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風家回到學校時已經快7點了,一進寢室,哥幾個就向我報告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下午的哲學課點了名,而我,正巧被身爲“四大名捕”之一的胡偉勇給逮了個正着……唉,也是我時運不濟,這胡偉勇一般不輕易點名,但一旦點起名來就一絲不苟,別人是休想幫你代答的……而且被他逮到翹課的主,他都是一律上報教務處,再由教務處統一全校張榜批評……雖然如此,不過我卻毫無悔意——今天唯一讓我揪心的,只是今天看到“海風”時,她那雙朦朧的眼睛……
一想起“海風”的眼睛,我的心情就變得無比壓抑,有時候,人們不得不感嘆命運的殘酷,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接受不了“海風”失明的事實——一個如此可人的女孩,卻要在一片混沌中度日,這是何等的悽慘啊?以前笑容那麼燦爛的“海風”,現在卻絕難一見她的笑靨,每思及此,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疼……
“我想喝酒,你們有誰陪我去嗎?”今晚,我突然很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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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讓海風重新開朗起來,我每天都會抽時間到“海風”的家裡看她,雖然她的父母都是蠻開明、蠻有涵養的人,只不過我去的次數多了,他們看我的眼光多少有點異樣——好在我臉皮頗爲厚實,硬是能在他們火辣辣的異樣眼神中,心安理得地踏進他們家的大門……
我很奇怪,那個叫方凝遠的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北大開除了,幾乎我每次去看望“海風”,他都會出現在我眼前——俗話說:“不怕賊搶,就怕賊惦記。”這方凝遠別是還沒對“海風”死心吧?想到這,我不由暗中對他多了幾分戒備。
也許我天天的看望起作用了吧,“海風”似乎一天比一天快樂了起來,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尤其是在聞着我瞞過她的父母,偷偷帶給她的玫瑰時,笑得格外的甜美……只是,她還是不肯出門,有時候我向她提議扶她出去走走,她就會神色突變、一臉哀怨,而每當這時候,我就會心痛莫名……我一遍遍地對自己說,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也要讓“海風”重新看得見東西。可是,除了等待,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知道“海風”的眼睛需要眼角膜移植手術才能復明後,我通過上網查詢瞭解到了一些有關的情況——由於眼角膜的大量匱乏,我國200萬到300萬由於角膜病而致盲的病人中只有不到5000人有機會接受角膜移植手術而得到復明的機會……絕大多數的人,只能像我的“海風”一樣,懷揣着渺茫的希望,在黑暗裡企盼着迎接光明……由於不能及時做眼角膜移植手術,許許多多的人因此延誤治療而終生失明,永遠將在黑暗裡度日……
我很清楚,能讓“海風”變得像以前那樣開朗愛笑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治好她的眼睛,可是對此我卻是無能爲力……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緊緊牽住她的手,讓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她的身邊……
重新見到海風后,我就開始變得忙碌起來,總是在學校和“海風”的家這兩點間來回的跑,同時,我還有意識的開始疏遠程雪——不知道爲什麼,對她,我總是有那麼一點心虛。
毫無疑問,程雪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溫柔美麗、善解人意。我也承認,我還是喜歡她的——然而,一個男人也許可以同時喜歡很多女孩,但他卻只會愛上一個女孩——我清楚地知道,一直以來我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海風”……而程雪,我想她和我之間應該是一個錯誤吧。
幸好我和程雪還沒來得及發展,因此只要有意疏遠,我想無疾而終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吧。
這天,像往常一樣,我從“海風”的家趕回學校時已經晚上7點多了,剛到校門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校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程雪……想到最近我總是故意躲着她,禁不住一陣心虛,大有溜之大吉的意思,然而她卻已經看見了我,正對着我微微而笑呢,沒辦法,我只得硬着頭皮向她打了個招呼:
“嗨,程雪,那麼巧,等人呢?”
“是啊,唐朝,我在等你。”
“等我?”
“是啊,王兵說你最近總是7點多才回學校,所以我到校門口看看能不能等到你……”
“呃……你找我有事嗎?”
“嗯……也沒什麼事,”程雪的表情突然變得忸怩起來,“只是……只是最近都碰不到你,發你短信你也老是沒說幾句就推說忙,而且我還聽王兵說你最近總是翹課,然後常常7點多才回學校,所以……所以我想知道你最近究竟在忙些什麼……”
“也沒忙什麼事,一些私事而已。”我感到氣氛有點異樣,藉着路燈,我奇怪地發現程雪的臉有點漲紅。
“唐朝,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嗎?我……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好吧。”
學校的食堂2樓的小餐廳要一直到晚上10點才關門,由於裝潢的頗有小資情調,而且還供應夜宵以及其他諸如瓜子、奶茶之類的東西,所以頗得學生的歡迎——只不過裡面的東西實在太貴,故而博了一個“黑店”的雅號……
坐在“黑店”的小包間裡,我的心情突然有點忐忑——雖然“黑店”我是常來的,不過也就是和寢室裡的幾個兄弟來這買上一小盤最便宜的瓜子,然後擠在包間裡打打牌什麼的消磨時間;又或者是在王兵和他的相好李晶幽會時,跑來做做電燈泡,蹭點吃喝而已——像今天這樣單獨和一美女對面而坐還是頭一次呢,竟不由自主地有點犯罪的感覺。
“程雪啊,你說有話和我說,不知道你想和我說些什麼啊?”和程雪相對默然了半天,我忍不住開口問到。
“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纔好……從我們兩個成爲朋友以來,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怎麼說呢,我想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程雪的臉變得越來越紅,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這幾天……這幾天我覺得你好像有點故意疏遠我,我……我覺得很不開心……”
程雪頓了頓,緋紅的臉在燈光下看起來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李晶對我說……說你這是欲擒故縱……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可是……可是我受不了……以前你在寫給我的信裡說,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愛上一個人卻不能守候在她身旁——我現在很想知道,你會不會守候在我的旁邊呢?”
“啊?這……這是什麼意思?”
程雪的臉更紅了,可是卻很認真地說:
“我的意思是,我不要每天都看不到你,不要每天都聽不到你的聲音,不要我在想你你卻不知道……我……我希望以後能再收到你的情書……”
看着程雪嬌羞而又滿含希望的表情,我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