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轟鳴之後,硝煙迅速的被海風吹散,王通等人也都穩住了身體,七艘廣船,有四艘被打斷了桅杆,船身上幾乎都開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有一艘船已經開始進水,船上的人驚慌失措的向海中跳。
蓋倫船的船舷高,火炮都是在船身兩側伸出,廣船的船舷也很高,這邊開炮,卻都是打在了廣船的船身上。
天津衛的水師艦船排成了一字陣型,衝出來這幾艘船卻不是一字陣型,有三艘船因爲同伴的遮擋還能航行。
方纔那種景象給每個人的震撼都是極大,平日裡大家撞船跳幫,誰見識過這般的火炮轟打,那真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駭人,殘存的那幾艘船拼命的揚起風帆,操控船舵,能離多遠是多遠。
飛鹿號等四艘炮艦,炮擊之後艦船都被火炮後坐力推離原來的位置,倉促間想要調整卻有些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三艘船逃離,不過王通一干人並沒有什麼焦急神態,只是在那裡目送。
殘存的三艘船離開炮艦的範圍,斜刺裡卻突然間有幾艘廣船撞來,這幾艘廣船和他們的船隻差不多大小,船頭都有粗大木樁用作撞角。
雖說橫着撞來不是順風,但勝在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方纔的炮擊吸引,又是張滿了帆,調整航向已經不能。
“咣”的一聲大響,第一艘船上也有僥霎的水手,沒來得及躲避,被那撞角直接撞中”骨頭都是粉碎,直接從這頭撞到了那頭”掉進海中。
兩數船一下子連在一起,好不容易穩下來,突然衝出的船上許多兵丁拿着武器冒出,將那撞角當做橋樑,吶喊着殺了過去。
又是炮擊”又是衝撞,那邊正是頭異腦脹的時候,根本組織不起什麼抵抗,看着官兵打扮的人衝來”心下已經慌了。
幾個來得及拿出兵器的迎上去,兩三下就被人多勢衆的對方砍翻,其他的更沒什麼戰意,只顧着跪在那裡投降求饒。
倒是第三條船上有一名精壯漢子頗爲能戰,拿着一杆朴刀在船上連砍了三個官兵,也有七八名海盜聚在他身旁,可這個抵抗剛剛形成”對面的船上推出一門鷹炮來,這鷹炮是番人叫法,炮彈一斤上下。
彈藥已經裝填好,兩船距離幾十步,直接瞄準了1點火發炮,海上有浪,船隻顛簸,火炮的準頭實在難以保證,但距離這麼近想要打歪卻也很難。
聽到轟然一聲響,那精壯漢子前面的海盜胸口被直接打了個窟窿出來,鐵球陷入精壯漢子身體,人自然活不成,直接栽倒在甲板上,這人應該是頭領,他一倒地,這艘船上僅有的抵抗頓時是土崩瓦解。
“陳磷果然調教的好水師”這麥遊擊打的精彩。”
譚將在王通身邊稱讚道,王通正在看着那邊打掃戰場”聽到諄將這話卻沉聲說道:
“將士用命,勇猛死戰,可若是無法靠近敵船,只能被火炮轟打,那又有什麼用……”
譚將想要爭辯”可張口卻發現找不出什麼理由,飛鹿號的船長鬍安這時走來說道:
“大人,岸邊的船隻有不少在靠岸,船上的人在上岸,要不要追擊9”
王通從水戰的戰場上收回視線,回頭看了看海岸,開口問道
“我們的船隊在這個位置,確定是封住了這個港口嗎?”
“請大人放心,這裡確實是封堵住了,這幾天的風向,船隻想要出海,必然要經過這個位置,都在炮擊的範圍之內。”
聽了胡安的稟報,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旗語通知那邊打撈俘虜,一切還按照封鎖之前的陣型列隊。”
胡安行了個軍禮答應,連忙去安排,王通看着海岸線,開口說道:
“湯山,你去岸上,可能會被沙大成砍了腦袋,本官能承諾你的就是厚待你家人,還有給你報仇,你去不去?”
站在王通身邊的湯山躬身施禮,笑着說道:
“小的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家裡人都跟着享福,外面還被人老爺夫人的叫着,還不都是大人給的,小人死也甘心。”
王通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你不回來,我這邊就開始進攻了”
湯山跪下磕了兩個頭,起身去了船舷邊,早就有水手把船上的小艇放下,湯山沿着聖體上了船。
…………,
鐵門關此處說不上太好的港口,適合停泊的地方並不是一馬平川,反倒有幾個高低不平的丘陵山包,這地形對停泊沒什麼好處,不過眺望海上,倒是個好地方。
黑鯊沙大成和手下的幾個頭目正站在那邊觀戰,幾艘大船的火炮打響,悶雷一樣的聲音傳到這邊,沙大成和手下的頭目都不自覺的顫了下,後退一步,彼此看了眼,都是亢言。m堞m
等天津衛的廣船斜刺裡衝過來,雙方在海上纏鬥之後,沙大成在那裡嘆了口氣,悶聲說道:
“飛魚完了……”
衆人靜默了會,沙大成粗聲說道:
“你們見到天津水師的能耐了吧,那幾艘炮艦不說,後面撞船跳幫的,恐怕就是廣東那兩千水師,百度破曉頹廢更新飛魚還老說去搶天津衛,他就不想想顧老虎幾千號人怎麼交待在那邊的。”
“大哥,咱們把人都弄到岸上來,不和他們在海上打,看看他們能在海上支撐幾日,到時候他們走,咱們也走,大不了不要着鐵門關做港口了。”
有人急忙說道,現在衆人絲毫沒有了去海上一戰的念頭,都琢磨着怎麼避過海上這隊伍,沙大成跺了跺腳,嘆氣埋怨道:
“你們糊塗啊,咱們是什麼人,在岸上萬一惹來了官兵怎麼辦,利津縣沒多少兵丁,可要是惹動了濟南和青州登州的大兵,咱們這些人莫非還能在岸上打……”
衆人又是啞口無言,這時在另一邊的丘陵上,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大當家舟,那邊有艘小船過來了!!”
聽到這聲喊,衆人連忙看過去,站高望遠,看到一個抖槳的小艇朝着岸邊靠過來,衆人急忙向下走去。
“大人的水師真是神威,小人真是大開眼界!”
湯山那邊下船,沈枉才從桅杆那邊走來,他雖然抱拳奉承說話,可神情卻不太自在,他剛纔就已經從艙室出來,可以說目睹了戰鬥的全部過程,天津水師越強,就代表着他說話的分量越輕,沈枉的確自在不起來。
走到舵樓邊上,沈枉看了弄海岸的方向,開口說道:
“小人看海岸那邊正是驚慌失措的時候,大人此時兵威正盛,何不乘勝追擊?”
王通看了沈枉一眼,微笑着說道:
“本官是個心軟的人,能不多造殺孽,就不多造,萬事以和爲貴,沈老闆你說是不是?”
沈枉乾笑幾聲卻沒有接話。
“湯大人對海上的規矩居然這麼熟,不知道從前是在那條船上打演啊!?”
沙大成頗爲客氣的問道,來的這位湯巡檢言談舉止,如果不是身上這官服,恐怕就是地道的海上人,這“那條船上打渣”無非是問從前在海上是什麼名號。
看到沙大成這樣的態度,湯山心中已經安定了不少,同時心中也有些感慨,從前自己在海上討生活的時候,黑鯊沙大成這等人物是如雷貫耳,可望不可即的英雄豪傑,誰能想到今日卻和自己平禮客氣相見。
“當日只是無名小卒而已,不值得一提,今日來岸上見沙老大,是代我家大人舟問,沙老大怎麼突然要打天津衛的主意?”
聽湯山這麼說,沙大成一愣,隨即苦笑着說道:
“湯大人這不是說笑嗎?沙某對天津衛有什麼打算,也不敢把船停在這鐵門關啊,具不說水師不用幾天工夫,就算是從陸上過來,還不是眨眼的事情,沙某在這裡,是想在這裡做做生意罷了。”
“若無天津衛的巡檢收稅,開港貿易也是不許的。”
湯山語氣嚴厲了少許,沙大成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隨即看了看海上天津衛的船隊,又是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不許,能否讓沙某領着兒郎們回去,定當重金賠罪。”
聽沙大成說的這樣低聲下氣,湯山心中更加安定,開口說道:
“想來就走,想走就走,這世上那有這樣容易的事情”
“湯大人到底要如何!!!?”
“沙老大,你也是海上一方豪傑,總是被沈枉壓着,只能分那份水錢,難道你就甘心嗎?”
張泉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普通的青袍,看起來就和尋常旅人沒什麼區別,他心中明白,現在自己在開封府那邊的家人肯定被人盯上了,再過一段時間不回去,恐怕就會全被滅口了。
可張四維卻不知道,開封府那個婆娘和兩個孩子,不過是張泉一個死去遠房兄弟的家人,張泉真正的老婆和孩子,卻是在通州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