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繩也叫長命縷,用紅綠黃白黑色粗絲線搓成彩色線繩,佩戴還在孩童手臂、頸項上,取長命的美好寓意。
古代缺醫少藥,幼兒極易夭折,長命縷正是在這種環境下寄託着母親美好的期待而誕生。
端陽節清晨,天還未亮,蘇月白便悄悄爬起來,躡手躡腳的往外走。
才邁了一步,就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去哪兒?”
“吵醒你啦。”蘇月白朝陸彥墨擺擺手:“你繼續睡,我去給二驢戴長命縷。”
哪知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指,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陸彥墨昨天一直陪着她,偶爾幫她遞下剪刀,送上一枚精巧的銀鎖,自然也知道她給每個人都編了。
蘇月白好笑的拍了他一下,嗔道:“你怎麼還和孩子計較啊。”
陸彥墨很是厚臉皮的說:“沒有爹,哪來的孩子。”
弄的蘇月白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拿出那條更適合年長男子的五彩繩。
“給你係在腳踝上吧。”
蘇月白擔心要是給他系在手腕上,作爲一個大男人可要被人笑話的。
陸彥墨已經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好吧,手上就手上,反正被笑話的人也不是她。
終於安撫了家裡這個‘大寶貝’,蘇月白這才往二驢的屋子走。
按照習俗,在端陽節的清晨,天還沒亮的時候,大人起牀後第一件大事便是在熟睡中的孩子手腕、腳腕、脖子上拴五彩繩。系線的時候,孩子不能開口說話,以祈求辟邪去災,祛病延年。
端陽節私塾是要停課放假的,二驢昨天都玩瘋了,這會兒睡的昏天暗地,根本談不上被吵醒。
小小的銀鎖綴在二驢的胸前,隨着他輕柔的呼吸輕輕起伏。
蘇月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臉,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路上遇到早早起牀的元寶,蘇月白也沒吝嗇,甚至家中的小黃也都得了一條。
元寶看到小黃帶着的長命縷下還綴着一塊小小的牌子,上面寫着它的名字,高興的一早上笑容就落下。
蘇月白心疼這孩子,難免多疼一些。
早餐她直接讓元寶去外面買來,便進了廚房。
今天要做糉子,糯米是提前已經泡好的。
蘇月白習慣在糉子里加入梘水,不僅會讓糯米的口感更佳軟糯,同時也會讓糉子的顏色更佳透亮。
對於餡料的選擇,她更趨於傳統,選了紅棗與赤小豆兩種。
紅棗的偏甜,赤小豆斑斕,都是很好的餡料。
等二驢迷迷糊糊的爬起來,蘇月白已經將糉子丟入鍋中煮。
期間陸彥墨也過來幫忙,不過他笨手笨腳,做體力活還成,給二驢削個木劍也行,就這糉子包的不僅醜,餡兒都漏光了。
氣得蘇月白踹了他的小腿一下,把人趕去收拾院子了。
唉,現在宅子大了,就住他們四個人,打掃起來可真費事。
要不是現在太忙顧不上調、教下人,蘇月白早就要去牙行逛一圈了。
倒是元寶,不僅細心,糉子包的也好,一個個精緻小巧,比她的還要美觀。
糉子要想好吃,除了在一開始下功夫,煮也是個不小的挑戰。
二驢一直圍着鍋臺轉,眼巴巴盯着鍋,就像吃一個。
“孃親,角黍要什麼時候纔可以吃啊。”
蘇月白敲了他的小腦門一下,笑他貪吃。
“早着呢,得要兩個時辰,中午就能吃了。”
“啊呀,要這麼久啊。”失落的小人兒一步三回頭,實在笑死個人。
蘇月白揮揮手,叫他和元寶一邊玩去,這纔開始準備午餐。
因吃過午飯後,要去外面看龍舟賽,所以得抓緊時間。
陸彥墨已經定了一間包廂,臨水,是個絕佳的好位置。
到時候還會有表演,熱鬧要一直持續到半夜。
比起新年來,端陽節竟更加隆重。
午餐是蘇月白的拿手菜,又從珍香閣要了一道秘製扒雞。
一家人吃的肚皮滾圓,糉子已經放涼。
剝開糉葉,露出透着淡綠的糯米和深色的棗子。咬一口,軟糯彈牙,味道絕佳。
因糯米難以消化,蘇月白只許二驢吃一個。剩下的就用木桶裝好,放在水缸裡。
一家人換了新衣裳,這纔出了門。
外面熱鬧非凡,大人小孩全家上陣。
孩子們叫喳喳,有的被父母牽着,有的被父親馱在脖子上。
遠處,是附近的雜戲班子受了財主們委託,就在當街表演。
二驢看傀儡戲目不轉睛,要不是被蘇月白牽着,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
“我來。”陸彥墨伸出手把孩子托起,架在肩膀上。
二驢起先嚇了一跳,隨後適應了扶着父親的手臂,瞪大眼睛看着匠人表演。
直到一齣戲落幕,他依舊戀戀不捨。
“等孃親不忙了,帶你去春熙班。”
二驢一聽,眼睛一亮,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孃親可是說真的?”
“難道還能騙你不成。到時候就給你和元寶放一天假,讓你們看個過癮。”
元寶沒料到蘇月白還會帶上他,一時間又驚又喜。
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一點空隙都不見。
好不容易從人羣中鑽出,到了他們預定的茶樓,龍舟賽已經開始了。
蘇月白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龍舟賽,除了好奇,更多的則是驚訝。
“參加的隊伍居然有這麼多?”
“豈止。”陸彥墨給她指着樓下穿梭的小販,“這些是幫忙下注的。每年都有人做盤,賭哪支隊伍贏。”
“你覺得哪支勝算大?”
陸彥墨看了看,誠懇的建議:“周家的船隊。”
“咦?”蘇月白覺得這個周家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周家是做漕運,雖然今年是第一次比賽,但手下人個頂個都是好手。不過,這些人水性極佳,但論划龍舟……”
蘇月白懂了,周家人善水,可陸彥墨也不敢保證,這些人的龍舟劃得如何。不過比起其他不知根底的隊伍,這支龍舟隊的贏面稍大一些。
“反正是討個彩頭,誰輸輸贏都沒有關係。”蘇月白笑着,讓元寶招呼那個小夥過來,賭了周家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