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寒正在房間裡幫藍翎揉頭髮,一聽影二說百里瓊花懷孕了,手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繼續給藍翎揉着頭髮。
不管百里瓊花是不是真的懷孕,也不管百里瓊花肚子的孩子是不是百里川的,百里瓊花以前試圖毒害他的翎兒,她的行爲早已讓她株連九族,即使她懷了孩子,她也必須得死!
燕驚寒除了對翎兒,對其他的女人絕對可以稱得上冷血無情,自然對懷了孕的百里瓊花沒有一絲憐憫。
聽了影二的話,藍翎的第一直覺就是百里瓊花恐怕是真懷孕了,而她肚子裡的孩子八成還是百里川的,百里川罪大惡極,把他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抹去他所犯的罪行,而按照東楚和北寧的律法,他的孩子也要一併被處死。
但藍翎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她在現代接受了二十四年的教育,現代的法律沒有株連九族,只有誰犯罪誰受罰,與他家人無關。
雖然百里川罪大惡極,百里瓊花也死有餘辜,但他們的孩子並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只是一條無辜的生命,若是把他一併殺了,藍翎覺得這似乎有些殘忍了,她不想去做。
一時沒有得到迴應,影二又叫了一聲,“嫂子?”
“我們知道了,你先去暗室,暫且不要對百里瓊花用刑,我和夫君等一下就過去。”
“好。”影二快速離去。
見自己的頭髮幹得差不多了,藍翎又拿過一條幹毛巾幫燕驚寒揉頭髮,心中在暗暗思索着如何處置百里瓊花才最爲合適。
“翎兒,你是不是想留住百里瓊花的孩子?”燕驚寒對愛妻還是很瞭解的,他猜想翎兒應該不忍把百里瓊花的孩子一併殺了。
“夫君,我若是這麼做,你同意嗎?”藍翎看着鏡子中的燕驚寒,輕輕問了一句。
燕驚寒笑了笑,好看的鳳眸中帶着一貫的*溺,“翎兒想如何做,就如何做,爲夫不會有半點意見。”
“傻瓜,你不怕這樣把我*壞了?”藍翎把手上的毛巾丟到梳妝檯上,坐到燕驚寒的腿上,雙手環上燕驚寒的脖頸,笑着問道。
“*壞了,我也樂意,就怕我想把我的翎兒*壞都*不壞。”燕驚寒雙手摟上藍翎的腰身,快速在藍翎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他的翎兒是這世間最聰慧的女子,不求名,不愛利,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她*壞了。
藍翎抿嘴一笑,“從夫君嘴裡說出來的甜言蜜語就是好聽!”說完,藍翎在燕驚寒的脣上親了一下以示獎勵,之後,站了起來,拿過毛巾繼續幫燕驚寒揉頭髮。
燕驚寒*溺地笑了笑,沒再出聲,他相信翎兒非常清楚斬草不除根說不定就是後患無窮,但他也相信翎兒一定有辦法把這種後患降到最低點。
隨後,藍翎幫燕驚寒揉好了頭髮,二人一道去了暗室。
進了暗室,藍翎便讓影二去掉了百里瓊花腳上的鐵鏈,讓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自己和燕驚寒坐在了她的對面。
百里瓊花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自從她知道她肚子裡有了孩子之後,她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她只想着跟着百里川,百里川到哪,她就到哪,百里川就是她的依靠,而此時,她想着的是她的孩子,她要保住她的孩子,無論要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讓他平安地降臨人世。
“師兄,藍翎,我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行嗎?”百里瓊花看了看燕驚寒又看了看藍翎接着道:“我知道我死不足惜,但孩子什麼都沒有做錯,我不想他死……”說着,百里瓊花忍不住哭了起來,片刻後,哽咽道:“師兄,藍翎,我求求你們,給我十個月的時間,讓我把他生下來,生下來之後,你們把他送給一戶好人家,讓他長大成人,你們再處置我,即使把我千刀萬剮,我一定都會感激你們的大恩大德!”
說完,百里瓊花慢慢跪了下來,她長這麼大,只在她養母的靈前跪過,還沒有主動跪過其他人,而此時爲了她的孩子,他們即使讓她磕頭,她都沒有半句怨言。
百里瓊花從沒有想過,爲了孩子她能做到這一步,似乎,她身上的那些毒刺在知道她已經爲人母的那一刻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母親拼命守護孩子的本能。
燕驚寒僅僅看了百里瓊花一眼,便收回眸光看向了被他握在掌心的藍翎的小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不會對她有一絲同情!
“坐下來說話。”藍翎輕輕說了一句,看着百里瓊花,並沒有立即表態。
百里瓊花張了張嘴巴,看着藍翎臉上的淡然無波,終是沒有開口,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
“百里瓊花,你爲什麼這麼想保住這個孩子?”藍翎突然問了一句。
百里瓊花微微一怔,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只是想她的孩子好好地活着。
百里瓊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地來到這個世上,再平安地長大成人。”
藍翎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做母親的本能,不管這個母親以前做過什麼,對於自己的孩子,她都會緊緊地把他護在懷裡。
“如果,讓你在百里川和你的孩子之間選擇一人,你會選擇誰?”藍翎又問。
“我選擇孩子!”百里瓊花脫口而出,沒有半點猶豫,說完,百里瓊花猛然發現她對百里川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愛,若是真正的愛的話她不可能想都不想就把他給棄了。
從百里瓊花的表現上,藍翎已經看出了百里川在她心中的位置,隨即幽幽地開口:“照你的意思,你可以爲了你孩子把百里川給賣了?”
百里瓊花自然明白藍翎的意思,點了點頭,“對,你若是能答應放過我的孩子,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百里川的一切。”
聞言,藍翎笑了笑,“好,我和夫君答應你了,給你十個月的時間,讓你把孩子生出來。”至於孩子生下來之後,百里瓊花和她的孩子何去何從,藍翎並沒有全說出來。
此時,藍翎的這句承諾對護子心切的百里瓊花已經足夠了,她此時只想着讓她的孩子平安降臨人世,其他的,她不想去想。
隨後,百里瓊花把她所知道的百里川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跟藍翎和燕驚寒說了一遍,其實絕大多數,藍翎和燕驚寒都知道了,只是有一件他們感到異常的棘手,那就是百里川讓蕭容對東楚發兵的消息。
百里川是今天上午讓人傳的消息,最遲明天上午消息就能傳到蕭容的手中,他們此時傳消息派人攔截肯定是來不及了,而蕭容一旦真的發兵,烽煙一起,再想滅可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藍翎和燕驚寒自然不怕以東楚的兵力會不是南嶽的對手,更不怕打蕭容那樣的手下敗將,但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打仗,他們怕被戰火燒得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爲此,在藍翎看來,兩國的紛爭,能不用武力解決最好,若是一定要用武力解決,就要速戰速決!
考慮到百里瓊花是孕婦,藍翎讓影二給百里瓊花換了一間乾淨的暗室住下,隨後,牽着燕驚寒的手出了暗室,快速回了明月閣,燕驚寒立即讓皓月傳消息給嶽國公,做好迎戰的準備,儘管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但燕驚寒希望還能來得及。
遠隔千里之遙,能想到的,燕驚寒都部署了一遍,隨後站在院中,負手而立,看着天空中的那彎銀月。
月亮灑下一身的清輝,燕驚寒挺拔的身軀猶如青松一般剛毅!
在燕驚寒部署的同時,藍翎讓凌霜叫來黃雀,讓黃雀派人打探南嶽邊關軍營的一切動向,隨後,藍翎纔來到燕驚寒的身旁,握上燕驚寒放在背後的手,看着燕驚寒道:“夫君,你想回去嗎?”
藍翎知道此時燕驚寒心中肯定是矛盾的,他想回去又放心不下她,但不回去,又放心不下東楚的百姓。
燕驚寒放下手,雙手把藍翎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之中,看向藍翎,“翎兒,我們再等兩天,若南嶽真對東楚發兵的話,你和我一道回去,好嗎?”
“翎兒,我知道我的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分,這樣一來,勢必耽擱了你給岳母大人報仇的時機,但把你一個人留下來,我實在不放心。”
燕驚寒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告訴了藍翎他的選擇,其實,這也在藍翎的預料之中,藍翎一直都知道燕驚寒身上所肩負的責任,他想把她寵上天,但在東楚百姓家園可能被毀的面前,他做不到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輕。
“夫君,我知道,你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我不能跟你一道走。這是因爲,第一,百里川已經身受重傷,只要在七天內找到他,我一個人就能把他拿下,我不想錯失這個機會;第二,我娘有孕在身,百里川一日不除,我一日難安,即使我跟你回去,我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夫君,我不能讓我娘再受到一絲傷害的可能。”
聽了藍翎的這一番話,燕驚寒突然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想把藍翎帶走的想法確實也是自私的,他並沒有考慮到他岳母大人的處境。
“夫君,俗話說忠孝不能兩全,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既然我選擇了孝,你就選擇忠吧,好嗎?”藍翎朝着燕驚寒眨了眨眼睛,漂亮的剪水秋眸燦若星辰。
燕驚寒心中輕嘆了一聲,把藍翎輕輕擁在懷裡,並沒有立即出聲,但他知道戰火一旦燒起,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
冷巖是上官城的御前帶刀侍衛,一般晚上都不需要他當值,以前,每天晚上冷巖都要練上一個時辰的功來打發時間,但今晚,冷巖卻無心練功,他的腦海中不停閃現的都是那名黃衣姑娘的容貌,特別是她那雙漂亮的沒有一絲溫度的丹鳳眼。
見一直無法集中精神,冷巖索性就不練了,亥時沒到便想先出城去,自己先去送君亭等着。
此時,城門早已經關上了,冷巖來到城牆下,就想躍上城牆,而就在這時,他就見有一人突然從城牆上躍了下來,此人一身黑衣,臉上戴着一個銀色的面具。
看着那人臉上銀色的面具,冷巖眉頭快速皺了一下,他記得一個月以前的一天晚上,他曾在宮中見過一個臉戴銀色面具的人,只是當時他一個不慎讓“他”溜了,後來,宮中並沒有什麼刺客事情的發生,冷巖也漸漸把那件事給忘了,冷巖沒有想到時隔一個月,那人又再次出現了,冷巖沒做多想,便悄悄跟在了“他”的後面,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誰!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冷巖這一次萬分小心,悄悄地跟着。
而這一次,“他”似乎急着趕路,並沒有特別留意周圍的情況,就這樣,冷巖順利地跟着“他”來到了宮牆外。
見“他”躍進了皇宮,冷巖更是神色一凜,也跟着躍進了皇宮,看着“他”明顯的輕車熟路,冷巖猜想此人不是皇宮裡的人就是經常性來皇宮,但冷巖覺得前者更有可能。
眼看着前面之人縱身躍進了飛霞宮,冷巖並沒有跟着進去,而是隱在暗處聽着飛霞宮裡的動靜,片刻後,一點動靜都沒有,冷巖隨即把飛霞宮裡所有的宮人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心中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但他猜測的到底對不對,冷巖不敢肯定,爲此,冷巖決定先在飛霞宮外守着,若是天明十分,“他”還不出來的話,那麼“他”就是她!
冷巖摸了摸懷裡揣着的那塊黃紗巾,心中對黃衣姑娘說了聲抱歉,他今晚只能失約了。
*的時間很快過去了,“他”一直都沒有出來,此時,冷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他”就是她!
冷巖沒有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公主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從皇上之前對她的擔心上來看,她連她的父皇都瞞着,這個公主可真不簡單!
而她昨夜去城外做什麼?有什麼事情需要一個公主深更半夜親自去做?還是她和男人私會了?
不過從她對寒王爺的死纏難打上看,冷巖倒不認爲她是跟什麼男人私會去了,反倒更像去做了其他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至於什麼事情,只要不危及到皇上,他都不想理會。
冷巖離開了飛霞宮,跟侍衛總管告了一天的假,這才快速出了皇宮。
冷巖雖然猜想那名黃衣姑娘恐怕早就不在送君亭裡了,但他還是想去看看,他心中甚至期待她還在那裡等着他。
出了城,吹着涼爽的晨風,冷巖放眼望去,就見送君亭裡空無一人,冷岩心中頓時一陣失落,她已經走了。
冷巖從懷中掏出黃紗巾,看着輕柔的黃紗巾,冷岩心中輕嘆了一聲,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到哪裡找她去?
心中的失落讓冷巖並不想回城,他想到送君亭裡坐一會,隨即慢慢往送君亭走去,步伐有些沉悶,自然沒有來時急切的期待。
一炷香的時間後,冷巖進了送君亭,靠着圓柱在一面的欄杆上坐了下來,眸光一直落在手中的黃紗巾上。
“冷侍衛,我的紗巾可以還給我了吧?”黃雀從橫樑上一個飛身站到了冷巖的面前,同時伸出了手。
“你在這裡等了我*?”看到他心心念唸的黃衣姑娘從橫樑上下來了,冷岩心中頓時一陣驚喜,快速站了起來,看向黃雀的眸中更是難掩興奮之色。
但黃雀卻涼涼地說了句,“你想多了。”說完,黃雀便不再開口。
昨天晚上,黃雀按藍翎的吩咐給她南嶽的人傳了消息之後,確實是準時來了送君亭,過了子時,見冷巖還沒來,黃雀便回去了,今日她只是來這裡等消息的,可不是等他的。
“是嗎?那你告訴我你在這裡做什麼?”冷巖已經見識過了黃雀的冷言冷語,心中已經有了準備,順勢就接了一句,他想了解她,他想知道她是誰。
“你管不着,快把我的紗巾還給我!”黃雀不想理會冷巖,她做什麼,憑什麼告訴他?開玩笑!
“姑娘,你昨日說想跟我切磋一下,怎麼,今日改變主意了?”冷巖非但沒有把黃紗巾還給黃雀,反而又快速揣進了懷裡。
看着冷巖的舉動,黃雀頓時一陣氣惱,也不再跟冷巖廢話,拔出腰間的劍就往冷巖的面門刺去,絕對又快又狠!
看着黃衣姑娘凌厲的招式,冷巖不敢大意,防守的同時,尋找黃雀的破綻,三十招之後,冷巖一個出其不意,打落了黃雀的劍,黃雀同時跌坐在了地上。
“我輸了,甘拜下風!”黃雀說了句,就想站起來,而冷巖卻在此時向她伸出了手。
黃雀看了看伸向自己的大手,又看了冷巖一眼,撇開了眼,道:“不用,謝謝。”
但冷巖並沒有縮回手,而是快速彎腰,一把握着黃雀的手腕,把黃雀拉了起來,緊接着開口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放手!”黃雀轉了轉手腕,想掙脫冷巖的手腕,但卻被冷巖緊緊地握着,根本掙脫不掉。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冷巖又問了一遍,說着的同時猛地往前一拉,把黃雀拉進了懷裡,再鬆開黃雀的手腕,伸出雙手把黃雀圈在了懷裡。
冷巖的動作一氣呵成,等黃雀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落在了冷巖的懷中,黃雀頓時又羞又惱,“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一聽,冷巖頓時笑了,“你剛剛好像並不是我的對手。”
黃雀被冷巖的話氣得牙癢癢,隨即道:“剛剛那一次不算,有本事,我們再比試一次!”黃雀當然知道她不是冷巖這傢伙的對手,她這麼說也只是想讓他主動放開她。
“你只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你想什麼時候找我練劍,我都沒意見。”
黃雀沒有想到冷巖這傢伙沒有放開她不說,竟然還跟她開出了這麼多條件,她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家裡有什麼人,關他什麼事?真是豈有此理!
“你想幹什麼?”黃雀儘量拉開與冷巖的距離,一臉警惕地看着冷巖,她覺得這傢伙一定是別有所圖!
看着他第一次動心的姑娘對他完全是一副防賊的神色,冷巖快速收緊了手臂,摟着黃雀一個飛身,來到了送君亭裡,讓黃雀背靠着圓柱,自己的雙手按在圓柱壁上,把黃雀圈在了自己和圓柱之間。
見冷巖越來越得寸進尺,黃雀眸中寒光一閃,就想再跟冷巖動手,不想冷巖卻突然對她開口道:“我看上你了!”
黃雀心中頓時一怔,片刻後終於明白過來,催動內力猛地一把把冷巖推開,冷冷道:“對不起,我沒有看上你!”
說完,黃雀也顧不上問冷巖索要她的紗巾,快速出了送君亭。
第一次表白就被如此的拒絕,冷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並不是輕易退縮的人,快速跟在了黃雀的身後,他今天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黃雀飛身而起,用輕功往遠處掠去。
一個時辰後,黃雀見冷巖已經沒有跟在她的身後,猜想應該是被她甩掉了,便停了下來,靠在一棵大樹上休息。
這時,一道低笑聲突然從大樹上傳了下來,黃雀擡眼望去,頓時一陣氣惱,這混蛋完全就是在耍着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