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冰一覺醒來,頓時便想起了上官雲逸對她說的那一番話,腦海中更是不停地浮現上官雲逸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自斟自飲孤寂的身影,寒若冰柳葉眉快速皺了一下,搖了搖頭,那傢伙恐怕已經走了,她還想他做什麼?隨即翻身下,把自己打理妥當,來到門後,拉開房門。
隨着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寒若冰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頓時停在了那裡,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
暮色下,一抹身影依然坐在石桌旁,盈盈的月光灑下,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抹不去的清涼,夜裡如水,孤寂如他。
聽到聲音,上官雲逸慢慢轉頭看向寒若冰,俊美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淺笑,輕輕柔柔的目光靜靜地落在寒若冰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歡喜和一抹淡淡的眷戀。
四目相視,寒若冰突然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握着門把手的手不由地微微握緊。
“若冰……”隨着一聲輕喚,上官雲逸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寒若冰,腳步很輕,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但,上官雲逸的每一步聽在寒如冰的耳中卻是響聲如雷,寒若冰的心不可抑制地越跳越快!
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讓寒若冰心中一陣驚慌,急忙擡腳出了房間,冷冷地開口:“我這人向來說得到,做得到,你就不用跟我浪費時間了。”
聽着寒若冰的冷眼冷語,上官雲逸並未氣惱,淡淡一笑,“若冰,我知道你現在爲何不願意接受我,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說着,上官雲逸已經來到了寒若冰的跟前,伸手快速握住了寒若冰的手。
“放手!”寒若冰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寧,被上官雲逸突然握住了手,心更亂了,就想抽出被上官雲逸握在掌心的手。
“若冰,你的手好溫暖。”上官雲逸並沒有鬆手,而是突然說了一句。
寒若冰早就感覺到了上官雲逸大手的冰涼,心中猜想這應該是他坐在院子裡吹了涼風所致,一根根心絃更是被慢慢地撥動,猛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這是你自找的,與我無關!”
上官雲逸輕笑了兩聲,溫熱的氣息吐出似乎還隱隱帶着一絲醉人的酒香,“若冰,若不是爲了你,我能在這外面吹的涼風?就算是我自找的,但也與你有關!”輕柔的話語隱着獨有的強勢和霸道!
寒若冰快速壓了壓心中那一絲陌生的悸動,挑眉,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你現在可以走了,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此時的寒若冰不想去揣測上官雲逸對她有幾分真心,她只知道他是秦玉嬈的未婚夫,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還是快刀斬亂麻得好!
“爲什麼不想再見到我?”上官雲逸略微移了一下身子,來到寒若冰的前面,含笑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寒若冰的眼睛上,“因爲你害怕自己陷進去!因爲你已經開始喜歡我了!對嗎?”
上官雲逸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他雖然從沒有過女人,但在皇宮裡長大的他對女人可是瞭如指掌,從寒若冰剛剛的神色上他已經可以清楚地判斷出她對他已經動心了,既然如此,他就必須趁熱打鐵,拉近他們的距離,他不會給她一絲逃避的可能!
被上官雲逸如此裸地戳穿自己的心事,寒若冰心中一驚的同時,更是有些惱羞成怒,瞬間擡眸看向上官雲逸,“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喜歡你?你有什麼讓我喜歡的地方?你的高貴的身份?你的好看的皮囊?還是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告訴你,上官雲逸,我寒若冰的男人只會屬於我一個人,你就是送給我,我都不會要!”
面對寒若冰如此毫無忌諱的嘲諷,上官雲逸心中頓時生氣了一股無名的怒火,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眸光沉沉地看着寒若冰,她竟然說他送給她她都不要,他在她心裡就如此不堪?
看着上官雲逸沉沉的臉色,寒若冰心中頓時有些後悔,但還是道:“是你自找沒趣,你就不要怪我不給你臉面!快走!”
上官雲逸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哪個女人如此羞辱過,她真是該死的大膽!
“忘了告訴你,我今日會去慕容王府教我塵哥哥的世子妃彈琴,我若是少了一根頭髮,你應該知道我塵哥哥的手段!”寒若冰知道上官雲逸被她惹怒了,爲了安全期間,頓時便把慕容笑塵給搬出來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發了瘋的男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一聽,上官雲逸突然笑了,“若冰,想不到你也有害怕時候?放心,我從來不會對一個女人動武,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女人!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上官雲逸深深地看了寒若冰一眼,快速轉身飛身離去,瞬間,身影便消失在了暮色下。
呆呆地看着上官雲逸消失的方向,寒若冰一時怔在了那裡,本以爲上官雲逸被她惹得怒不可遏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笑了,還霸道地宣佈,她是他的女人!
可惡!寒若冰快速搖了搖頭,他這樣的男人她可要不起!
……
上官雲逸出了院子,臉上的笑意便帶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味道,在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更何況是女人?寒若冰,你以爲你能逃得了嗎?
自家主子在院子裡呆了,天鷹天雷自然也在院子外面守了,此時,二人見自家主子出來了,快速迎了上來,“爺!”
上官雲逸點了點頭,帶着二人快速往府裡趕去,此時已經寅時過半,他必須回府換了衣服去上朝。
慕容笑塵的這所宅子離五皇子府並不是很遠,一炷香的時間後,上官雲逸回到了府中,換了衣服,又急匆匆地帶着天雷天鷹等人快速往皇宮趕去。
快馬加鞭,上官雲逸終於趕在卯時之前進了金鑾殿,見他父皇還沒有到,上官雲逸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此時天還沒有亮,金鑾殿裡燈火通明,除了上官城,該來上朝的文武大臣都已經到了,也包括一向懶散的太子上官雲瑞。
眼見着上官雲逸比昨日遲了不少,明顯是匆匆趕來,上官雲瑞隨即轉身看向上官雲逸笑着道:“素聞五弟向來都是最早的一個,不想今日卻變成最晚的一個,莫不是五弟昨晚宿在了哪個溫柔鄉里,捨不得起來吧?嘖嘖……你如此,可讓林小姐情何以堪呀!”說着,上官雲瑞還故意看了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林丞相林輔國,妖孽的桃花眼帶着明顯的戲謔。
林輔國頓時看向上官雲瑞,心中頓時升起了團團的怒氣,他那日故意在喜堂上毀暮雪的清譽還不夠,他又想幹什麼?
“太子殿下,請不要隨便拿小女開玩笑,你不喜小女,情有可原,但小女對你之心,天地可鑑!”林輔國一拱手,說得義正言辭!
“想不到太子皇兄也有如此八卦的閒情雅緻!跟太子皇兄相比,弟弟我從來都是自嘆弗如,太子皇兄還是不要取笑弟弟了,更不要隨便拿林小姐的清譽開玩笑,在這京城裡,有誰不知林小姐愛慕太子皇兄多年?太子皇兄不想娶林小姐,還是不要故技重施了。”上官雲逸緊跟着道,眸光幽幽地看着上官雲逸。
“天地可鑑?愛慕本宮多年?”上官雲瑞撲哧一笑,“五弟,林丞相,你們兩個就不用一唱一和了,林小姐愛慕的是誰,五弟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若天地真可鑑的話,你和林丞相恐怕都要遭到五雷轟頂!”
剛剛還是嬉笑之言,轉瞬間便變成了沉沉的怒罵,大殿裡看戲的很多人心中齊齊一驚,頓時屏住了呼吸,這莫非才是瑞太子最真實的一面?原來瑞太子也不簡單!
慕容笑塵一直冷眼旁觀,他當然知道上官雲逸爲何比平時晚了,他是在若冰的院子裡坐了!
真是夠“癡情”的!借酒消愁,苦苦等候,看來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呀!
慕容笑塵眯了眯眼睛,他知道上官雲逸越是如此,就越是表明他對名劍山莊勢在必得的決心!若冰僅僅是他攀巖的繩,墊腳的石!
想到這,慕容笑塵心中快速升起了一股怒氣,幽深的眸光在上官雲逸和林輔國身上穿梭了一遍,看着上官雲逸冷冷地開口:“五皇子和林丞相如此同仇敵愾,莫不是私底下關係甚好?看來,太子之言也並非捕風捉影!”
一聽,上官雲逸和林輔國心中齊齊一驚,二人瞬間看向了慕容笑塵,他們知道當今皇上最忌諱的就是朝中大臣私底下拉幫結派,一旦發現便嚴懲不貸,爲此,他們私底下都是極其秘密地來往,這慕容笑塵怎麼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呀!這就難怪了。”上官雲瑞笑得異常地妖孽,似乎恍然大悟,又看向慕容笑塵道:“慕容少卿,你心裡知道就是了,何必說出來,若是給父皇知道了,這可多不好。”上官雲瑞完全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慕容笑塵昨日入朝便被上官城親授大理寺少卿一職,爲此,上官雲瑞稱呼他爲慕容少卿。
慕容錦德原來也在一旁看戲,他自然早就知道上官雲瑞和上官雲逸之間的明爭暗鬥,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突然站到了上官雲瑞的一邊,心中頓時有些不悅。
慕容王府從北寧開國以來從來都只站在皇上的一邊,上官雲瑞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到現在都很難說,爲此,慕容王府這麼多年一直保持中立,不會參與任何一派的紛爭,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不到最後,慕容王府不會表明立場。
而此時,慕容笑塵站在了上官雲瑞的一邊,無疑是表明慕容王府站在了太子府的一邊,慕容錦德覺得不妥,但兒子話已經出口,他又不能讓他收回去,只能靜觀其變。
“老夫爲官向來光明磊落,還請慕容少卿不要胡亂猜測!”林輔國混跡官場多年,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看着慕容笑塵聲音一沉。
“本皇子與林丞相清清白白,還望慕容少卿不要因爲心中對本皇子的不滿給本皇子強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那本皇子可真是冤得很。”上官雲逸很快就想到了慕容笑塵如此針對他的原因,看來他已經看出了他想娶寒若冰的真正原因,這件事惹惱了他,這慕容笑塵還真是不簡單!
“五弟,林丞相,你們敢當着父皇的面對天發誓嗎?如若不敢,你們就不要說什麼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讓人笑話!”上官雲瑞說着,瞅了瞅慕容笑塵。
此時,上官雲瑞並不清楚慕容笑塵爲何突然幫自己,他們兩個雖然是表兄弟的關係,但並不親近,上官雲瑞隱隱覺得八成是上官雲逸哪裡得罪慕容笑塵了,才把慕容笑塵推到了自己的一邊,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慕容笑塵看了上官雲逸一眼,便垂下了眸,不再開口,他只是給上官雲逸一個警告,不要再打若冰的主意,否則的話,他就真的對他不客氣了!
上官雲逸袖中的手攥了攥,剛想再開口,就聽見大殿外傳來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一聽,大殿裡的衆人趕忙站好,片刻就見上官城帶着馮公公快步進了大殿,衆人行禮。
“平身!”上官城眸光沉沉地在上官雲瑞上官雲逸慕容笑塵和林輔國身上掃了一圈,帶着明顯地不悅之色。
上官雲逸心頓時一沉,他父皇向來多疑,毫無疑問,剛剛慕容笑塵說的那番話肯定傳入了他父皇的耳中,他父皇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上官雲逸知道他必須儘快想辦法把這件事從他父皇心中抹去,否則的話,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
上官雲瑞垂着眸,隱着一抹嗜血的笑意,上官雲逸,這纔剛剛開始!
……
秦玉書經過的休息,“病情”有所好轉,但還是不時地咳嗽,如此的秦玉書,秦玉嬈自然更不忍心再讓他見寒若冰,便讓他在房間裡休息,自己招待寒若冰。
巳時,寒若冰被鎮遠侯府的馬車接進了府,首先跟着秦玉嬈去看了秦玉嬈還在生病的母親,隨後便和秦玉嬈去了她的春雨閣。
聽聞秦玉嬈的哥哥秦玉書染上了風寒,不宜見客,寒若冰心中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跟秦玉嬈閒聊了幾句,以要教楚楚彈琴爲由,拒絕了秦玉嬈留她一起用午膳的邀請,出了鎮遠侯府。
其實,今日早晨寒若冰就去過慕容王府,讓人轉告楚楚她今日上午有事,不去教她學琴了。
此時,將近午時,寒若冰漫無目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邊不時傳來小販的吆喝聲,但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耳中,耳中卻不停地迴響着上官雲逸說過的每一句話。
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人都說動情的女人是最傻的,明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她,他看重的只是她爹爹的名劍山莊,但她卻控制不住地去想他,她可以對他說出最絕情的話語,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寒若冰快速搖了搖頭,甚至後悔自己一時衝動離家出走,她若不離開名劍山莊,也就不會見到上官雲逸,更就不會有這苦澀的心動。
愛情是什麼?最甜的蜜?最醇的酒?寒若冰苦笑了一聲,她知道她若真的深陷上官雲逸的情網的話,那麼她的愛情就是這世上最苦的黃連!
寒若冰突然想到了雲乾南,那個清涼如水的男人,他和上官雲逸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但至少他不會算計她,他是真的對她好。
寒若冰正想着,就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快速響了起來,“若冰!”
寒若冰擡眸,就見慕容笑塵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跟前,趕忙斂了斂臉上的神色,看着慕容笑塵笑叫了聲,“塵哥哥。”
“若冰,今日晌午我請你去碧玉軒吃飯,走!”看着寒若冰臉上牽強的笑,慕容笑塵知道他必須好好跟她談談。
“塵哥哥,你不用回府陪嫂嫂吃飯了?”寒若冰笑着問。
“我已經讓星辰回府跟楚楚說了,沒事,走吧。”
“好。”
很快,寒若冰跟着慕容笑塵進了碧玉軒的雅閣,慕容笑塵點了菜,端着掌櫃的親自送上來的香茗淺抿了一口,這纔看向寒若冰道:“若冰,他在院子裡呆了,你就被他感動了?”慕容笑塵知道,感情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但爲了避免若冰受到傷害,他必須給她提一個醒。
寒若冰當然知道她塵哥哥嘴裡的“他”指的是誰,看着慕容笑塵,笑着道:“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塵哥哥!塵哥哥,你請我吃飯,就是想跟我談這件事的吧?”
慕容笑塵笑了笑,也不否認,“若冰,我除了府裡的三個妹妹,還有兩個妹妹,一個是戰王府我舅父家的翎兒妹妹,另外一個就是你。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能找一個真正愛你們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特別是你們愛着的男人的傷害!”
“上官雲逸生性薄涼,爲人冷酷,在他眼裡,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大於一切,女人只是他坐上那個位置的墊腳石!林丞相之女林暮雪對他情根深種,他卻爲了自己的利益,要把她送給上官雲瑞,他對你‘一見鍾情’,在我看來是對寒叔叔的名劍山莊‘一見鍾情’!”
“至於他以後會不會愛上你,我不能妄下結論,但就現在而言,我可以肯定他並不愛你!”
對於她塵哥哥如此的直言不諱,寒若冰自然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心中雖然有一點小小的心疼,但還是笑着道:“塵哥哥,你接着說,我在聽。”
“若冰,我對你說這些,並不是想替你做主,只是想讓你在深陷進去之前,看清楚你以後可能要走的路,僅此而已!”
“塵哥哥,你覺得我陷進去了嗎?”寒若冰笑着問。
“深陷應該還沒有,但你應該有一點點動心了,否則的話,你也不會連我到你跟前都不知道。不過,說來也是,上官雲逸貴爲皇子,卻能爲一個女人在院子苦等,估計換做是誰,誰都會動心的。”
“塵哥哥,你這是在安慰我!”寒若冰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莫名地輕鬆了很多。
“我說的是實話,哪裡是安慰你?”慕容笑塵故意不承認,“若冰,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走什麼樣的路,還是由你自己選擇。哦,對了,寒叔叔昨日給我傳來了一封信。”
“啊?我爹說什麼了?他是不是特別生我的氣?他有沒有說他要來京城?”寒若冰急忙問道。
“我可沒看出來寒叔叔在生你的氣,他只是說他沒空來京城,託我好好照顧你,還說雲乾南已經往京城來了。”說完,慕容笑塵瞅着寒若冰笑了笑,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茶水。
一聽雲乾南來了,寒若冰第一直覺便是那傢伙是找她來了,抿了抿脣,看着慕容笑塵,還是問道:“我爹有沒有說,他來京城做什麼?”
“寒叔叔沒說。怎麼?你不是不喜歡人家嗎?爲何這麼關心他?”慕容笑塵頓時打趣道。
寒若冰快速瞪了慕容笑塵一眼,“我只是隨便問問,我關心他做什麼?”
慕容笑塵不禁笑了,隨即正色道:“若冰,其實,我覺得雲乾南跟你倒是挺合適的,你不妨給他一個機會,至少他不會把你當成某種利益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