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後,他打道回了十王府,莫長歌正在書房裡翻閱孤狼的探子從大理寺抄來的口供,上邊記錄的,是那家污衊白靈兒賣假藥的百姓提供的供詞,與她們接觸的人是個陌生面孔,卻出手極其大方,說只要她們去美容店鬧上一通,就有五十兩銀子拿,而且在辦事前,還給了二十兩定金,並約定事成後,保她們性命無憂,那人的畫像也被大理寺的畫師畫了出來。
莫長歌看過供詞和畫像後,臉色微微沉了。
他心裡有懷疑的對象,要是抹黑美容店的名聲,是誰最願意看到的,除了他那位好四哥,不作他想。
但僅靠這點供詞以及這張畫像,不足以指證四哥,即便找到接頭人,到時候,不過又徒增一隻代罪羔羊罷了。
“主子。”陌影敲了敲門,得到他的允許後,方纔擡腳進來。
“如何?她把十二弟勸回去了?”莫長歌可沒什麼御書房,而是一直待在家中,他之所以沒有親自前去安慰莫鳳生,不過是想借此機會,緩和白靈兒同弟弟之間的關係,化解弟弟心頭的敵意。
一個是他心儀的女子,一個是他看重的兄弟,他不願意兩人間有任何隔閡與摩擦。
“是,屬下只說主子您在宮中同聖上議事,白姑娘並未起疑。”緊接着,陌影又轉述了一番寺廟前,白靈兒與莫鳳生的談話內容。
“她真的如此說?”莫長歌眼眸一亮,如朝陽般溫暖絢爛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陌影垂下頭,不忍直視自家主子這副二十四孝好丈夫的蠢樣子,求還他以前英明神武的主子啊!
莫長歌極快便把心頭的喜悅壓下,身軀慵懶如貓,靠着椅背:“宮中那些個嘴碎的奴才,找機會從十二弟身邊支開,本王不願再出現今日之事。”
十二弟身旁不需要在私底下亂嚼舌根的奴才伺候。
“是。”他就知道主子會爲這件事動怒。
“另外……”莫長歌剛想吩咐他密切監視四王府,話還沒說呢,窗沿一隻白鴿撲閃着翅膀落下。
陌影立即走到牀邊,抱着白鴿從它的腳踝處取下一個竹筒,裡邊裝着的是從大理寺的探子處傳來的緊急密函。
莫長歌匆匆看了一遍後,臉色刷地冷了下去。
“主子?”陌影心裡有些不安。
“不愧是四哥,做事確實滴水不漏!”內力自掌心迸出,頃刻間,那張紙條便化作白色粉末,順着他的掌心,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信上說的正是半個時辰前,大理寺發生的一起案件,那家與接頭人有過接觸的,以老婆婆爲首的人,竟咬舌自盡,這分明是殺人滅口,再僞裝成自殺的假想,留下些不知內情的村婦,哪怕他想要追查,也只能被迫收手。
能幹出這種事,且可以自由出入大理寺的,除了四哥,不可能有第二人。
“得不到就要毀掉嗎?”莫長歌只覺諷刺,四哥文韜武略皆不輸給太子,但偏偏是這心性,遠遠趕不上皇兄,本朝疆土固若金湯,需要的不再是打天下的冷酷君王,而是實施仁政,善待黎民的仁君!就衝這一點,四哥絕不可繼承皇位。
“傳令下去,今日起,對付四哥的商鋪,本王不想看到他名下店鋪還能開得風生水起。”既然不能以主謀的罪名揪出四哥,那麼,他只能給四哥找些麻煩,讓他無暇分心來對付白靈兒,順道,還可消弱他的勢力。
沒有了錢財支撐,四哥想與太子一較高下,難如登天。
京城平靜的表象下,暗潮正在翻涌,而這一切,白靈兒毫不知情,她正在屋子裡與蒸餾器繼續抗戰,也許是黃天不負苦心人,在失敗了無數次後,這一回,她終於成功煉製出了小小一杯半截拇趾高的蘆薈精油!
淡綠的色澤程亮純淨,在煤油燈散發的微弱光暈下,如春水般美麗。
“哈哈哈,我就知道能成!”白靈兒歡天喜地的捧着杯子猛親了幾口,這可不是一個杯子,而是一座座正在向她招手的金山銀山啊。
白白趴在茅屋外的肥沃田地旁,長長的兔耳朵聳搭下來,遮擋住了它的雙耳。
嗚嗚,大晚上的,主人又忘記吃藥啦!聽聽這笑聲,絕對是魔音繞耳。
白靈兒可不曉得自己在無意間製造了噪音,還影響到小夥伴的睡眠,她這會兒精神得很,沒有半分睡意,將那杯精油倒進一個白色小藥瓶裡後,卷着袖口,繼續忙活,想要趁熱打鐵多提煉些其它品種。
這一晚她忙得是熱火朝天,直到窗戶外第一縷陽光折射進來,照耀在木桌上,桌面擱着七八個白身紅塞藥瓶,整齊的擺放成一排,上邊貼着小小的紅帖,寫着精油的名字和種類。
劉孜攙扶白寶兒到前廳用餐,前兩日來應聘的兩名家丁,這會兒正張羅着將早膳送上餐桌,王氏進屋後,見白靈兒的位置開空着,眉頭一皺:“靈兒還沒起嗎?我去叫她!”
“岳母,你快坐好,這種小事交給小婿去辦吧。”劉孜可不敢勞煩她親自走一趟,她挺着大肚子一來一回的,萬一有個閃失,那還得了?他趕忙起身去了白靈兒的房間,敲門進屋後,眼睛立馬被桌上的瓶瓶罐罐吸引。
“這是何物?”他拿起一瓶來仔細看了看,還擰開木塞聞了聞味道,“是柑橘的味道。”
可這裡頭的液狀物體,不像是柑橘的果汁啊。 Wшw _TTκan _C○
劉孜一頭霧水,只能將疑問拋向這會兒正在桌邊笑得分外開懷的白靈兒,想從她這兒得到滿意的解釋。
“之前你不是問我,這玩意是幹嘛用的嗎?”白靈兒指了指桌沿的蒸餾器,“你手裡的精油,就是用它提煉出來的!這些精油是我最近新研發的好藥,絕對能讓我們賺得盆滿鉢滿。”
精油的成本拋開靈火以及工序的反鎖,還算低廉,畢竟,煉製精油所需要的藥材、植物等,她都可以自己種植,稱得上零成本,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
劉孜初次聽聞精油一詞,心裡的疑惑不僅沒得到解答,反而愈發加深:“那又是何物?”
“就是一種美容藥,不僅能供女子用,也可以給男人們用。”白靈兒用最簡單粗暴的話進行解釋。
劉孜見鬼似的看着她,男子怎可用這種藥品?
需知,在這個朝代,男人們崇尚的是孔武有力,亦或是才高八斗,
哪家兒郎會把精力放在保養肌膚上?說出去只會平白惹人笑話,也難怪劉孜對此不敢苟同。
“我隨口說說嘛,總之,這種藥一旦賣出去,絕對能讓咱們賺翻。”白靈兒渾然不在意,笑吟吟地說道,彷彿已經看到一大堆銀子在朝自己招手。
劉孜對精油這陌生的玩意沒有任何瞭解,當即問她要了一瓶,想分析配方及藥效。
白靈兒大方地給他送了兩瓶,一瓶是有補助睡眠的薰衣草精油,可以給寶兒用,另一瓶嘛,有提神功效,給劉孜用最合適不過,她提煉出的幾瓶藥,往家裡一分,基本上沒有剩餘的。
王氏拿到精油,心裡很是欣慰,倒不是因爲這東西有多好,而是因爲女兒的一番心意。
白靈兒草草吃過早膳,立馬又鑽回了屋子,繼續研發新產品,想趁熱打鐵,多做幾瓶出來,當作禮物送人。
“這瓶是十王爺的,這瓶是李大人的,這瓶要送給張小姐……”她指着桌上一瓶瓶擺放整齊的藥瓶,挨個清點,送禮的人家大多與她有交情,就連東宮太子妃那兒,她也備上了一份。
除了禮節,更重要的原因則是爲了給精油打響名氣,由身份金貴的人親自試用後,才能引來達官貴胄的好奇,從而開闢商路。
白靈兒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將藥瓶用精美的禮盒裝好,親自登門送藥。
她率先去了十王府,王府的管家換了一位,將黎叔從別莊調過來。
黎叔一見是她,笑得跟座彌勒佛似的,馬上把人迎入府中。
白靈兒小坐片刻,聽說莫長歌上朝去了,心裡有些微失望:“看來我來早了,不過也沒關係啦,黎叔,這是我新做的藥,用法寫在裡頭,麻煩你等十王爺回來交給他。”
“好嘞。”黎叔答應得甚是爽快,接過錦盒後,當作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收好,這可是白姑娘贈給主子的禮物,是她的一番心意,絕不能怠慢。
“那我就先……”白靈兒剛想告辭,誰料,廳外竟有人經過。
被穿着粉色旗袍的婢女簇擁地少女,邁着蓮花小步,徐徐走入廳中。
一席流蘇錦緞下,少女曼妙的身姿勾人魂魄,眉黛清秀,五官精緻,噙着一抹淑女般的淺笑,不論從風度還是衣着上來看,必定是大家閨秀。
可這裡是十王府啊,怎麼會出現其他人家的千金?
白靈兒心裡升起一絲彆扭,這女子與二呆難不成有什麼曖昧關係?她沒忘,二呆那些個遍佈天下的紅顏知己,難道這也是其中之一嗎?
黎叔見這位不請自來,心頭咯噔一下,糟糕!下意識看了看白靈兒的臉色,她還是那副笑臉相迎的表情,看似並無異常,但微微緊繃的身體卻泄露了她不自在的心情。
“這位乃是莊王妃之女,上官玉,因家中變故,纔在王府小住。”黎叔特地咬重了小住二字,還順帶提醒了一句,“她的閨房在墨園,就在王府北角,白姑娘若是有興趣,什麼時候可去那處走走。”
墨園是距離莫長歌休息的地方最遠的地帶,他在無聲告訴白靈兒,這位和他家王爺絕對沒有什麼曖昧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