我送一封信來,交給陸公子。”怕他覺得自己居心叵測,又說道,“我家老爺是吏部尚書。”

管家瞭然,可並沒有聽說過二公子跟京城什麼人有往來。只是老爺有吩咐,有關二公子的信都要先攔下來,便說道,“二公子不在家,等他回來,我將信交給他。”

下人稍想一會,地址是老爺給的,旁邊那位公子也說了陸公子是住在徐家,那約莫沒問題,便將信交給他。

管家拿了信後往徐老爺的房裡走,將信送了過去。

徐老爺拆信一瞧,是謝崇華的字。這並無不妥,只是信上所言,卻讓他心有芒刺,冷冷將信扔開,“燒了。”

管家一句也不多說,也不看信上說了什麼,直接將信燒了。直至燒成灰燼,才說道,“老奴會吩咐剛纔瞧見那人的下人,讓他們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徐老爺點了點頭,“若是謝崇華親自帶着陸芷過來,你一定要攔住,不可讓他們相見。哪怕是折了謝崇華的腿,也不許他靠近二公子三丈內。”

“小的明白。”

管家應聲退出,婢女拿着掃帚進來打掃地上的白灰。他冷眼盯看,起身去書桌前,打開箱子,將一壘的賬本拿出,親自拿着去了陸正禹住的地方。

陸正禹初來徐家,徐老爺便領他在徐家走了一圈,“你想住在何處,便住在何處。”

最後他擇了那雲閣。雲閣聳立在五丈有餘的石臺上,上築兩層閣樓。閣樓刻有精細花紋,周圍遊廊臨水,青藤攀緣,翠柳拂岸,更像空空幽谷,也是徐老爺十分喜歡地方,心覺有緣分,更多兩分讚許,問道,“爲何選了這裡?”

卻見他默然稍許,才道,“服喪期本就不該大肆喧鬧,這裡靜心,能爲我爹孃好好祈福。”

一番話本該聽得感動,卻讓徐老爺聽出隔閡疏離來。

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心裡就永遠裝着他的親爹孃。雖然無可指責,可徐老爺聽了到底不舒服。

這幾個月來他雖敬重自己,什麼話也聽從自己,但他卻並不悅。

爬上石臺,那守在入口處的下人彎身問安,去敲門告知。

一會身着孝服的陸正禹開門出來,因飲食清淡,心情更是寡淡,這幾個月來也沒見多長肉,沒有神采奕奕,只是多了三分沉着和冷靜,少了往日輕佻。

徐老爺還沒開口,就見他過來接手手上的賬本。這些賬本事關徐家萬貫家財,他是絕對不允許別人碰的,可如今陸正禹來接,交與他時,卻像卸下千斤重擔,順其自然讓他接了。

陸正禹將賬本抱回小廳桌上,倒了茶水過來,“伯父今天怎麼得空來了?”

“來教你做賬。”徐老爺見桌上放着的國策,說道,“你曾答應過老夫,三年後,會繼承徐家家業,不再出仕,可如今看來,你仍沒有忘了這件事,否則又怎會還看這些,我給你的書,你卻不看。”

陸正禹看了看那國策,那是他離開家時,從書架上帶走的唯一一套書。每每心中苦悶時,便拿來瞧看。他默了默說道,“我怎會忘記您收留我們兄弟三人,又給溫飽的恩德。這書……是一個於我很重要的姑娘送的。我答應過您的事,怎敢毀約。您給的書,都有在看。”

徐老爺面色這才溫和,又道,“女色誤人,正當韶華,多學點什麼纔對。這些賬本,你好好看看。徐家家業日後都是你的,如今慢慢學。我已年老,不知何時就歸西,你若在徐家毫無建樹,這位子你坐不穩,一衆掌櫃也不會服氣。”

聽見歸西二字,總覺感傷。陸正禹許久才問,“爲何您要選我?明明同宗同族的優秀子弟不少。”

徐老爺見他終於問這話,心知這是終於親近自己一分兩分了,若是隱瞞,日後他也不會再問其它,緩聲道,“我若如今擇定我堂兄的孩子繼任,日後我入土了,家財便是我堂兄一家的。那我堂弟、堂叔,甚至是侄子,便會覺得這樣不公平,怎能讓那些家財被我堂兄侵吞。到時候哪怕沒有鬥得兩敗俱傷,也會心有間隙。所以寧可將家產給外人,也不會給他們。給了外人,至少他們,還是同一陣營,家族之間也沒有鬥爭,徐家仍舊源遠流長。”

陸正禹微頓,“而我卻會被視做仇敵。”

徐老爺沒有否認,又移目看他,等着他的反應。

俊朗消瘦的面龐沒有露出任何氣憤的神情,他微點了頭,“我若和您一樣對徐氏家族,他們便不會仇視我,我也不是獨自一人了。”

沒想到他竟立刻看得通透,連徐老爺都暗暗吃驚。他以爲他會答“那就讓我成爲那個敵人,成全徐氏一族的同心同力吧”,然而這種預想之內的迂腐答案卻沒有聽見。

他說得這麼快,剛纔根本沒有去細想這件事。徐老爺要的就是這種心胸豁達,看事不拘泥也不虛僞的人。

他忽然想起方纔燒的信件,如果……如果告訴他陸芷已經找到,那他是否會忘恩負義離開?

行商四十年,他早就習慣各種賭博,然而這一次,卻顯得這樣驚心動魄。

是不是要賭一把?

陸正禹見他面色不佳,喊他回神,“伯父?”

徐老爺瞧他一眼,如果這年輕人真是自己的兒子該多好,可惜並不是。他又想起自己的親兒,爲了不讓他嬌生慣養失了男子應有的擔當和氣魄,從不會親近他,甚至不苟言笑。

兒子很出色,從沒讓他失望。只是同在屋檐下,卻只有簡單的問安,沒有半分親近。

他並不在意,仍覺自己教得不錯。直到兒子病逝,一人獨坐房中,他纔想起來,兒子還小時,總是要自己抱,被他冷臉訓斥了幾回,他就疏離了。也是從那時候起,兒子對自己只剩客氣。

想起已故的兒子,他突然不敢賭這一把。

他緩緩回神,起身說道,“將這些都看了,三個月後,我會來考你。”

陸芷的事,他不能告訴陸正禹,因爲他並沒有把握,是否能留下這傲氣的人。他不願再失去一次兒子。

三月十五殿試之日,厲太師也收到了探子打探到的消息。

“那謝崇華前年成親,娶齊家女。其妻子祖父,正是當年宮廷御醫齊尋禮。”

消息簡潔明瞭,卻正是厲太師最想聽到的。他眸光冷厲,恨聲,“當年沒有將齊尋禮大卸八塊,投入死牢,如今倒是他的孫女婿送上門來了!”

那探子又道,“謝崇華會試得名第六,殿試只怕能進前十,到時聖上排定名次,無論前後,都是留在京師,太師要如何整治,任憑您高興。”

厲太師冷笑,“若是這樣,豈不是太過便宜他?身爲讀書人,最想要的便是功名利祿,我又怎能讓他如願。”

齊尋禮當年狀告太醫院院使,使得院使被革職,不久抑鬱而死。而那院使,正是他的堂弟。從未受過欺凌的厲家便準備對齊尋禮下手。奈何當時聖上察覺到了苗頭,執意要保齊尋禮。齊尋禮也見苗頭不對,告老還鄉,聖上便順勢恩准,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可當年殺弟之仇,厲家一直不曾忘記。

如今重逢故人,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那人遲疑稍許,“那太師的意思是……”

厲太師眸光冷然,低眉稍作沉思,此次的讀卷官有七人,那大理寺左寺丞和通政使司,還有云大學士都是自己的人,讓他們壓下謝崇華的名次,讓他與前十無緣。到時將他打發到偏僻地方做個知縣,要想重回京師出人頭地,做夢去吧!

第六十五章情比金堅第二十四章 胞弟失蹤第三十九章陳年恩怨第八十八章硝煙瀰漫第五十章無畏荊棘第七十九章文武並用第二章六月徂暑第三十二章唯有君知第四十章君子之交第三十二章唯有君知第五十一章桃之夭夭第五十七章積善餘慶第六十二章笑裡藏刀第一章四月維夏第三十八章巧遇機緣第九十二章情義兩難第十八章昔年竹馬第四十一章久別重逢第三十四章心有業障第二章六月徂暑第二十八章磐石難轉第十二章精誠所至第九十八章大結局二第七十六章家國天下第三十二章唯有君知第五十六章寒冬臘月第二章六月徂暑第五十一章桃之夭夭第五十六章寒冬臘月第六十五章血濃於水第九十六章竹馬不再第四十一章久別重逢第十三章齊家來人第三十三章支離破碎第二十四章 胞弟失蹤第二十六章大年三十第二十二章莫逆於心第七十九章文武並用第二十八章磐石難轉第五十七章積善餘慶第十三章齊家來人第五十八章使入陷阱第二十五章一身傲骨第四十四章師生再遇第十四章人心作祟第二十二章莫逆於心第五十三章葛家姑娘第七十六章家國天下第八十章大戰在即第三十六章疑雲重重第六十三章釜底抽薪第九章黃雀在後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四十七章重回故地第二十九章柳暗花明第二十五章一身傲骨第六十三章釜底抽薪第二十二章莫逆於心第五章偷盜風波第五十三章葛家姑娘第五十八章使入陷阱第九十五章苦盡甘來第八十五章巢毀卵破第六十二章笑裡藏刀第八十九章守得雲開第九十章揮師入京第十七章雞飛狗跳第八十五章巢毀卵破第三十四章心有業障第九十三章齊之以武第二十七章人心不古第八十三章血濃於水第三十九章陳年恩怨第五十一章桃之夭夭第四十三章新官上任第十九章富貴遠親第九十三章齊之以武第七十六章家國天下第八十二章第五十四章灼灼其華第八十二章第九十一章最後通牒第五十四章灼灼其華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二十五章一身傲骨第五十八章使入陷阱第二十七章人心不古第四十二章懲治小人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二十六章大年三十第三十六章初生嬰兒第十九章富貴遠親第七十四章首戰交鋒第八十七章鷸蚌相爭第四十八章故人重逢第五十八章使入陷阱第五十章無畏荊棘第八章螳螂捕蟬第十二章精誠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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