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這個樣子,老鴇皺了皺眉頭。
不過對他還算有禮,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人生了個好閨女,與皇室交好,她總得賣他些薄面。得罪了他是小事,得罪了他背後的人就不美麗了。
“老闆,是我這兩位兄長不懂事,請你放過他們吧,他們欠的銀子,我來償還。”白祁耀彎下腰,朝老鴇九十度鞠躬。
這事是他的兄弟理虧,他只能代兄弟向人家賠禮道歉。
“真丟人。”白祁祖冷哼一聲,很是看不慣老三的做法,他這輩子也就只有俯首做小的份兒。
“你這人真夠無恥的,人家好心好意來幫你解圍,你反而罵咧咧不領情,心被狗給啃了嗎?”站在一旁的一名姑娘有些看不過去,不由得站出來爲白祁耀打抱不平。
這些青樓女子雖說做的是上不了檯面的工作,卻也不乏有真性情之人。
“就是說啊,我在京城裡活了三五年,見的人多了去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有人率先站出來,自然有人跟着出頭。
“狼心狗肺!”
“我說你,乾脆別管他們的死活,離開算了!幹嘛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白祁耀心裡充滿苦澀,就連外人都能爲他說一句半句話,爲什麼他最親的親人永遠見不到他的好?
他這顆心啊,就像被人凌遲似的,疼得要命。
老鴇瞪了眼這些個姑娘:“都給我閉嘴,回房去,在這兒瞎嚷嚷什麼?”
這給銀子的人真要走了,損失的不還是她嗎?樓裡的姑娘可不能被白糟蹋。
老鴇多年的威信讓姑娘們悻悻地閉了嘴,雖然不敢再吭聲,眼刀卻是拼命往白祁光兄弟二人身上丟。
“一共是一百二十兩銀子,這賬上都記着呢,你給看看。”老鴇殷勤地將記着白祁光兄弟開銷的賬單遞給白祁耀,他認的字不多,只認識上頭的數字,一筆筆加起來,卻是一百二十兩,沒有出入。
“這是銀票,您收好。”白祁耀把賬單收回袖中,數了數錢,結清了帳。
老鴇當着他的面清點銀子,確定沒問題後,才揮揮手,讓人爲白祁光和白祁祖鬆綁。
他們倆剛得到自由,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的衣服呢?快給我還回來。”白祁祖大咧咧吼道。
他仗着有白祁耀在場,就像是有了後盾,氣焰也變得更加張狂,與方纔灰頭土臉的樣子判若兩人。
白祁光好歹還算要面子,拽了四弟一把:“你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丟人嗎?”
白祁祖方纔閉了嘴,可心裡總有些不得勁,便把怨氣往白祁耀身上撒:“三哥,愣着幹嘛啊?快給我找衣服去,你真要看着我光着膀子出這門?”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竟從街頭徐徐駛來。
白靈兒偷偷往石獅子後邊縮了縮身體,害怕被人發現。
眉頭不自覺皺起,今晚是什麼節奏?怎麼接二連三的有人過來?
懸掛着兩
個火紅燈籠的馬車在清風樓外停下,車伕跳下甲板,順道把一個矮凳從簾子裡抱出來擱到地上:“姑娘,清風樓到啦,請下車。”
“嗯。”馬車內傳出的聲音有些耳熟,白靈兒想了想,立馬想起來自己在哪兒聽過。
臉色頓時黑了,你妹!她出門沒看黃曆嗎?居然會碰到紫夜!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果不其然,車簾挑起後,踩着矮凳優雅下車的,可不是紅袖坊的花魁,曾與白靈兒鬧得很不愉快的紫夜嗎?
她着一席雲錦長裙,面上還施着豔麗的妝容,妖嬈的氣質顯露無遺,如同一朵緩緩盛開的國色牡丹,美麗無雙。
劉孜下意識扭頭去看白靈兒,此人與十王爺之間的曖昧關係,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靈兒她怕是心裡很是膈應吧。
“看什麼看?多漂亮的姑娘不看,瞅我做什麼?”白靈兒惱怒地斥責道。
劉孜這才收回目光,沒同她鬥嘴。
紫夜踏入大堂,捂嘴驚呼:“天哪!”
“喲,這不是響噹噹的紫夜姑娘嗎?怎麼有空跑我們這小廟裡來了?”老鴇陰陽怪氣地問道,清風樓與紅袖坊是京城中最大的兩間青樓,平日裡自是明爭暗鬥,各施手段想要打壓對方,老鴇對紫夜能有好臉色那才叫見了鬼。
白祁祖一雙眼睛愣是捨不得從紫夜身上移開,嘴角還有可疑的液體滑下來。
好漂亮的女人。
“大哥,四弟,我們快些出去吧。”白祁耀很不喜歡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只想走人。
“走什麼走?”白祁祖白了他一眼,“不懂禮數。”
他還沒看夠呢,這就走人那多不划算,這般美麗的女子,平時哪兒能輕易見到?
白祁祖立馬整理頭髮,想在紫夜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殊不知,他這副不着寸縷的樣子,只會讓人覺得不堪入目。
“我聽說清風樓有人鬧事,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紅娘,這兩位就是鬧事之人嗎?不知是什麼來路?是否需要我代爲報官?”紫夜連正眼也沒往白祁光兄弟二人身上投,她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白祁光和白祁祖被樓裡的人扣下時,可是當着許多客人的面兒,大聲嚷嚷自己是白靈兒的親戚,紫夜聽到風聲,這才趕來湊熱鬧,否則,就這點小事,哪兒值得她專程跑上一遭?
“哪兒敢啊,您可是大人物,這點小事,不敢勞煩您插手。”哼,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老鴇面上笑得燦爛,但心裡卻很是不爽紫夜多此一舉的舉動,她在暗中向白祁耀使着眼色,示意他快點把人帶走。
白祁耀拽了白祁祖一把:“阿祖!別耽誤了,快些隨我回去。”
白祁祖甩手把他推開,還拍了拍胳膊,好似上邊沾到了什麼髒東西。
若非白祁光衝他使了個眼色,他真會當衆不給白祁耀留一點面子。
樓裡的丫鬟急匆匆去了二樓的客房,將他們的衣物拿下來,麻利的穿戴好後,白
祁光才拖着白祁祖快步走出清風樓,這地方,他真呆不下去。
他在鎮上飽受尊敬,哪個見着他,不恭恭敬敬叫一聲白秀才?現在倒好,剛來京城,就出了醜,白祁光只覺面兒上沒光,自是恨不得早點走。
白祁祖一步一回頭,朝紫夜擠眉弄眼暗送秋波,但後者卻對他不屑一顧,心裡盤算着,要如何利用這事,好把白靈兒的名聲抹黑。
她的親戚鬧出這等醜事,對她的名聲定會有所影響,啥米養啥人,有這種奇葩親戚,她也不見得能好到哪兒去!興許十王爺還會藉此看清她,對她失望。
紫夜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全然不知,莫長歌對白家知根知底,又怎會在意這種小事?
“大哥行了,咱們都出來了,你別動手動腳的,多難看啊。”白祁祖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掙脫了白祁光的手掌。
“還知道難看?要不是我拖你出來,你還得在那兒丟人現眼多久?”白祁光一臉怒其不爭。
白祁祖最怕的除了白家老爺子,也就只有這個大哥,當即縮了縮腦袋,唯唯諾諾地不再吱聲。
“大哥,你們什麼時候到的京城?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白祁耀出聲問道,他沒聽說大哥和阿祖要上京的事兒,更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與兄弟二人碰面。
白祁光斜睨了他一眼:“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去哪兒還得先知會你?”
“不……”他哪兒是這意思?
“哼,老三,你能耐啊,一聲不響的離開王家村,連封書信也不肯留下,在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大哥,有爹和娘嗎?”白祁光說到這事兒就窩火,老三如今翅膀硬了,就數典忘宗?連他姓什麼都弄不清了?這還得了?
三兄弟就站在街道中央,說話的聲音也不小,白靈兒和劉孜聽得一清二楚。
“主人,咱們給他下毒藥,把他給毒成啞巴好不好?”白白磨了磨兔牙,陰惻惻地問道。
它討厭這兩個傢伙,他們爲什麼不死遠點兒?怎麼會這麼無恥,一定要做狗皮膏藥糾纏不清。
“毒啞他能起什麼作用?”大伯的無恥可不是靠一張嘴說的,就算變成啞巴,他也會纏着他們家。
白靈兒有些後悔上回偷偷下的藥分量太輕,早知道大房能恬不知恥到這個份兒上,她就該下種讓他一輩子沒辦法下地走路,最好永遠癱瘓在牀上的毒藥。
做人果然是不能太善良的,太善良總會被欺負。
“沒辦法嗎?”白白失望地垂下腦袋,顯得垂頭喪氣毫無精神起來。
“先看看他們到底想幹嘛。”白靈兒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麼解決的好辦法,她知道,要想一勞永逸,擺脫白家人的糾纏,除非她的心夠狠,直接把人送去見閻羅王,否則,很難解決掉他們。
這家人,死豬不怕開水燙,明明在她手裡沒討到一點兒好處,還不肯死心,從黃花鎮一路追到京城,尋常法子起不到作用,只有先搞清楚他們的來意,纔好對症下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