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夜找沈氏問孟嬌杏的時候,只見沈氏臉上都是爲難,“以前我只知道這個孩子有些陰沉,沒想到她居然那樣怕生,連孩子他爹都不願意見到,成天只窩在那個屋子裡。”
“你要說她不幹活吧,她做事情比誰都麻利,早上跟我們一起起牀,孩子他爹在那裡磨豆漿,她就在廚房裡燒水煮飯熬湯,做事情也快。”
“白天我們都在前面的時候,她還會在院子裡轉一會兒,等我們都回來了,她就一個人縮回屋子裡不出來了,吃飯也是我們在院子裡或是屋裡吃,她一個人躲在廚房角落裡吃,這樣哪行呢?”
“她是我侄女兒,不是我家的下人,我養她也不是非得讓她做那些活的。”
說起孟嬌杏,沈氏就犯愁,她可是答應了季非夜日後備一份嫁妝把她好生嫁出去的,她要是這樣一個性子,以後誰敢要啊?
季非夜沉吟了一下,“我去找她談一下。”
沈氏如蒙大赦,她也不是沒找孟嬌杏說過,但是孟嬌杏只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縱她有千言萬語,面對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孩子,也是沒轍。
季非夜是在給孟嬌杏安排的房間裡找到她的,她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就看到孟嬌杏慌忙把什麼東西藏了起來。
她走上前,直接拉開孟嬌杏,把她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塊皺巴巴的手帕,上面繡的東西,原諒季非夜有些看不出來。
“你每天躲在屋裡,就是在做這個?”
孟嬌杏一雙清冷冷的眸子擡起來看着季非夜,這段時間她在沈氏這邊,雖不說吃的有多好,但是好歹也是吃飽了的,跟着大家吃的都一樣,那營養自然也跟了上來。
因此她也長的圓潤了些,臉上不再是瘦削的可怕,多出了一些肉來,雖然膚色還有些黃,卻能看出來她繼承了王氏的容貌,以後也不會是個醜姑娘。
而她臉上最好看的要數那雙眼睛,看着是一雙漂亮的杏眼,這會兒她就這樣擡頭看着季非夜,抿着脣不說話。
見孟嬌杏不說話,季非夜也不說話,徑自在她牀上坐了下來,只看着手中幾乎不能稱之爲繡品的東西,彷彿那是什麼絕世精品,吸引了她的目光似的。
孟嬌杏再沉着,也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她是聰明沒錯,剩下的卻只是她這麼多年在孟初夏和王氏手底下學到的生存手段。
許是氣氛實在太壓抑,小丫頭聲音很低,“大伯母說過,女孩子家要學女紅,要不然以後嫁不出去。”
季非夜繼續問道,“那爲什麼不去跟你大伯母說,你想學?還有你爲什麼不出現在人前?別跟我說你怕人,我不信。”
孟嬌杏又是擡眼看了季非夜一眼,慢吞吞的開口,“我怕我會嫉妒。”
嫉妒她們跟她一樣是女兒,卻有父母疼愛,嫉妒他們一家其樂融融,自己卻只是孤零零一個人,嫉妒她們可以撒嬌愛笑,她的回憶裡充斥的卻都是孟初夏和王氏的嘴臉。
她從不知幸福是什麼滋味,卻能看到別人的開心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