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故人重逢

榕樹村村口的大榕樹無論何時都蒼勁繁茂,陸正禹擡頭看去,想起鎮上寺廟前可以祈福的榕樹。想起那福袋,便又想到佳人。一別已一年,卻不知道如今她過得如何了。

原本壓下不再見的念頭,而今又死灰復燃。他甚至想,如果真的繼承了徐老爺的家業,是不是在護着弟弟妹妹安然的同時,也能將她……從常家手中奪過來。

只是她的脾氣他知道,單是沈大娘那一關,就過不了了。沈大娘當初不同意她嫁給自己,就更別提改嫁一事。

因他是乘車進去,無人瞧見,只知道有個富貴人進村了。不是富貴人的話,兩旁怎會跟了那麼多下人,馬車也是頂好的。

馬車行至巷口,陸正禹沒有下車,這裡的人都認得他,他不想再被圍問。差了下人過去問,便撩開半邊簾子等着。在徐家待久了,使喚慣了下人,不知不覺他也能心安理得使喚他們做事,甚至覺得,可以讓他們出面的,自己也沒必要去辛苦。人果真是驕奢容易,勤儉難。

一會那下人跑回來,說道,“非但謝公子不在家中,連謝家人,都搬走了。”

陸正禹微覺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以好友的才華,應當是進士及第了。那搬到京師亦或是委派別州舉家搬遷,也是有可能的。

這六個下人是陸正禹精心挑選的,辦事自然不會差。不等他問,那人又說道,“小的問了鄰里,說謝公子是考中了進士,去京城做大官了,所以全家都搬去了京師。但又有一位老者說,是去了臨鎮,做了個知縣。小的還沒問個清楚,兩人就爭執吵起來。二公子可要小的再去問問村人?”

“不必了。”村人畢竟跟謝家不是親戚,而且謝家族人素來待好友家寡淡,比起他們來,他想到能問到最爲靠譜答案的,是齊家。

趕車到了仁心堂,正值中午,看病抓藥的人不多。陸正禹的車從門前經過,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齊家。

陸正禹已不是頭一回來齊家,下了車走到門前,下人已先去敲門。一會莫管家開門,見了他,打量兩眼,因當初他小住齊家時模樣落魄,跟今日儀表整齊周身貴氣的他十分不同,一時沒認出來,問道,“公子找誰?”

“在下陸正禹,是你們八姑爺的好友,在下想求見齊老爺。。”

莫管家這才記起來,禁不住露了喜色,“陸公子稍等。”

見這人不慌不忙,陸正禹更是篤定好友安然無恙,否則以齊老爺對好友的喜愛,不會這樣淡然。主子不淡然,下人多少也要跟着做樣子。果然,不多久齊老爺就請他進去。等他走到大廳,齊老爺已經親自出來,見了他也同樣萬分感慨,“你可算是回來了。”

一句話已讓他明白爲何好友總說齊老爺宅心仁厚,如今對他這當年只給齊家添了“麻煩”的人也這樣面露欣慰,足以見他確實是個心善人,陸正禹笑道,“齊老爺竟還記得我。”

“哪裡會不記得。”齊老爺感慨着迎他坐下,邊坐邊說,“我那女婿去太平縣時,千叮萬囑,說若你來尋,定要好好款待,知會他一聲。”

“太平縣?”

“他點了進士,委任去那兒做知縣了。”

“知縣?”陸正禹詫異,那知縣連舉人都能做的,爲何成了進士卻是知縣,再有,哪怕是知縣,怎會派到這窮鄉僻壤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真是……說不出的可惜。

齊老爺感嘆完,便仔細瞧他,見他無恙,才板起臉說道,“說起來,我那女婿最爲擔心的便是你了,你爲何一聲不吭就失蹤了,也不留個話。”

“失蹤?”陸正禹覺得今日吃驚的事太多了,“我一直暫住鶴州徐家,倒是因六弟他久不來信,我實在擔心,這纔過來,就怕他出了什麼事。”

齊老爺苦笑,“這不是胡話嗎?他還親自去鶴州找你,可你那管家說你早就走了……”他這纔想起最重要的事,語調又喜又重,“對,你妹妹找着了!”

陸正禹一愣,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顫聲,“找到阿芷了?”

齊老爺簡直比他還高興,“可不是,在京城找着的。說來也是奇緣,他去京城考試,誰想竟碰見被拐帶到京師去的阿芷,於是就將她帶了回來。”

一瞬腔內熱血已涌散全身,陸正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喉中已是澀得發痛。握緊了拳好不容易纔平順了氣息,“她如今在何處?”

“因阿芷受了驚嚇,不願接近生人,我那女婿又不放心,便將她帶在身邊,一起去了太平縣。”齊老爺忙說道,“你快去吧,我給你備馬車。”

“不用,我外頭有車有馬。”陸正禹沒有多做停留,甚至連道謝也忘了,趕緊往太平縣趕去。

“躲好了嗎……躲好了嗎……”

謝崇意背對門外,聽着那跑來跑去的聲音已經很多遍了,數到五十的數早就數夠了,可是那腳步聲還沒停。他又喊了一遍,終於是忍不住回頭瞧看,那紫色糰子飛快跑過,差點摔了一跤。

“阿芷。”

陸芷頓步瞧他,謝崇意皺眉道,“你到底躲不躲?我都數到三百了。”

“沒地方躲,你都找過了。”

謝崇意扯扯嘴角,“那就去別的地方。”

陸芷跟在他一旁擡頭問道,“那能去賣糖人的地方嗎?”

謝崇意想也沒想,“不行,你要換牙了。”他眯了眯眼,低頭瞧她腫起半邊的腮幫子,伸手輕輕戳了戳,就見她瞪直了兩眼,捂住臉頰痛得蹲下去,“不許哭,別像個柔弱的小姑娘。”

她淚眼潺潺瞧了他一眼,這才慢慢站起來,“那能把你這半個月欠我的糖人攢下來,以後等我牙好了送我嗎?”

謝崇意覺得自己做學徒的那點錢通通都給她買糖了,好在他什麼都不需要自己買,點着頭說道,“好好好。”

陸芷心覺滿意,又舔了舔有點鬆動的門牙,有點小疼,但是更多的是癢。她伸手撥了撥,又晃了晃,拔了拔,忽然手指一空,一顆糯米白牙就掉了下來。那本來很癢的地方,現在不癢了,但也不算很疼。

謝崇意見她停步蹲身,正要喊她不要磨蹭,就見她擡手,抓了自己的巴掌將一顆牙放在掌心,咧嘴說道,“嫂子說下牙要扔屋頂去,纔會往上長,你幫我扔吧。”

“……”許是自然脫落的牙,不是硬拔的,也不見滲血,但缺了一處,看着實在很滑稽……他憋不住笑了笑,去了她的房前,將那牙扔上去,再瞧她,又笑了起來。

陸芷捂了嘴,寧願牙齒一直疼一直癢,也不想被他這麼笑。她又舔了舔其它幾個鬆動的牙,想到酒婆的滿口空,忽然覺得不開心了。

謝崇意見她不哭不鬧,越發懂事聽話,又想起這事本該她爹孃做的。他默了默,說道,“先去含口水,免得流血。等會謝三哥帶你去吃餃子。”

她收了心思,說道,“要肉餡的。”

謝崇意摸了摸口袋,還有餘錢,“好。”

簡單處理了下牙槽,並沒什麼事。謝崇意才領她出門,去那水餃攤子叫了一碗餃子,讓掌櫃不要加蔥,拿了勺子和筷子遞給她,“吃吧。”

陸芷問道,“謝三哥哥不吃嗎?”

“不愛吃。”謝崇意又說道,“牙剛掉,吹冷了再吃,不然燙。”

“嗯。”

一碗餃子不過七八個,很快就能吃完,於陸芷來說也已足夠。謝崇意去掌櫃那付賬,數了數銅板,剛好夠一碗的錢。他抖了抖空蕩蕩的錢袋,塞回懷裡,回到桌前,卻見她一直盯看一處,餃子還有兩個沒吃完。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芷?”

陸芷連眼都沒眨,只是盯看對面。謝崇意往那看去,只見那邊有三四個人在一個燒餅攤子前說話,不知在問什麼,等看清其中一人,猛地站起來,“陸大哥。”

陸芷突然尖叫起來,差點沒從長凳上摔下來,沒命似的往人羣中跑去。謝崇意也被她嚇了一跳,好在跑得比她快,一把將她撈了回來,“阿芷!”

這邊忽然的騷動引得陸正禹也回頭往那看去,饒是往來的人那麼多,卻還是看見了妹妹。他怔了片刻,便往那邊跑去,“阿芷!”

陸芷滿眼驚恐,見那人往這過來,更是驚叫着緊抓謝崇意的衣襟,勒得他都快斷氣了,捉了她的手要挪開,卻發現她力氣大得驚人。腦袋直往他身上拱,像要從他身上鑽出個洞好躲起來,頂得他心口都疼了。

陸正禹見她驚慌,不知何故,手剛碰她的背,卻見她渾身一抖,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謝崇意差點沒被她嚇死,“阿芷?阿芷?”

俏臉蒼白,喚她不行。謝崇意也無暇多和陸正禹敘舊,“先去仁醫堂。”

陸正禹焦急跟在後面,本是和下人分做兩路打聽衙門,誰想剛下車問了兩句話,就看見了妹妹。他跟着去了仁醫堂,等邵大夫把脈完了,低聲問道,“我妹妹怎麼了?”

“心悸。病來急速,是曾受過驚嚇所致,方纔她是受了什麼刺激?”

謝崇意看了陸正禹一眼,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邵大夫沉思片刻,說道,“那許是她對親人憂思過度卻思而不得,又許是看見親人又想起雙親,一時經受不住,才犯了病。這病難醫,尤其是對孩童而言,怕是會一世隱疾。”

陸正禹面色蒼白,不知妹妹在被人牙子帶走之後,受了什麼苦。是他這做兄長的沒有盡責,才讓妹妹得了這種病。他坐在一旁,許久說不出話。

謝崇意也坐了一會,又看看陸芷,俏白的臉雙眸緊閉,哪怕是在夢中,也緊皺眉頭,和今年剛到謝家時實在太像。好不容易纔讓她願意開口說話,願意跟他暢談,卻又……

陸正禹示意他出去,他才起身跟出,將門輕關。

“陸大哥?”

“嗯。”陸正禹回神說道,“我回了一趟鎮上,齊老爺說你們搬到這來了,阿芷也找到了,所以我便過來。誰知道剛到這,就看見你們了。阿芷她……”

謝崇意說道,“阿芷去年被人牙子捉走後,被過路的一位京官所救。但阿芷吞服了迷藥,又受了驚嚇,腦子記不太清楚事了,就被京官帶到京城撫養,也沒受苦,陸大哥不必擔心。後來我二哥進京趕考,巧遇了她,就將她帶回。對了,二哥他還帶着阿芷去鶴州徐家找你,可是那管家卻說你走了。二哥他找不到你,信也不見回,唯有一起帶到這裡。”

那管家隱瞞的事陸正禹如今還不得空想,只是他心裡隱隱清楚……不提先了,能找到妹妹就好,“那你二哥二嫂呢?”

“今日不休沐,二哥應當在衙門當差。我娘嫂子她們都在內衙住,等阿芷醒了,我領你過去。”

陸正禹見了他已如同見了親人,知道各人安然,也十分安心,便和他一起坐在一旁等妹妹醒來。

陸芷沒有要醒的跡象,反倒是在夢裡打了幾個冷噤,像是做了噩夢般。

謝崇意探身瞧看,見她還在抖,乾脆搖了搖她的胳膊,“阿芷,阿芷醒醒。”

這一搖,陸芷才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眼睛溼潤,剛纔驚愕而涌出的淚還來不及落下就留在眼眶裡,這一睜開,雙淚滾落,眼已經紅了。她恍惚了好一陣,就要清醒回神,卻又見一人探頭來看,立刻驚叫起來,往裡面躲。

陸正禹愣了愣,“阿芷……”

可是妹妹卻喊得更厲害,身體抽了幾下,像是又要暈過去。心有針扎,卻還是退了出來,滿臉苦澀,拍拍謝崇意的肩頭。謝崇意默然,去安慰陸芷,才讓她驚嚇的情緒慢慢舒緩。

陸正禹已經站在門外,想到方纔,又是心悶,又是痛心。他在外頭說道,“我先去見見你哥哥。你好好照顧阿芷。”

本應該是他這做哥哥的照顧,卻要拜託他人,聽來可笑,但又無可奈何。

謝崇意答得也不舒服,不是不願照顧她,只是陸家的事他也算是全部知道的,陸大哥找陸芷更是找得很是艱辛,如今見面卻是這種結果,旁人看着都覺心酸。他拍拍那緊裹被褥的糰子,說道,“阿芷,那是你哥哥,你親哥哥,你不要怕他。”

陸芷窩在被子裡沒答話,也沒應聲。她不知道那個是誰,但是一看見他,就總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事。她想起他們曾高高興興的過活,可是一眨眼,他們就全都變成血淋淋的人了。

然後就是昏天暗地陰溼的地方,她被關在那裡很久很久,每天除了吃一點飯,還要被喂很苦的藥。喝了那種藥,腦袋就昏昏沉沉的,有人在耳語——“你爹孃不要你了,他們把你賣了”“是你爹孃把你賣了,你沒有爹孃了”“他們死了,你的親人都死了,你去了新家,要好好聽話,不然你也會死”……

每日每日,晝夜不休……

謝崇意見被子下的人不抖了,起身去瞧,發現她臉上掛着淚痕,就這麼歪着身子睡着了。他抹去她冰涼額頭上的虛汗,又瞧了許久。他之前那樣嫌棄她,真是……不應該。

知縣每月可休沐四日,只是謝崇華想盡快將陳年舊案過一遍,免得有冤假錯案。想到歷任知縣,他就不放心。這一查,果真是陸續查出許多冤案。複審複覈,翻了許多案子,上任兩個月不到,已博得一片贊言。

陸正禹尋人打聽衙門位置時,就聽一路百姓說道“是要去擊鼓鳴冤吧?去吧,那謝大人公正廉明,不會給你判錯案的”。寥寥幾句,他就知道好友已是個受人擁戴的好官了。

對出仕並沒有太大抱負的陸正禹聽了後,倒也假設了一番,若是當初家中不曾生變,只怕兩人已是朝中並肩的好友,而不是天南地北,各在一方。

謝崇華今日休息,出門時懷中的外甥女抓着他的衣袖不許他走,要和他玩鬧,因此沒在午後立刻過去。那慕師爺過來尋人,他才和姐姐一起出去,到了日光明媚處,小傢伙才眨巴了眼,得了暖暖日曬,也不纏着這舅舅了,打了個哈欠才樂意回母親懷中。

謝嫦娥將孩子抱好,笑笑,“快去辦公吧,我帶青青去走走。”

“讓妙妙隨姐姐一起去吧。”

“不礙事,來了這裡兩三回,也知道路了。”爲了長喜街那塊啃不下的地,常宋攜她來了三回,如今吃過飯,又去睡了,簡直將這裡當家。磨不到那塊地,就不願走了。謝嫦娥也懶得理會他,他睡了更好,免得動不動就生氣。

謝崇華送她到了街口,這纔去衙門。到了衙門口,見那正門口站了一人,起先還以爲是要來報案的,可那頎長背影一看就覺眼熟,再一看,心頭咯噔,一時不敢相認。

陸正禹將那懸掛高門“明鏡高懸”的牌匾看了一會,察覺背後有些許聲響,轉身看去,見了那清瘦年輕人,剛平復的心緒又瞬間澎湃,“六弟。”

“五哥?”謝崇華快步向前,又驚又喜,到了跟前重重捶了他一拳,“你到底是去了哪裡!”

陸正禹吃痛道,“堂堂知縣大人是要白日行兇了不是。”

謝崇華朗聲笑笑,頭一回將公務丟在了後頭,“快去坐下找個地方說話,對對,我找到阿芷了。”

陸正禹笑道,“我方纔見着她了。”他沒有立刻說她被驚嚇的事,他與好友,還有許多話要說,先說了這件事,其他的事,便要被抹上沉鬱陰影,不能歡顏長談了,“正和崇意一起,等會就將她帶回來。”

謝崇華笑道,“剛搬到這裡下人不夠,就讓崇意照看兩天,哪想阿芷倒和他寸步不離了。崇意將她照顧得很好,你且放心吧,人不會再丟了。來來,我們去內宅說話。”

慕師爺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高興,這種高興散了清冷,是由裡到外的高興,可見這人和他關係不一般,好得連總惦記在心的案子都忘了。他笑問,“大人可要我代勞去打兩斤酒肉來?”

“那就勞煩師爺了。”

“舉手之勞。”節儉的大人連酒肉要願意沾,關係果真不簡單。

齊妙剛將女兒哄睡,刑嬤嬤就過來說姑爺回來了,她問道,“是姑爺落下什麼東西了麼?”

刑嬤嬤笑道,“沒丟東西,還領了個人回來。就是那陸家少爺,陸公子啊。”

齊妙怔愣,五哥?她頓時歡喜,到底是和陸正禹不算好友,驚喜之後立刻想起其他事來,“姐姐她可還在?”

“方纔見她抱着孩子出門了。”

齊妙鬆了一口氣,低眉想了想,這才起身,“你喚奶孃過來照顧好玉姐兒,我去找找姐姐。姑爺要是問起,你就說我去買些東西。”

刑嬤嬤本就是齊家下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多問。

齊妙忙從後門出去找姐姐,想着她早上還問她給女兒買的辟邪桃核手鍊是在哪裡買的,說近日常青睡得不好,許是去買桃核了,便直接往她告知的地方過去。

果不其然,謝嫦娥果真是去給女兒挑手鍊了,剛給她戴好,擺了擺她嫩如玉藕的小手,笑道,“今晚就不怕有髒東西來啦,青青不要哭鬧,知道嗎?”

“姐。”齊妙緩了緩氣,這纔過去喚聲,連謝嫦娥也沒聽出她聲音急喘,倒是奇怪她怎麼過來得這麼快,明明剛纔她出門時她還在家中。

“妙妙怎麼來了?”

齊妙笑道,“二郎說你出來了,想着姐姐是來買這玩意,怕你不知道地方,就過來瞧瞧,反正玉兒她睡着了。”

謝嫦娥不疑有他,笑道,“弟妹有心了。”

“對了。”齊妙說道,“剛纔我出來,家裡來了個稀客,真叫我歡喜。”

謝嫦娥笑問,“是哪位稀客?我認得麼?”

“肯定認得,就是陸五哥,他找來了。”

謝嫦娥臉上一僵,轉瞬恢復尋常神色,卻還是被齊妙看在眼底。甚至那抱着常青的手指,也可見的微緊。她在緊張,卻努力在將這緊張壓下。

齊妙也在努力將那心頭略過的想法壓下,當初和丈夫的推測,只怕……不假。她笑道,“二郎正陪着五哥,兩個大男人說話,我們不去瞎湊熱鬧。二郎平日公務繁忙,這太平縣我都不曾好好瞧過,正好聽說玉水亭那邊的荷花就要謝了,不如姐姐陪我去吧,到了那還能聽個小曲,吃頓蓮花宴。”

謝嫦娥正求之不得尋了街口不回去,應聲道,“那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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