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剛走到沐恩院門口，候在門前的蘭嫂子連忙掀開簾子進屋去向魏氏稟報，等賀林晚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蘭嫂子已經笑吟吟地站在門內幫賀林晚打簾子了。
“大姑娘快進來，夫人在西稍間。”
魏氏搬進沐恩院之後在正房的西稍間設了小佛堂，賀林晚進去的時候她正跪在佛龕前唸經文，一名穿着緇衣，已經剃度過的女尼跪在一側敲木魚。
賀林晚沒有打斷它們，立在一旁等魏氏唸完了一段經文睜開了眼睛之後才向魏氏行禮道：“祖母。”
魏氏點了點頭，“回來了？”
魏氏在蘭嫂子的攙扶下起身，一旁的女尼向賀林晚行了一個佛禮，無聲地退了出去。
魏氏帶着賀林晚走到西次間在榻上坐下，蘭嫂子領着丫鬟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之後也悄悄退出去，站到外間去守門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祖孫二人。
賀林晚這才低頭道：“孫女有負祖母期望。”
魏氏打量了賀林晚一眼，搖了搖頭，“文貞殿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怪不得你。”
賀林晚愧疚道：“孫女落選，那二殿下那邊……”
魏氏沒有回答賀林晚，反而問：“你與二殿下私底下有過往來？”
賀林晚回道：“皇后娘娘單獨召見過我一回，當時二殿下也在場，從鳳栩宮出來之後孫女和二殿下也閒聊了一會兒。”
“哦？聊了些什麼？”
賀林晚想了想，“也沒有別的，孫女見二殿下有些失落就安慰了幾句。”
賀林晚說的模棱兩可，魏氏卻彷彿明白了什麼，“前幾日正好是二皇子生母的忌日，他心情失落也是常理，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安慰他，難怪他對你有好感。”
賀林晚不好意思地說：“可文貞殿上……孫女還是把事情弄砸了，辜負了祖母一番安排。”
魏氏卻笑道：“你可知二殿下從文貞殿出來就遞出話來，二皇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屬，就算現在婚事不成，他也願意空着正妃之位等着你。”
賀林晚當然知道，因爲這話是她逼着二皇子說的，可是現在聽在耳朵裡卻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賀林晚低頭不語，魏氏只當她害羞。
“其實你現在不嫁進二皇子府對我們而言反而是好事，便於我們今後行事。二殿下那邊承諾以正妃之位許你，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魏家那邊提議讓他先納幾個側妃進府他也拒絕了，說不會在娶正妃之前納側妃侍妾，以示對你的敬重。”
賀林晚繼續低頭不語。
魏氏輕輕拍了拍賀林晚的手，安撫道：“你便安心在家多待兩年吧，別看德妃和五皇子現在囂張跋扈，以後總有他們無暇他顧之時，到那時你便可以風風光光地嫁進皇子府當你的二皇子妃。”
賀林晚聽着魏氏的暗示，再次肯定範氏一系所圖不小。
“是。不過祖母，我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
賀林晚猶豫着道：“既然範家決定支持二殿下，那爲何不讓範姑娘嫁給二皇子爲妃？”
魏氏看着賀林晚道，“你在擔心什麼？”
賀林晚咬了咬脣，小聲道：“範姑娘家世出衆，才貌雙全，且又名聲在外，是不少高門心中的良配，孫女擔心，自己將來……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魏氏笑了笑，“你多慮了，範姑娘不合適。”
賀林晚懷疑道：“孫女知道現在範姑娘嫁給二皇子會惹人猜度，是不合適，那以後呢？萬一範家所謀事成，二皇子一飛沖天，到那時範姑娘……”
魏氏搖了搖頭，“對範家而言，外戚這個名聲會影響他們在讀書人心中的威望，範家並不想將族中女子嫁入皇家。”
賀林晚想了想，明白了範家的打算。範家扶植二皇子登基之後，範閣老以帝師之名掌控朝政比以外戚之名干涉朝政名聲要好聽得多，更容易得到讀書人的支持和認可。太祖皇帝當初爲了防止外戚干政曾立下規矩，國丈國舅這些人不得入內閣。
範家若是想要送範氏女子進宮爲後，至少也要等到範家能夠真正左右朝局，不怕人言的時候，現在現階段以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範家是不具備這個條件的。
心裡想明白了這一出，賀林晚也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誠懇地道：“孫女明白了。”
祖孫兩正說着話，外頭傳來了說話聲，賀林晚聽着像是四太太餘氏的聲音。
果然，不一會兒，在外頭守着門的蘭嫂子就進來稟報說：“夫人，四太太和三小姐來了。”
魏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之色，但還是點了點頭淡聲吩咐道：“讓她們進來吧。”
餘氏帶着賀伶進來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着喜氣洋洋的笑意。
賀伶上次被罰關禁閉，這是剛放出來沒多久。餘氏則因爲承恩伯給賀光輝納了良妾童氏進門，據說童氏知書達理十分得賀光輝歡心，所以餘氏這段時日時不時的都要找由頭去童氏院子裡鬧一鬧，童氏被她這麼鬧着如何不知道，倒是她自己嘴上長了兩個泡，眼下青黑，想必過的並不怎麼愜意。
現在母女兩人一臉喜色地過來見魏氏倒是令人意外。
餘氏進來看到賀林晚就笑了，笑容裡待了幾分得意和奚落，“喲，大姑娘這是從宮裡回來了？其實這落選也沒什麼，回來府上總少不了你一口飯吃，就是浪費了一個選秀的名額有些可惜了，這要是給了別人，說不定咱府上能出兩位娘娘呢。”
賀林晚笑了笑，隨口道：“多謝四嬸記掛。一段時日不見，四嬸倒是風采依舊。”
餘氏此時哪裡有什麼風采，知道賀林晚這是嘲笑自己，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賀伶也狠狠瞪了賀林晚一眼。
賀林晚也不在意，餘氏還站着賀林晚也不好坐着，便起身站到魏氏身旁給魏氏奉茶。
魏氏皺眉道：“老四媳婦，你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餘氏想起了自己的來意，立即又笑了起來，“母親，聽說莊家姑娘被選爲五皇子妃了？我們是不是得奉上一份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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