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情況終於發生了,海風的角膜炎惡化到了導致眼角膜穿孔的地步——如果不盡快進行眼角膜移植手術,那麼一旦炎症感染到了眼球,從而造成眼球壞死,她今後的一生就只能在黑暗裡度過了……
當海風平靜的告訴我這個壞消息時,我的腦海一下子變得空白,悲傷——這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緒……真的無法挽回了嗎?我看着在我眼前強裝鎮定,甚至爲了寬慰我,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的海風,心痛得窒息。
不,我不會讓海風失明的,絕不!我對自己說。
趁海風睡着的時候,我離開了海風的病房,然後找到了主治海風的張醫生——也許只是徒勞,可是我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求他了,求他破一次例,將我的眼角膜給海風換上……
“張醫生,我聽說李采薇的眼睛已經角膜穿孔了,要是不及時做手術的話,她就會徹底失明的,是嗎?”
張醫生擡頭看了看我,他在海風的病房裡見過我,所以對我還是有印象的:
“是的,情況不樂觀啊……”
“醫生,我有個請求,你一定要答應我,我求你了。”聽到肯定的回答,我下定了決心,堅定地對張醫生說道。
“你說吧,能幫忙的話,我一定幫。”
“我要把我的眼角膜捐獻給李采薇。”
“什麼?”
“我要把我的眼角膜捐獻給李采薇!”
“不行!國家對活體器官捐獻是有明文規定的,你並不符合捐獻標準,這是不可能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醫生,你就幫幫忙吧!有什麼後果我自己承擔!”
“不可能的,如果我摘下你的眼角膜,那麼我的行爲就違反了國家的法律,請你諒解。”張醫生頓了頓,嘆了口氣,道,“其實在你之前,已經有人來向我提出過要捐獻眼角膜給李小姐了,可是國家有明文規定,除非眼睛已經失明且沒有復原可能,而眼角膜又沒有受到損傷尚有捐獻價值,否則,眼角膜是不能活體捐獻的。”
“醫生,你就破例一次吧,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絕不會連累你的!”我不甘心,依舊苦苦哀求。
“不行的。”張醫生看着我,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跌坐在張醫生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斷絕了唯一的希望……
海風啊,我還能怎麼辦呢?一種心痛的滋味讓我品嚐到了眼淚的苦澀。
在我回到海風病房的時候,她還沒有睡醒,她的父母在病牀前陪伴着她。
海風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我還清楚的記得,今天我來看她的時候,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破浪,我的周圍好黑啊……”
海風,我知道的,你是最怕黑的。
海風,我明白的,你是最怕孤單的。
海風,你應該記得的——
我說過,牽住了你的手,我就永遠不會鬆開……
我輕輕走到海風的牀邊,在她父母的目瞪口呆中,將海風的手緊緊握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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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總是一早就跑去看望海風,然後很晚纔會回到學校的宿舍。
寢室裡的弟兄在聽說了我跟程雪之間發生的事情後,着實狠狠的批判了我一通,在他們的暴力威脅下,我只得將海風的事情和盤托出,也終於得到了他們的諒解甚至是同情——於是乎,上課幫我代答點名的事就此被他們攬了過去。
也虧了這幫兄弟,除了幫我點名之外,陪我喝酒澆愁的事更是沒有少幹——最義氣的是,幾乎每次喝酒我都會喝到酩酊大醉,結果酒錢就只能是他們幾個湊……
在這段爲海風失眠的日子裡,也只有友情能讓我感受到幾許溫暖。
又過了幾天了,隨着時間的流逝,海風得到別人捐助的眼角膜做手術的機會又少了幾分……其實,據海風的父親說,由於眼角膜實在太過缺乏,因此急需眼角膜做手術的人們早就在上海眼庫排起了長隊,一個人從在上海眼庫登記到得到捐獻的眼角膜,有時候要花上幾年的時間……
在想盡辦法無果之後,我悲哀的認識到,恐怕海風的眼睛真的沒救了……每當有這種念頭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沉重無比,爲海風的不幸扼腕痛惜的同時,也深深的痛恨我國器官捐獻意識的薄弱……
就在我們幾乎已經放棄所有的希望,只是在等待着醫生真正宣判海風眼睛的死刑時,張醫生向我們宣佈了一個讓我驚喜得流出了眼淚的消息——有人向海風捐獻了眼角膜,海風可以做移植手術了。
一時間,巨大的快樂充斥滿海風的病房,誰也沒能忍住喜悅的眼淚……
海風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做的很成功,聽醫生說,不用過多久海風就可以看見東西了,而通過一段時間的調理,視力也可以恢復到一定水平——海風的父母和我都對那個給海風捐獻眼角膜的人萬分感激,可是關於他的身份張醫生卻對我們守口如瓶,說是鑑於那個捐獻人的要求,他的身份必須保密……
海風拆紗布的那一天,她臉上的笑容恢復了以前的燦爛,她笑得是那麼的快樂、那麼的幸福、那麼的美……看着這樣的她,我感到十分欣慰——以前那個笑容可以讓陽光都失去光彩的海風,終於又回來了。
那一刻,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能體會“幸福”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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