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掌櫃的,門外那個人又來了,怎麼辦?”
連記,一個機靈的小夥計站在門口看到趙明暄遠遠朝着鋪子走來,慌忙跑到了櫃檯前,朝着掌櫃的直嚷嚷。
掌櫃的擡起頭看着趙明暄,狠狠皺了皺眉頭。
“你去忙你的吧,別管他。”
這個年輕人已經連着來了四五天了。
每次來都會磨着他賣與他一些蠶子,可這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這是連記乃至整個杭州城蠶商的共識。
蠶子只能發放給杭州本地人,決不能售與外來人口。
“掌櫃的,我又來了。”趙明暄一進門,也不管掌櫃的臉面無表情,甚至透着幾分不耐,仍舊笑嘻嘻的朝着掌櫃的打招呼。
掌櫃的裝作沒看到他,低着頭兀自算着自己的賬本,趙明暄也不急,就那麼直直的杵在櫃檯前,靜靜的看着掌櫃的忙活。
噼裡啪啦一陣算盤撥動聲響了起來,一響,就是一個時辰。
趙明暄就那麼脣角微勾,眉目清澈的看着掌櫃的,紋絲不動的站了一個時辰。
饒是心狠如掌櫃的,都發覺自己忽視不了櫃檯前這個小哥了。
就這意志力,只怕給了他蠶子,遲早給他弄出蠶絲來,那麼杭州在絲綢上的得天獨厚就會受到威脅了。
真真是個難題。
“我說這位小哥,你能不能不爲難老夫?老夫只是個幫主家幹活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得主的,若是賣了你蠶子,將來主家追究起來,你會害得老夫從此丟了飯碗的。”
“不會的,老先生。洛川府羣山環飼,地勢崎嶇險峻,那裡的人都過得很清貧悽苦,我爹能想到種桑養蠶,完全是想給自己家裡人改善一下生活條件。而且我們的蠶繭,到時候不會自己處理,而是運到江南來交給你們,你看成嗎?”
趙明暄說得誠懇備至,然而掌櫃的卻不敢信。
這天高皇帝遠,他無憑又無據,到時候出了問題他又去找誰?
“不成,還是不成,你若是真的想買蠶子,就去找主家問問吧。再說了,這杭州城又不止我連記一家,你怎麼就偏偏選中了我們連記呢。”
趙明暄抿了抿脣,不語。
他當然不能說我懷疑我家娘子是你們家小姐呢。
萬一連記沒有小姐,或者說沒有被拐賣的小姐,他豈不是要成爲一個笑話,說不準還會被人當做神經病。
主家?
“老先生,我能去找你的老闆嗎?”趙明暄想着就覺得不會那麼容易。
果然,掌櫃的擡起頭就白了他一眼,“你當我家老爺夫人是什麼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他家老爺夫人,平日裡不說日理萬機,那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巡查鋪子有時候都是交給管家,哪有空見這種閒雜人等。
趙明暄垂眸頷首,“晚輩就知道,所以這事兒纔來求掌櫃的,還望掌櫃的體諒晚輩一片孝心,就把那蠶子賣一小盒子給晚輩吧。”
掌櫃的不接話茬,反而嘆了一口氣。
“我看你啊,是拿不到這東西就不會走了。這樣吧,我給你支個主意,但你到時候可不能說是我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