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鴛鴦難伴

久別重逢,謝崇華將自己的近況簡略說了一番,惹得陸正禹心覺可惜,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進士及第竟被委派做了知縣,雖然並非是首例,但因是自己的好友,總覺心裡不痛快。

“也別先說我了,倒是你,爲何當初我帶阿芷去鶴州找你,那管家卻說你不在?”

陸正禹搖搖頭,“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明明一直待在徐家,而且徐老爺對我們兄弟三人都十分好,怎會說……”他頓了頓,方纔不得空去細想,如今一說,卻想通了,“大概是……他想到當初我願意隨他去徐家,以後認他爲父,是以找到阿芷爲條件。”

謝崇華也明白過來,“所以他是怕你知道阿芷找到了,你就會離開徐家?”

“嗯。”陸正禹微微握拳,徐老爺……的確是個狠心人,明知道他因丟失了妹妹而每日難安,卻還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欺瞞了他。

“只是……”謝崇華微微皺眉,“他如果真的要將這件事欺瞞到底,爲何還願意讓你來這裡?你一來,事情就全都敗露了。”

陸正禹也不知何故,如今想想,只怕上次他說要回故土尋好友蹤跡,徐老爺跌斷了腿,也是爲了拖住他。那爲什麼事後卻願讓他走了?倒是想不通這點。

內宅住的人不多,東西置辦的也不多,那嬰兒啼哭的聲音一響亮,就隱隱傳到大廳了。陸正禹笑問,“可是小玉在哭?”見他還側耳聽了聽,更覺得逗了,“家裡沒添新丁吧,怎麼自己女兒的哭聲也要認真聽。”

“乍一聽以爲是青青哭了,不過差了幾個月,哭起來像。對……她已經出去了來着。”

“青青是誰?”

謝崇華驀地頓住,愣是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見他好奇問話,一會才道,“我外甥女。”

說到外甥女,又見他這副模樣,陸正禹突然明白過來,心口像是被鐵錘子狠狠敲了一記,笑像是僵在了臉上,“原來是你姐的孩子……”

謝嫦娥嫁去常家這麼多年都沒孩子,陸正禹還想生不出也好,這樣日後如果真要脫身離開,也容易些。可如今有了孩子,只怕是更沒有可能離開常家了。

謝崇華本想留他住下,而今想到姐夫姐姐在,實在不便,問道,“你可有落腳的地方?要留幾日?”

“不會停留太久,住的地方你不用擔心,我明白……得避嫌。”他這才說道,“阿芷如今不在別處,而是在邵大夫那。”

他將剛纔的事說了一遍,聽得謝崇華擔憂,“那可如何是好?邵大夫可有說病癒的法子?”

“沒有,這是心病,心病最是難醫。”陸正禹說道,“等阿芷不再驚怕我了,我再走,這幾日我不便來這,你若要找我……”他想了想剛纔途經的地方,“就來永福客棧吧。”

“好。”

慕師爺買來的酒肉兩人都沒有動,開始是說得沒有空閒,後來是沒了吃喝的心思,就放那了。等謝崇華送陸正禹出去,便叫慕師爺將酒肉都分給衙門今日當差的人吃了。

謝崇意怕陸正禹等得久了,將還在沉睡的陸芷背了回去,還在半路卻瞧見他,遠遠喊了一聲“陸大哥”,背上的人就像聽見什麼可怕的名字一樣抽了一下,好在沒有醒。

陸正禹疾步走了過去,看看那還在睡覺的妹妹,目有兄長憐光,更覺愧疚,“阿芷變成今日這模樣,是我的這做哥哥的錯。”

“陸大哥何錯之有。”謝崇意之前想過,等到了明年,她七歲了,有了男女之別,就不會再纏着他。他也有了藉口不再揹她牽她可以將她丟得遠遠的,可方纔想到她就要跟兄長去鶴州了,竟是有些不捨的。

被人纏久了,竟養成了習慣,也是怪毛病。

他甚至還想到自己以後領的工錢不買糖人了到底要買什麼。

胡思亂想一通,最後也沒想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來。

陸正禹想接過她,可是又怕她又嚇暈過去。比起滿臉驚恐來,還是如今沉睡着好的。但他不便去謝家,想想就讓謝崇意揹着她去了永福客棧。多和她說說話,說不定妹妹很快就想起自己,不再怕了。

已快到傍晚,齊妙才和謝嫦娥回來。開門的是酒婆,齊妙問她,“那位陸公子可走了?”

酒婆答道,“早就走了。”

齊妙放下心來,一旁的人也鬆了口氣,酒婆又對謝嫦娥說道,“常少爺找了您半天,剛纔纔回來,一身的酒氣。”

謝嫦娥暗歎,將女兒交給婢女,自己回房去了。進了屋裡,鼻尖便縈繞了一股酒氣,不但有酒味,還有脂粉味。面上神情冷了冷,還是進去了,“大郎?”

常宋打了個酒嗝坐起身,眯着眼往那邊看去,說道,“你帶着女兒去哪了?有你這麼做妻子的嗎,丈夫也不伺候,像只花蝴蝶到處飛。”

“怕驚擾你午睡,就沒喊你了。”謝嫦娥倒了茶水給他,等他仰脖喝下,說道,“等會我們就回去吧,總留在這也不好。”

常宋冷笑,“都來了三回了,你還不開口跟你弟要那塊地,你有臉回去,我可沒。我提過兩次,你弟都插科打諢敷衍我,他是不打算賣這個面子給我了。所以只有你去說,你再不說,等地被人買走,我非打死你不可。”

謝嫦娥頓了片刻,禁不住輕聲一笑,“打死我?打死你女兒的親孃,打死縣官的親姐姐?”

從未見過妻子這副模樣,常宋一時畏縮,他忙賠笑,“爲夫怎麼捨得。”

謝嫦娥沒有再說話,將茶杯給了他,就出去了,看得常宋好不莫名,她這是在外頭受什麼刺激了?不過女人兇起來,也是怪可怕的。他打了個哈欠,將杯子一放,又倒頭睡下了。

那塊地的事謝嫦娥是不打算說的,她不想讓弟弟爲難。常宋是欺善怕惡,自己剛纔一冷臉,他就一副慫包模樣。說到底,是因爲自己有孃家撐腰了。

快到晚上,謝嫦娥進屋喊他吃飯,常宋睡得正好,酒勁又沒散,被她一叫好不惱怒,伸手用力拍在她的手背上,立即印出一巴掌紅痕來,痛得謝嫦娥瞪眼,“你做什麼?”

常宋比她更兇,“我做什麼?我倒想問問你做什麼,你弟了不起了,你也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可是你讓你弟來評評理,看他敢不敢管我們常家的家事,你……”

謝嫦娥氣得沒法子,倒是魏嬤嬤生怕他喊大聲了被人聽見,捂了他的嘴氣急聲,“祖宗誒,別忘了你也是太平縣的人,知縣有得是法子治你的罪,您可別再嚷了!”

常宋憋了一肚子氣,沒敢再喊。謝嫦娥已是哆嗦,甩了他的手就往外走。常宋追到門邊喊聲,“你去哪?你再敢跑遠試試!”

他不氣她還好,這一氣,謝嫦娥真不想待了,眼睛一溼,就往外疾步離開。

常宋哼了一聲,也不去追。

晚飯時沈秀見女兒沒來,問道,“阿娥呢?”

常宋夾着飯菜說道,“她說不想吃飯,自己去外頭吃了。”

沈秀搖頭,“都是做孃的人了,真是不懂事。”

“可不是。”

齊妙擡眼瞧了一眼吃得依舊香甜的常宋,姐姐不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哪怕真是姐姐要去外頭吃,身爲丈夫,也該陪在身邊的。謝崇華也察覺到了這事,因覺擔心,就讓兩個下人去外頭找到姐姐請她回來。用過飯和妻子回到房裡,看了一會書,心中有事,字也亂成一團,他放下書看向一旁在繡花的妻子,“前兩天姐夫跟我提了一件事,他想買長喜街的一塊地,但是那三兄弟不肯,說他們擡價太高,想讓我出馬低價買下。”

聞言,齊妙不由覺得好笑,“只怕又是跟當初要買我明下那塊地一樣,想用很低很低的價格買了,要麼一轉眼高價轉賣,要麼是自己開鋪子賺錢吧。常家到底是如何發家的,這樣小氣算計。”

“不過是因爲時運好,還有精通諂媚之術,將帶他們入行的商人哄得十分高興,教他們如何賺錢罷了。”謝崇華說道,“如今他們還算收斂了,許是見我上任,還懲治了洪家。”

提及洪家,齊妙又想起洪家四姑爺杜大人,問道,“最近上面來的文書裡,沒有找茬問事的吧?”

謝崇華笑笑,“沒有,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他二十年都在埋頭唸書,除了經歷過貧苦和冷待,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倒不如齊妙看得多。

而且齊妙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母親將她當做未來別人家的宗婦來教養,告知過許多一般閨中姑娘瞧不見的事,教她如何應對。只是齊家生活安康,她也用不着去想這些,是以過得仍是十分天真的。嫁了謝家二郎後,那些也用不上。如今做了知縣夫人,倒是一點一點被挖了出來。

齊妙抿抿紅脣,俏眼瞧他,嗔道,“關心二郎不行麼?”

“怎會不行。”謝崇華伸手翻看她的手心,摸摸指肚,軟而滑,沒有一點硬繭子和破皮的地方。

齊妙好奇道,“二郎看什麼?”

“定期瞧看有沒讓你受苦。”

“如今我可是七品官的夫人了,怎麼可能還會受苦。”

謝崇華聽見七品二字,若有所思,問道,“妙妙有沒有想過要做幾品夫人?”

齊妙笑道,“我兒時聽戲,總覺有個詞十分好聽。”

“什麼?”

“誥命夫人。”齊妙說道,“不但好聽,而且還有俸祿領呀,雖然沒實權。”

誥命夫人是一至五品官的夫人才能得到的封號,也就是說,他至少要做到五品官,才能讓妻子隨自己的官職而賜名。五品……雖然七跟五隻差兩品,但多少人一輩子都爬不到那。

“終有一日會讓妙妙得那封號的。”

齊妙微微點頭,她並不想得什麼封號,只要能一家和睦平安就好。只是她怕丈夫在這小地方待久了,失了鬥志,“二郎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望他上進,又怕他辛苦,自己的心思,也是太奇怪了。

她去偏房安撫女兒睡下,就去了廂房尋魏嬤嬤來問姐姐姐夫的事。魏嬤嬤正巴不得讓他們趕緊將地說給主子家好回去,就一五一十說了兩人吵架的事,還特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大意便是若得不到那塊地,少爺少夫人只怕要天天吵,家宅不寧了。

齊妙聽完,點頭說知道了,末了又微微笑道,“魏嬤嬤,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

魏嬤嬤彎身笑道,“您說。”

齊妙笑盈盈,“舌頭太長,會被小鬼勾去,下輩子變啞巴的。”

魏嬤嬤背上一冷,訕笑,“老奴說的可是句句實話……沒有自個加什麼話……”

“那就最好了。”其中有哪些話是真的,齊妙自己會分辨,只是大致不會猜錯的是,姐夫來了三回,如今已經接近惱怒的地步,否則也不會撒酒瘋跟姐姐出氣。

常宋也是個豬腦子,他的妹夫好歹是地方官,他卻還這樣胡作非爲,有洪家在前,他真要步個後塵,那可要讓她的夫君爲難到什麼地步,難道真要大義滅親嗎?到時候母親定會責罵丈夫,夫君也無法面對姐姐了吧。

那地看來他是要不到就不會走了,齊妙柳眉緊蹙,思量許久。回到房中,丈夫已去洗身,她想了想,去錢盒中拿了銀子來,喚了酒婆說道,“那長喜街離這不遠是吧?那兒有塊地,只建了個小小的茅草屋,是三位姓田的兄弟所有,你尋個熟人,將那地買下來,將地契拿來給我。”

酒婆說道,“老身去去就回。”

酒婆辦事向來很快,又算是半個衙門的人,那三兄弟也急着將地賣了換錢,見價格給得很是公道,立刻就給了地契。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地契就交到了齊妙手上。

齊妙拿着這地契,讓酒婆陪着自己去亭子那,喊了常宋過來。

常宋吃了晚飯,酒勁已退,剛洗了澡,模樣也沒那麼邋遢難看了。齊妙端坐石凳,左右站着酒婆和刑嬤嬤,都是靠得住的人。常宋一人過來,於她還是多幾分客氣的,笑臉相向,“弟妹找我什麼事?”

齊妙冷冷盯看,將地契推到他面前,“這是姐夫一直想要的。”

常宋接了一瞧,竟是那田家的地,大喜,“弟妹這是要送給姐夫?”想到有了這東西他就能回去了,簡直是天大驚喜,“真是謝謝弟妹了,姐夫就知道,這家裡主事的,是你啊。”

“姐夫說錯了,這個家主事的,是我丈夫。”齊妙淡聲,“這地契是我們用真金白銀買下的,不是用我丈夫的官威逼迫賣主廉價所賣。”

常宋只要地契到手就好,纔不管是怎麼來的。藉着燈火細看,卻看得皺眉,“不對吧弟妹,這上頭的名字,怎麼不是我的,是你姐姐的?”

齊妙輕聲“哎呀”了一句,說道,“瞧我,總想着姐夫和姐姐是一家人,沒區別的,地放在誰名下都行,原來姐夫是想要寫自己的名,那我去改回來,姐夫交還給我吧。”

說罷就伸手去拿,可到嘴的鴨子哪裡有再讓它飛走的機會,常宋想反正謝嫦娥已經是常家人,還怕她跑嗎?地到了就好,還一點錢都不用。他笑嘻嘻收進懷裡揣好,說道,“不礙事,阿娥可是我妻子,我怎會信不過她,一家人,一家人。”

齊妙淡笑,“可不是,一家人,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如今二郎官封七品,不比沒有功名的時候自在,官路本就難行,一步不留神,就像踩空冰窟窿,掉進裡頭就沒法翻身了。只是二郎行事小心,我是不怕他犯錯的。只是我們大央律法有這麼一個詞——連坐。這連坐第一個要追究問責的,就是姐夫剛說的‘一家人’了。”

常宋再怎麼沒常識,也知道那連坐有多可怕,這種事他可聽過不少,“弟妹擔心這個幹嘛,二弟肯定會前途大好的。”

齊妙抿了一口熱茶,潤了潤嗓子,才道,“奈何有心做清官,卻身不由己。姐夫以前總說謝家窮親戚多,二郎爲官後,也的確很多親戚來尋他問好處。你說二郎今日許了一人在衙門當差,第二日答應借人五兩銀子,這種事瞧着不算犯法,可三年五載一次迸發,就要遭殃了。然後上頭一查,竟是親友作祟。”

常宋一頓,“所以……親友也得懲治?”

“自然是,否則‘連坐’一詞是如何來的?”

常宋只覺懷裡揣的地契燙得他肚子不舒服,生生扎人。

齊妙笑道,“姐夫是在想那地契的事麼?倒不用擔心的,畢竟只是這一次,不礙事,上頭查不到。但是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

酒婆突然開口,“那肯定能查出來。”她陰惻笑着,拿手在脖子上作勢一抹,“然後掉腦袋!”

她因年老,臉上本就多褶皺,這一做凶煞神情,又因燈火昏暗,看得常宋的心猛地一跳,差點沒蹦出嗓子眼,着實嚇了一跳,額上已冒出汗珠來,笑得臉僵硬,“當、當然不會有第二次。”

要死就謝崇華去死,不要連累他!

齊妙淺笑,“姐夫是二郎親姐姐的丈夫,有求我們第二次,我們一定會盡力幫的,姐夫不用擔心。哪怕日後真出了事,也定不會供出您的。”

常宋纔不會信她的花言巧語,這分明是在拖自己下水,他哪裡有這樣蠢。和她告辭回到屋裡,就對下人說道,“等少夫人回來,就讓她收拾東西,明天一大早就回家!”

月色淺淡,本就是半圈明月,又被烏雲吃了半截,照得地面不亮。兩旁店鋪的燈籠已經陸續撤下,更顯得街道清冷。

謝嫦娥走在這已着初秋氣息的街道上,吹着夜裡涼風,反倒覺得耳邊沒了常宋的聒噪,十分清爽,無數個讓她不要回頭的念頭浮現在腦中,在將她拽住,讓她不要回去。

可她如何能逃脫。

左腳是母親扣上的枷鎖,右腳是女兒不能沒爹的枷鎖,她的手上,還桎梏着世俗眼光。

每一個,都讓她不能自在地移開半步。

無法前行,也無法逃脫,更不得自由。

她長嘆一氣,像是將這寂靜夜空都嘆出個窟窿來。

忽然背後傳來急促腳步聲,本以爲是從旁路過,誰想手腕卻突然被緊抓,驚得她偏頭去瞧,卻只看見削瘦側臉,愣神之際,已經被那人拽入幽靜無人的巷中,往深處走去。

像是魔怔了,步子隨他往前,像是沒了桎梏。腳下一絆,瞬時回過神來,掙脫了手,聲音是難以抑制的氣惱,“五弟!”

陸正禹身子一僵,轉身看她。生了孩子的人應當會豐潤些的,可他卻只在她面上瞧出略顯蒼白的面色,還有比上次更清瘦的面頰,還有眼裡的悲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見她要走,他又上前捉了她的手,將窄小的巷子去路堵住,卻說不出話來。

太多話要說,見了面,竟無話可說。

謝嫦娥就怕自己又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衝動事來,偏身要出去,可任她如何捶打,他就是鐵青着臉不挪步,看得她覺心累,退了一步,冷靜下來,“五弟……”

“你手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又打你嗎?”

謝嫦娥沒有想到他看得這麼清楚,許是捶打他時近在眼前,就全收入眼底了。她拉長袖子,將手藏了起來,“我撞的。”

陸正禹驀地冷笑一聲,突然擡手將手背撞向牆壁,敲出沉悶撞擊聲,像是手骨都要碎了般。謝嫦娥大驚,伸手將他拉住,“你做什麼?”

陸正禹怒聲,“我想看看到底要怎麼撞才能撞成你這樣!”

謝嫦娥愣神,強忍的淚又滾落面頰,本是緊抓住他的手,突然就沒力氣了,淚落手背,燙得陸正禹焦躁的心也平靜下來,輕輕一攬,將她緊抱入懷。懷中人沒有掙扎,反倒是像尋了倚靠,也環了他的腰,得這難得安寧。

第三十章深情終負第五十二章清官難斷第六十七章跑馬花燈第十二章精誠所至第九十二章情義兩難第三十七章鄉試中舉第三十八章巧遇機緣第八十六章珠聯璧合第十一章權謀之術第五章偷盜風波第八十章大戰在即第十一章權謀之術第十八章昔年竹馬第四章城隍施粥第七十章暗藏殺機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四十七章重回故地第三十四章心有業障第十九章富貴遠親第三十六章初生嬰兒第三十一章千斤苦難第九十五章苦盡甘來第七十三章滿庭芳華第二十九章柳暗花明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五十八章使入陷阱第六十五章血濃於水第三章機緣巧合第六十五章血濃於水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六十二章笑裡藏刀第78章 恩威並施第十一章權謀之術第三十九章陳年恩怨第五十四章灼灼其華第九十五章苦盡甘來第十章往年舊事第八十一章第四章城隍施粥第二十四章 胞弟失蹤第七十二章兵臨城下第八章螳螂捕蟬第六十四章曾經滄海第五十七章積善餘慶第三十六章初生嬰兒第六十五章情比金堅第七十四章首戰交鋒第八十九章守得雲開第十六章喜結連理第二十四章 胞弟失蹤第四十五章豪紳惡霸第十九章富貴遠親第二十六章大年三十第六十八章節後餘波第六十一章陰魂不散第十二章精誠所至第三十章深情終負第二十一章海誓山盟第四十一章久別重逢第十四章人心作祟第六十八章節後餘波第四十九章鴛鴦難伴第三十六章初生嬰兒第九十六章竹馬不再第七十五章因緣際會第三十三章支離破碎第三章機緣巧合第二十章橫生意外第四十二章懲治小人第六十五章血濃於水第八十九章守得雲開第三十三章支離破碎第五十九章科舉往事第四十三章新官上任第五十三章葛家姑娘第七十六章家國天下第六十一章陰魂不散第六十五章情比金堅第十七章雞飛狗跳第六十三章釜底抽薪第六十二章笑裡藏刀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八十三章血濃於水第五十六章寒冬臘月第五十九章科舉往事第八十九章守得雲開第二十六章大年三十第六十六章塵埃落定第三十九章陳年恩怨第十四章人心作祟第三十八章巧遇機緣第七十三章滿庭芳華第七十一章箭在弦上第八十二章第四章城隍施粥第二十三章寒冬臘月第八十三章血濃於水第三十六章疑雲重重第二十二章莫逆於心第四十八章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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