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庭騎在馬上,跟在沈嶽後面。
今天是沈嶽正式升遷的一條,他將從原先的千戶所,搬到指揮使司去。
此時沈嶽和以往相比較,看起來差異很大,但最大的變化還是那一身官服。
以前哪怕成了京城千戶,官服和雍西時是一樣,爲紫色的五爪麒麟紋飾。
但今天……沈嶽那一身大紅色的飛魚服,顯得是那麼的奪目耀眼,以至於陳嘯庭根本挪不開眼。
可在他心裡,卻不是對沈嶽的崇拜,而是在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弄一件來傳傳。
哪怕是沈嶽這樣的兩爪飛魚服,對陳嘯庭來講也心滿意足了。
“嘯庭,今日帶你到了指揮使司去,你可要多學多看!”沈嶽在前方說道,此時他也騎着馬。
指揮使司位於北城官署區,所以街上行人沒幾個,沈嶽的話清晰傳進了陳嘯庭耳中。
“岳父大人提點,小婿絕不敢辜負!”陳嘯庭打馬上前道。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陳嘯庭一行纔到達了目的地。
“錦衣親軍指揮使司……”擡頭看向衙門高懸匾額,陳嘯庭對裡面的情況充滿了好奇。
這裡又是傳說中的北鎮撫司,是錦衣衛這個機構的中樞,而另外的南司卻在隔壁街。
此時,值守在衙門口的總旗,見到沈嶽這位大佬到場後,連忙帶着人迎了出來。
“卑職參見大人!”這名總旗大禮參拜。
而沈嶽則直接下了馬,跪在地上的總旗也起了身:“稟告大人,您的坐堂之地已經打理完畢,就等大人您來了!”
沈嶽也沒說一句話,直接就往裡走了去,而陳嘯庭也跟着走了進去。
正當陳嘯庭疑惑外面的東西還沒搬時,卻見方纔那名總旗已經張羅起來,看來也是北司的老油子。
進了大門之後,裡面的房屋都是暗色調的,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在其中。
據陳嘯庭瞭解,北鎮撫司下轄四個千戶所,但本身只有三個百戶所在此做事,負責一應消息文書密件處置。
所以,除了該有的崗哨之外,整個北鎮撫司很少看見的其他人走動。
這讓衙門裡顯得很安靜,但正是這種安靜,反而產生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但有沈嶽這位大佬在前面帶路,陳嘯庭其實並不緊張,反而想看什麼就看什麼。
原本陳嘯庭以爲,沈嶽會先去見自己同僚,也是就他的老對頭。
沒錯,現任北鎮撫司指揮同知王若林,以及另一位指揮僉事盧雲思,都是沈嶽的老對頭。
好在,北鎮撫司還有指揮使孫閒在,所以沈嶽也不怵這兩人。
其實沈嶽還真不用太給其他人面子,畢竟現在格局基本已經定下,他更多的是要構建自己在北鎮撫司的威嚴。
來到自己坐堂之地後,沈嶽徑直到了偏廳坐下,立馬就有校尉端上熱茶來。
“如你這般的百戶,錦衣衛有幾百號人,但有機會進北鎮撫司的人可不多!”沈嶽飲茶後道。
“怎麼樣,這北鎮撫司和雍西千戶所有什麼不一樣?”
陳嘯庭短暫思索後便道:“要說真的……小婿也覺得沒什麼不一樣,也就是多了幾座房子!”
“但肯定也是有不一樣的,因爲這裡有指揮使,有同知有僉事……萬萬不是雍西千戶所能比的!”
沈嶽不由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到北鎮撫司來當差?”
這還是沈嶽頭一次問這個話,陳嘯庭心中不免有些震動,但在回答時他卻顯得謹慎。
“小婿位卑,哪有機會入北鎮撫司!”陳嘯庭躬身答道,謙虛些總是沒錯的。
但沈嶽卻說道:“機會總是有的!”
“岳父大人教訓得是!”陳嘯庭點頭道,便知自己真有可能要留下。
能留在北鎮撫司,對陳嘯庭來說其實也並非完全是好事,因爲在這裡就處於權力鬥爭的旋渦最核心處。
而被作爲鬥爭武器的他,就處於巨大的危險中,雖然這危險中也有巨大機遇。
今天陳嘯庭一起過來,其實也沒說要安排他什麼事。所以兩人大堂內閒聊起來。
而搬東西的校尉們,也陸陸續續忙碌進來,只用了十幾分鍾就把這大堂安置妥當。
一些沈嶽平時看的書,以及相關器物等東西,全都在他這小院裡安置妥當。
也就是在收拾完畢之後,立馬就有人尋了過來,而且這人陳嘯庭還認識。
“沈老弟,來了怎麼也不吭一聲,難不成咱倆還生分了?”
來人正是指揮僉事盧雲思,之前在雍西時,盧雲思可沒給沈嶽好臉色。
但現在局面不同,盧雲思也就跟着變了態度,但立場確不是能轉變的。
“原來是盧兄,卻不知找我何事?”沈嶽慢悠悠問道。
盧雲思直接無視了陳嘯庭,來到沈嶽面前後道:“不是我找你,是王同知他找你!”
“原來盧兄是替王同知跑腿來的,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這話的挖苦之意陳嘯庭都聽得出來,只見盧雲思面色微變後,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王大人想必有要事,沈老弟你還是先過去吧!”盧雲思平靜道,此時他再也笑不出來。
但沈嶽卻不按套路走,而是開玩笑道:“去年王同知還在南司時也找過我,那次可不是什麼好事!”
按照錦衣衛的傳統,同知南司的人最可能繼任指揮使。
所以去年王若林在南司同知位置上時,沈嶽一系的人還處於劣勢,結果王若林轉任北司,一下就讓沈嶽一系把局面扳了過來。
要知道,北司有指揮使牢牢壓着,基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所以還是那句話,如果沈嶽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升任南鎮撫司同知,再下一步就是指揮使了。
“孫大人的面子,我們做屬下的豈敢不給,所以我還是直接去找孫大人吧!”沈嶽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