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夜涼

“樑柔!過來!”

聶焱清凌凌的低吼了一句。

不僅溫玉的哭聲止住了,在病房裡的每個人都呆了片刻。醫院通常都是很安靜的,再說聶焱手上有傷,剛纔經過小手術,麻醉還沒有完全退去,臉色更是蒼白的厲害,他突然爆發,就讓人措手不及。

樑柔全副心神其實在溫玉進門後就專注在溫玉身上了,根本沒明白聶焱爲什麼發脾氣。

聶焱瞪向樑柔的方向,更確切的說,是瞪向就站在樑柔身後的柯桓。

柯桓一臉的無所謂,他並不退讓。

聶焱呼呼喘氣,然後有些孩子氣的說:“樑柔,我要喝水。”

樑柔‘哦哦’兩聲,轉頭就給聶焱倒水。聶焱明明只是傷了一隻手臂,卻像是徹底殘廢了一樣,水端到跟前,也不自己喝,就抻着脖子讓樑柔給喂。要是平時,這樣親密的舉動,樑柔肯定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做,可是今天不同,有個溫玉緊盯着她看,樑柔心裡也有那麼一點點的佔有慾冒頭,就很順着聶焱,給聶焱喂水。

接下來聶焱就跟使喚丫鬟一樣的,一會兒餓了一會兒喊疼讓樑柔給他吹,把個樑柔使喚的忙不停。

柯桓看不下去,正打算讓聶焱消停些,就聽溫玉開了口。

溫玉眼睛裡透出鄙視,“聶焱,她是你請的阿姨嗎?”

聶焱窩火是因爲看到柯桓對樑柔的賊心不死,他讓樑柔照顧他,也只是想要宣揚主權。可是到了溫玉嘴裡,怎麼聽都讓人不舒服。

經過這麼一陣,聶焱手臂上的麻醉藥徹底消了勁兒,一陣陣的刺痛。被疼痛折磨着,聶焱不可能有好脾氣,他從來都是混不吝,從前對溫玉是懶得搭理,聽溫玉說樑柔的不是,當場就發了火,“你是個什麼東西?她是我老婆,你嘴巴放乾淨點!”

說着話就把手邊剛纔樑柔給倒的一杯水徹底掀翻了。

水濺了溫玉一身。

溫玉沒想到聶焱會這麼做,她從小到大,從沒有人如此粗暴的對待過她。

溫玉當場惱了,站起來指着樑柔就打算破口大罵,結果柯桓先一步,拖起溫玉就直接出了門。關墨哪裡敢耽擱,急忙跟着一起出去。

病房裡瞬間就只剩下樑柔跟聶焱兩個。

氣氛卻並不好。

樑柔不想在這個時候跟聶焱起衝突,今晚剛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她真的覺得很疲憊。心驚膽戰之後,其實更多的是後怕。

靜默片刻之後,樑柔去拿了抹布拖把出來收拾被聶焱突然發火弄髒的地面,一杯水除了潑在溫玉身上的,其他的就都落在地上,溼了一片。

聶焱就看着她收拾,火氣熊熊燃燒,也不知道在氣什麼。

“你沒什麼想說的?”聶焱問樑柔。

樑柔搖搖頭,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麼。溫玉的存在,樑柔一直都知道,不過是自我逃避不去承認而已。而且今晚經歷過生死,樑柔對情情愛愛好像失去了興趣。

滿腦子都是元彰一身是血的模樣,心有餘悸。

元彰到現在都還在搶救,樑柔自己就是醫生,以元彰中槍的位置以及流血的流量來判斷,元彰恐怕不那麼容易搶救回來。

不得不說,這一次溫玉來的太快了,挑了個最讓人心情沉重的時候來,樑柔輕輕搖頭,“元彰還沒消息呢。”

提起元彰,就是聶焱也覺得沉重。

這種時候說些談情說愛的事情,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不是人。

柯桓拉着溫玉出來,也懶的解釋許多,簡單粗暴的說:“你想怎麼跟聶焱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是樑柔,你不許動!”

溫玉都玄幻了。

柯桓跟溫玉一家算是世交,溫岐海很喜歡柯桓父親寫的武俠,柯家旗下的報紙,也是溫岐海每天都必看的。原本老一輩柯桓的父親寫社論很有深度,到這幾年柯桓接手,一些文章也寫的非常具有時效性。

溫岐海還特意找過柯桓去家裡,談論政事,分析時弊。

“你居然幫她不幫我?”溫玉很難以接受,樑柔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離了婚帶着孩子的女人,沒背景沒錢,要什麼沒什麼。早在溫玉調查清楚樑柔的身份之時,溫玉就根本沒把樑柔看在眼裡。

現在聽柯桓居然幫樑柔不幫她,溫玉的難以接受可想而知。

在溫玉看來,根本沒有可比性好嗎?十個樑柔打成捆,都比不過她一個!

溫玉的高傲寫在臉上,柯桓看見就煩,“你有什麼值得我幫的?憑你的眼淚?真不嫌丟人!”在柯桓看,溫玉這麼跑來哭一場,完全就是博同情,耍心計。

樑柔那纔是真哭,在沒人的時候,一個人孤獨無助的哭。哪裡會像溫玉這樣,當着所有人的面哭,真丟人。

這話其實柯桓是冤枉溫玉了,她可真不是假哭啊。

溫玉從小就被放在玻璃罐子裡護着長大,別說看到聶焱這樣泛着血色的受傷手臂,就是割破一點點的傷口,對溫玉來說都是極可怕的事。看到聶焱半躺在病牀上,一臉的蒼白,溫玉是真的被嚇哭了。再加上溫玉上一次聶焱出車禍的時候,根本沒有出現,所以這一次就更愧疚了些。

只不過柯桓根本不信溫玉,這麼一個眼高於頂的女人,會哭?誰信?

溫玉簡直不能更憤怒,對着柯桓大發脾氣說:“我有什麼丟人的?她不要臉扒着聶焱不放,都不嫌丟人!賤人!”

在溫玉看,樑柔完全就是癡心妄想,死賴着聶焱不放。

柯桓沒客氣,揮手就準備抽溫玉,他是聽不得外人說樑柔一句不好的,這種維護,其實跟情愛的關係都不怎麼大。柯桓深知樑柔的品行,現在要是葉梟在這裡,估摸着也得抽溫玉。

幸好關墨拉住了柯桓的手,“消消氣,當給我個面子。”有他這麼個當‘哥’的在,怎麼着也不能讓溫玉被人打了啊。

柯桓這才收了手,轉頭到一邊抽菸去了。

溫玉雖然沒被打,可是柯桓能做出這動作,就已經驚呆了溫玉。還敢動手?

習慣使然,溫玉理所應當的對着關墨說:“關墨哥!你看看他!幫着外人來欺負我!這事情,你一定要給我做主!”

怎奈關墨並不是溫玉那三個不論青紅皁白都會幫着妹妹的哥。

關墨其實很煩,元彰跟聶焱這麼一次兩次的被襲擊,就跟烏雲遮在頭頂上一樣,誰也料不準,什麼時候會下雨。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是關墨最反感的,再者還有元家,這裡面牽扯到的人,不止一個,甚至不止一個家族那麼簡單。

關墨滿腦門子的官司,現在還要爲了溫玉爭風吃醋的事情傷腦筋,簡直不能更鬱悶。

關墨多年在部隊,就算平時嘻嘻哈哈看起來很無害,可是一旦嚴肅起來,那種軍人的凌厲就凸顯了出來,他板着臉訓溫玉,“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跑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要說柯桓對溫玉動手,這事情溫玉是震驚更多。現在關墨的態度,就讓溫玉滿心滿眼都是委屈了。上一次聶焱出事,她被勸住沒有來,其後的時間裡,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對她當時的舉動表示心寒。溫令茹也說溫玉做的不對,當初聶焱出車禍,溫岐海都特意關注了,偏偏溫家的幾個孩子全部當了旁觀者,一個都沒有多問聶焱一句。

這次溫玉吸取經驗,趕在第一時間來了,怎麼還是要被訓。

“你還是不是我哥!”溫玉生氣的質問。

關墨揉頭,他就是再好的脾氣,遇上溫玉這麼不依不饒,心情也還是差。這種低氣壓的時刻,其實最忌諱的就是溫玉這樣糾結在雞毛蒜皮的事情上,鬧的不可開交的人。

真是時運不濟。

關墨這麼想着,平時溫玉看着也挺聰明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一次次的犯錯。這時候來,難道不該關心兇手,關心聶焱的傷還有元彰的情況嗎?再看看溫玉幹了什麼,鬧騰的人心煩。

關墨提起嗓子,“趕緊給我回家去!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緊走!”

溫玉第二次哭,她實在的想不通關墨這一次兩次的是什麼意思,上次她沒來,說她錯了。這次她來了,又說她錯了。

溫玉哭着轉頭跑走。

關墨盯着溫玉的背影,一聲嘆息。

溫玉不過是過去的很多年被保護的太好,身邊的人都順着她,所以讓溫玉根本不懂得怎麼遷就別人。

柯桓煙還叼在嘴上,他也懶得看溫玉,就站在走廊的窗口邊抽菸,眼睛有些無神的望着黑洞洞的天空。關墨走到柯桓身邊,沒好氣的說:“你又是怎麼回事兒?”

關墨是真頭疼,他兒子出生之後就跟兄弟們聚的少了。沒想到纔多久沒盯着,就能出這麼大的亂子。柯桓對樑柔的那個眼神,別說聶焱看了要發火,就是關墨看了,也覺得不舒服。

兄弟妻不可戲。

柯桓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攫取的光,誰看了都會不舒服。

柯桓其實已經沉浸了下來,他爲了樑柔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其實自己也知道不對。可是他忍不住,尤其是在發生今晚這樣的事情後,柯桓覺得自己更不可能放手了。他問關墨,“聶焱這邊短時間內消停不了,樑柔她能全身而退嗎?”

柯桓現在擔心的都不是聶焱最後能不能娶樑柔的問題,而是樑柔能不能安全的活下去。

今晚聶焱是襲擊目標,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一次給聶焱擋槍的人是元彰,那麼下一次呢?柯桓心臟都像是有人在撕扯,他很清楚,以樑柔的心性,真要是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她不會猶豫,一定會擋在聶焱的前面。

雖然想起這樣的事,柯桓會覺得很心痛,可是他卻知道,如果真的意外出現,樑柔一定會那麼做。

柯桓嫉妒聶焱能得到樑柔全身心的愛,又替樑柔心疼,她那樣的一個女人,讓人恨不能捧在手心裡珍惜,卻被拉進了這樣一場殘酷的局裡,說也不敢保證有人能全身而出。

而且如果必然會有死傷,樑柔絕對首當其衝。

正如溫玉所說,樑柔要什麼沒什麼,是最不受人忌憚的一個。

來自聶焱對立面的威脅,還有溫玉這個隱患。溫玉現在不過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所以纔會顯得有些頹勢。但女人成長起來,從來都是迅速的,柯桓看多了豪門裡女人的勾心鬥角,溫玉若能學來三分手段,樑柔都不會有好下場。

要是樑柔在身邊,柯桓真的很想搖着她的肩膀問問她,“你是不是真傻?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太脆弱,讓柯桓忍不住的想要守護。

關墨氣的沒法子,劈頭蓋臉的罵,“樑柔是死是活,那都是老七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不是我說,你他媽的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原本關墨還當着柯桓是一時情不自禁,聽柯桓這話,怎麼完全成了沒遮沒攔的。

樑柔是聶焱的人,好壞都由聶焱去擔心,關柯桓什麼事?

關墨說這話,柯桓早已經不糾結了。他心裡矛盾期已經過去,柯桓也不反駁,就直接說:“老七若是護不住樑柔呢?”

樑柔那麼傻,哪裡知道豪門爭家產的殘酷,聶焱若是真走到退無可避的時候,說不準會放棄樑柔,畢竟現在只要聶焱鬆口跟溫玉訂婚,聶子赫就徹底成了昨日黃花。

近在咫尺的利益,聶焱會捨得?

柯桓不敢拿人性去賭,這因爲有如此多的擔心,柯桓更加放不下樑柔。

關墨忍無可忍,揮手就給了柯桓一拳。柯桓身體素質跟關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被一拳打倒在地,嘴角很快滲出了血。

柯桓也不起來,就躺在地上,聽關墨大罵說:“你他媽的最好安份些,要是讓我知道你幹出什麼缺德事,咱們兄弟沒得做。”

“溫玉跟樑柔,你會幫誰?”柯桓躺在地上幽幽地說。

簡單一句話,就把關墨堵的無話可說。

能說什麼呢?

要是溫玉對聶焱看不上眼,這事情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如今溫玉顯然是被逼出了真感情,也能是不服輸在作祟。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溫玉跟樑柔站在了對立面。以關家一族協作互助的家風,關墨自然要站在溫玉這一邊。

柯桓正是因爲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如此的擔心。

關墨沉吐出一口氣,擡腳踢了下柯桓,聲音裡滿是無力,“這事兒,最終還是得老七說了算。”

感情的事,根本不是大家幫誰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得聶焱自己做選擇。

樑柔打掃衛生起來,沒完沒了,拿着抹布一點點的擦病房裡的櫃子,其實這私立醫院,一切都很乾淨。而且病房的奢華度也高出中心醫院好幾個度。

根本不用樑柔自己動手,可是她就是想找些事情做,讓大腦不去想那些複雜的問題。

聶焱就盯着樑柔看她跟沒頭的蒼蠅似得不停的幹活。

等樑柔從他牀邊路過的時候,就從後面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一把摟過樑柔就拖到牀上了。他的力氣用的足,樑柔慣性的往後倒,她怕壓到他受傷的手,馬上回彈要坐起來。

聶焱哪裡肯,壓着她的身體不讓她離開。

“想什麼呢?”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已經盯着她看了很久。

樑柔對上聶焱的臉,五味雜陳在心裡。

她只是搖頭,聶焱就問她,“害怕嗎?”

今晚這樣的事情,聶焱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如果當時不是樑柔抓着他不讓他下車,說不定在元彰到來之前,他就已經下車了,如果那樣,恐怕現在他現在已經去閻王殿報道了。

多麼令人恐懼的字眼。

聶焱這麼壓着樑柔,她的頭就不可避免的壓在他受傷的手臂上,疼的額頭冒冷汗,卻覺得清醒。聶焱有些餘恨的說:“差一點到死都娶不到你。”

樑柔聽不得這個死字,身體動了下,聽他疼的抽氣,就又不敢動了。

“你別胡說。”樑柔先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整個人都消沉下去,人都是恍惚起來,低嘆:“該怎麼辦啊”

今晚的事,只有親歷者才能明白其中的驚險,也不過就是瞬間發生的事。根本無需多言,內心都已經被震懾到。

死太容易了。

也不過就是一顆子彈的距離。

凌晨時分,醫院裡爆發出哭聲。

元彰沒有搶救過來。

聽到消息的時候,樑柔整個人都是軟的,難以置信。醫生說子彈貫穿了元彰的內臟,雖然醫院已經全力搶救,可是沒有辦法,無力迴天。

元宵就在元彰的手術室裡,她一直就在哥哥的身邊,給元彰輸血,眼睜睜的看着元彰的心電圖變成一條直線。

元宵的哭聲響徹長空。

樑辛再怎麼哄都無濟於事。

柯桓、關墨,還有後面來的徐澤池全傻了。徐澤池完全不肯相信這樣的事實,“你們唬我呢吧?元彰會死?”

他們兄弟心裡,元彰就像是一隻不死鳥,從當初被母親帶着離開元家開始,元彰這些年摸爬滾打,幾乎是刀口舔血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初初聽說元彰受傷,每個人的想法都跟柯桓一樣,要是別人受傷還值得擔心,元彰卻是最不用擔心的那一個。

福大命大這話用在元彰身上,誰都贊同。

但誰能想到,就是元彰那樣看起來幾乎是堅不可摧的人,卻死於一場意外。

聶焱掙扎着站起來,跟關墨、柯桓、徐澤池一起去看了元彰的遺體,最後一面。爲了施救,元彰的前胸到肚皮,被劃開了長長的刀口,雖然現在已經縫合,可是依然觸目驚心。

聶焱進了空無一人的手術室,看到元彰躺在手術檯上,他上半身赤裸,最醒目的就是胸前的刀口。

元彰人有些胖,皮膚也白,在手術室的燈光下,整個人都是青白色的。

聶焱‘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元彰是爲了救他。

徐澤池是看到了元彰的遺體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關墨一臉的僵硬,而柯桓,全身都在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明明就在前些天還生龍活虎喊打喊殺,可是現在,他就靜靜地躺在了那裡,無聲無息。

關墨伸手拍拍已經跪下去的聶焱的肩膀,他怕聶焱會崩潰。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元彰就這麼走了。

聶焱咬着牙,眼睛裡已經血紅一片,他往前挪了幾步,到了元彰身邊,伸手去抓元彰的手。元彰的手肉厚卻並不大,看起來有些胖嘟嘟的。

小時候聶焱喜歡玩拳擊,還爲此笑話過元彰,說元彰長了個肉包子手,根本不用帶拳擊手套。

很多記憶在瞬間侵襲,小時候白胖的元彰在聶焱眼前浮現,那時候的元彰不僅人長得白胖,脾氣也很好,成天往聶焱家跑,就等着齊奶奶給他做好吃的。

元家亂七八糟,元彰不喜歡在自己家呆着,小時候跟聶焱一張牀上睡過的日子多的是。

聶焱將臉貼在元彰的手上,冰冷的手,早已經沒有了溫度。

暗暗發誓,一定要爲元彰報仇。所以元彰的責任,往後就是他的責任,至於元家元彰曾經想要做到的一切,他都要去做。

身上揹着一條命,壓的聶焱喘不過氣來。

樑柔跟桑喬在一起,樑柔目光呆滯,人反應遲鈍。

元宵已經哭的昏過去,沒人能比元宵更悲痛,她跟元彰相依爲命這麼多年,元彰很大程度上就是元宵的一切。現在哥哥沒有了,元宵徹底垮了。

樑辛寸步不離的守着元宵,桑喬拉着樑柔出來。

今晚來醫院後,桑喬已經跟樑辛聊了許多,樑辛從一開始跟着邢封的時候,就有很多話要跟桑喬說,現在好容易見到桑喬了,就竹筒倒豆子,前前後後全部都給說了。

桑喬對案情瞭解的更多一些,現在看樑柔接受不了的樣子,就勸樑柔說:“你也別太傷心,這事情跟聶焱關係不大。”

桑喬有自己的判斷。她查元彰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元彰所做的事情,身後的勢力都很清楚,當初沒有抓捕元彰,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但是元彰絕不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公民就是了。

桑喬沒有聶焱那種天然的對元彰的情況,當然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判斷。“今晚的事情,我覺得對方就是衝着元彰來的,要不然爲什麼好死不死,偏偏他來了人家纔開槍。”

樑柔微微擡頭望着桑喬。

桑喬面對樑柔的這雙眼睛,心裡嘆了口氣,今晚元彰的死必定成了樑柔身上的枷鎖,樑柔不是個能輕鬆看待生死的人。

所以話就更要說明白,桑喬直言不諱,甚至都不顧及所謂的警方機密,“元彰下了狠手,陷害了元毅,由此把整個元家都拖了出來,他毀了多少人的財路,人家能放過他纔怪!”

桑喬對聶子赫跟聶焱的紛爭知道的不多,可是對元彰這一塊地事情卻是瞭若指掌的。

元彰今年發力,以元毅做突破口,幾乎是把元家人整個連根拔起暴露在陽光下。聽樑辛跟她說的那些內部的消息,樑辛帶着警方能抓住元毅,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元彰做的局。

要桑喬說,這就是黑吃黑!

元彰出賣了元家的其他人,現在中央的調查組要來,元家的人就算是爲了自保,也得第一個把元彰給滅了口。

所以今晚的事,桑喬一口斷定是衝着元彰來的。

一人一個說法,樑柔根本分不清誰說的是對的。但是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元彰死了。

聶焱是被關墨跟徐澤池從元彰所在的手術室裡架出來的。

柯桓見樑柔,也有些一言難盡,“你多勸勸他。”

這事情誰遇上都不會好過。

樑柔點點頭,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聶焱,可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總要振作起來。

關墨跟徐澤池放下聶焱,也沒多說什麼就出去了。元彰離世,不是小時候,他們要商量清楚這事情下一步要怎麼辦,接下來的局勢,誰也判斷不出。

樑柔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聶焱直挺挺的躺在病牀上,他的手臂包紮的地方已經被血色染紅。

沒多說什麼,樑柔去找了醫院拿了紗布等等來給聶焱重新包紮。

聶焱的手臂是被子彈穿透而過,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可是卻結結實實被打出了一個豁口。加上彈片分散,他的傷口看上去非常的血腥猙獰。

樑柔讓聶焱坐在牀上,她站在一邊給他重新包紮。

聶焱一聲不吭,樑柔也沒說話。空氣好似都凝固,一切像是慢動作。

包紮完,樑柔忍不住抱住聶焱的脖子,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的話。此時此刻說什麼都好像無濟於事。

想了想,樑柔輕聲說:“聶焱,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元彰死了,憑聶焱的性格絕不可能善罷甘休,他想做什麼,樑柔想不出。可是這個仇一定要報,否則,聶焱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真的快樂。

聶焱就這麼坐到了天明,而樑柔就在牀邊抱着他的頭,站到了天亮。

這是無眠的夜,亦是離別的夜。

元彰的死訊在天亮後被公佈出去。

隨後就是元彰的追悼會,以及身後事。

元彰現如今早已經不是無人問津的小人物,手底下產業、兄弟、勢力,不在少數。他死了,所遺留下來的東西還有人脈,就都成了羣龍無首。

徐澤池跟關墨商量着妥善處理元彰手下的這些資產,卻沒想到,元彰手下的兄弟們,根本不認關墨跟徐澤池。

在這些人眼裡,關墨跟徐澤池是正派人物,跟他們這些走黑道的根本道不同不相爲謀。

元彰身邊的人只認元宵。

元彰死了,沒有兒女,那麼理應的,他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元彰生前最看重的人來繼承。

這個人,當然就是元宵。

關墨跟徐澤池無奈,就只能讓這些人去見元宵。元彰手下的人蠢蠢欲動,每一個都氣勢洶洶打算要爲元彰報仇且也都想謀求元彰生前的位置,這要是解決不當,很容易引發一場血戰。

現如今只能靠着元宵把局勢把控住。

關墨站在元宵身邊,溫聲跟哭了一夜看起來脆弱到了極限的元宵說:“現在其餘的事情都先放放,總要讓你哥哥入土爲安纔好。”

元宵點點頭。

然而元宵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都出去吧,我跟他們說。”

關墨有些不放心,怕元宵這麼個從來被元彰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根本應付不了元彰身邊的那些人。不過考慮到元宵身邊還有個樑辛在,也就放下一點心來,總歸是不會亂來的。

誰知道關墨跟徐澤池出去後,元宵也對樑辛說:“你也出去吧。”

樑辛守了元宵一夜,親眼看到元宵的傷心欲絕,他怎麼可能放心。

元宵卻很堅持,臉上的表情很堅毅,甚至沒有跟樑辛說軟話,她就是冷着臉,眼睛也不看樑辛,冷淡的說:“出去。”

短短一夜,樑辛覺得元宵變了很多。

從前那個會爲了討好他,去給全警局每個人送蛋糕的女孩子,好似一夜間不復存在了一樣。

樑辛出去後,呼呼啦啦進來了八個穿着黑衣的男人。

這是從前元彰身邊最親密的人,見到坐在病牀上玻璃娃娃樣的元宵,撲通通,一個個的就都跪了下來,甚至隱隱的有了哭聲。

男人哭起來的聲音跟女人很不同,那種低沉的,嗡嗡的哭聲在元宵耳邊響起。

這哭聲卻沒有勾起元宵的眼淚,她目光冷幽,一隻手緊緊的攥住車尾的護欄,“我要報仇!”

元宵一字一頓的說。

她的哥哥死了,不明不白,這怎麼可以。

經過一夜,元宵已經從失去哥哥的痛苦中抽離,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恨。

爲了哥哥,她不惜讓所有人陪葬!

元彰身邊最親信的人叫蒼狼,道上的名字,皆是外號。蒼狼眼睛盯在元宵身上,“老大不會白死,往後兄弟們就聽小姐調令,你說殺,我們絕不會打個磕絆!”

其實元彰死了,手下的人很容易起內鬥。正當老大這種事,在哪裡都會發生。原本大家還想着看元宵支持誰,就讓誰當新的老大,沒想到蒼狼開口這麼一句,板上釘釘的把元宵奉爲新的老大。

其他幾個人都目光疑惑的望向蒼狼。

只聽蒼狼說:“老大生前留過話,要是他有個什麼萬一,我們就一切聽小姐的意思。現在老大蒙冤離世,難道我們不該團結一致給老大報仇?現在誰要說句其他的話,我蒼狼第一個不答應!”

蒼狼在這些人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一個,也是元彰手下最得信任的一個。

他既然說了這話,其他人都無力反駁。

再者,既然是元彰生前留過話的,他們就更不該多說什麼。元彰打打殺殺這麼多年,自己對自己的處境也該是很瞭解的,他曾經說過這個話,也算是正常。

只是,到底還是有人不願意聽從元宵一個小姑娘的,開口問道:“可是小姐身邊那個條子怎麼辦?怎麼難道要迎一個條子姑爺?”

選了這條路,元宵勢必不能跟樑辛瓜葛太深。

樑辛

元宵坐在病牀上,這個選擇題放在她面前,無疑是艱難的。一夜間,她已經失去了相依爲命的哥哥,難道還要同時失去樑辛?

本心裡元宵當然捨不得。

可是哥哥的死

元宵沒辦法跨過這道坎,爲了給哥哥報仇,她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樑辛也不成。

眼中閃過決絕的光,元宵說:“你們把人手都派出去,勢必要查出誰是殺我哥的兇手,至於其他的人,也一個都不能放過。”

蒼狼一下子就明白了,當時元彰出事的時候,之前擋聶焱路的那些人都被元彰的人控制着。

現在警方要人,要是元宵心向樑辛,就該把人交給警方,可是元宵並沒有這麼做。她的態度已經表明,往後,元宵不會再跟警方有牽扯。

“是!”蒼狼站起來,“他們都該給老大陪葬。”

昨晚出事現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不會被放過。

這邊邢封找上樑辛,“有什麼內部消息沒有?”

邢封也是習慣了,有樑辛這麼個時時有內部消息傳來的人在,他連查都懶得查。

樑辛搖搖頭。

對元彰的死,樑辛比誰都複雜。

元彰不僅是元宵的哥哥,還是樑辛原本長久以爲的犯罪嫌疑人,後來還是樑辛最重要的消息來源。在樑辛長久的意識裡,元彰就是個大魔王,誰都知道他是罪人,卻又拿他沒辦法。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樑辛看來攻克不了的山頭,卻死了。

兇手至今毫無頭緒。

樑辛搖搖頭。

邢封沒有多考慮樑辛的情緒,張嘴就說:“那你要多盯着元宵,現在她就是最重要的線索來源。你跟元宵關係不一般,這層關係,你一定要把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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