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想到了這裡,但也只是順着秋華的話回憶,蘇葉自認對白子胥毫無瞭解可言,可心底就是莫名的覺得事實一定不會如此。
蘇葉揮了揮手,心知不可能的方向就不要在浪費在不對的方向上,道:“且不說白子胥和大哥交情有多少,單是人家是候門這一點,你覺得區區咱們蘇家的子弟沒有上門拜訪,人家可會放在眼裡心裡?候爺能說這樣的話,打心底裡定也是不把這些進京敘讀的子弟多當回事,咱們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秋華聽來也是這麼一個理,喃喃道:“那還能是誰?總不可能是七小姐的人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蘇葉突然覺得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此時心正亂,完全抓不着那一閃即過的頭緒,就聽秋華續道:“七小姐固然這次是抱着這個心思,可當時並沒有如了她的意,她當時不能說,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四小姐和齊少爺又那麼情深義重,她怎麼可能會在事情過去這麼久之後把事情張揚出去?要說也是當時就揚開了,這個時候說,這不是自毀清譽?!”
當時不能說,是因爲計謀被自己破壞了。
蘇葉突然有一種想法,她在心中大膽假設這件事是蘇瓊張揚出去的,那麼蘇瓊是不可能在自毀清譽的前提下去張揚的,也就是說如果是蘇瓊張揚出去的,那麼就是時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扭轉,蘇瓊是有希望的。
可若是蘇瓊有希望……
蘇葉突然想起那天賞月園中,蘇瓊在齊銘面前展現的自憐自艾林黛玉的模樣。
突然,蘇葉整個思路開了。
蘇瓊今天哭着回來的。
再一想齊銘後來那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就不可能是她!”蘇葉一拍桌子:“這就是她做的!”
蘇瓊的心思,蘇瓊的計劃,蘇瓊所有的鋪墊甚至是她單獨對着齊銘時的一嘴一眼。此時,就像白紙黑字一般,讓蘇葉瞧看的一清二楚。
秋華不太能反應過來。但心裡是相信自家小姐的,想起之前蘇葉身上出過的事。她連忙問:“您看,要不要趕緊通知大小姐?”蘇葉和蘇青大部分爭吵,都是因爲蘇青覺得蘇葉不跟她商量。
蘇葉一聽這個,心裡就有無名火,怎的連自己身邊的人都怕了蘇青了?
但氣歸氣,她還是清醒的,知道秋華也是不想自己和蘇青再傷了情份,可心裡就是牴觸。
末了。她道:“這事用得着咱們通知?咱們府上有大小姐不知道的事?這事我也管不了,讓大小姐去管吧!”
她倒不是說氣話,而是這種事情,父母家長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她在蘇府現在就算再有地位,也是家中最小,更何況子女的終身大事,除了父母,誰能插得上手?需要自己說話的時候,站出來說該說的就是了。
……
齊府。
齊銘的乳孃正在給齊大夫人薰發。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白天裡玉華寺的事,順帶幫着齊銘圓着話,說齊銘原本就是和蘇亦武還有蘇亦誠約了。那兩兄弟帶着蘇家的姐妹正巧去玉華寺要給蘇瓊求吉日及笄的。
與其撒謊說是碰巧,倒不如實話實說,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撒個謊反倒惹齊大夫人心中不快,齊銘的乳母微笑着不停的誇讚蘇倩的漂亮和溫婉,齊大夫人有福等等。
“銘哥兒這孩子,一回來也不跟我說會子話,就直接低着頭回房裡去了,我還以爲今天在寺裡不高興了。”齊大夫人闔着目。隨口問道:“怎麼着,見着未來媳婦太高興了。回去一個人偷樂不成?”
一說起這個,齊銘的乳孃也回想起來齊銘回來的路上也是一言不發的。問他什麼也是心不在焉敷衍的很,但是因着想到齊大夫人的脾氣性子,在自己還不知道齊銘怎麼了之前,若是就這麼說出來齊銘的不對勁,齊大夫人定會立即把齊銘叫來一問究竟不可。
往常倒也就無所謂了,事關蘇家,她不能這麼草率。
她笑着點頭連連應是,跟着齊大夫人一起笑了會子齊銘,薰完發後齊大夫人放了她去休息,她在自己的院落轉了一個圈就又出了門,直奔齊銘的院落。
齊銘正在桌前對着燭火發愣,乳孃一進門驚到了他,當即慌的連忙起身行禮。
一見齊銘這失措的樣子,乳孃料定了他肯定有事。
狀似無事的聊了些家常,齊銘不一會兒就又心不在焉了,藉着這個機會,乳孃開口了。
“你今天不高興?見着倩姐兒的時候,我看見你還挺高興的,怎麼回來後就失魂落魄的?”
齊銘的臉突然火辣辣的,眼神也慌亂了起來。
“乳孃,我……”齊銘吱唔的道:“我可能惹禍了……”
……
賞月園的風韻事果然如蘇葉所料越傳越不像話。
蘇青終於也尋上了門來。
蘇青來了,就在正院用午膳,席間的氣氛怪怪的,往日裡每次蘇青來的時候都是嘻笑宴宴的,這次卻是全程無話,就連旁邊伺候的婆婦也都個個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次的普通家宴跟正式宴請賓客似的。
看着蘇青崩着臉用飯,林佩雲在一邊也是目不斜視,飯桌上的氣氛低沉的能壓死人,蘇葉也沒什麼胃口。
這次家宴,其實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照例沒有陳妙姍她們一房人在。
臨落筷的時候,林佩雲擡了眼:“我有點累,一會兒去休息一下,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蘇青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接。
林佩雲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蘇青一直優雅的用着午膳,這時卻突然有些奇怪的看了蘇葉一眼。
蘇葉想着蘇青此次來會怎麼樣。很顯然,蘇青認定了這是蘇瓊的手筆。
只是已經幾天過去了,不知道蘇青該拿這件事怎麼處理?
她並不想插手這件事,倒並非無情,而是實在無力,強行插手,只怕還會起到反效果。
用完午膳,蘇葉準備回自己的棲林院避避風頭。
到現在林佩雲和蘇立行都沒有什麼表態,也就意味着還沒有驚動太夫人,蘇青這次過府來,但願在驚動太夫人之前把事情了結了最好。
但是蘇青卻是要拉上她,聲音大有一種不容許蘇葉逃跑的意思:“事關倩姐兒的大事,往大了說還關係到整個蘇家的臉面,父親母親不能管,是因爲他們一旦管了,這事就不能掩下了,這個時候了,咱們做女兒的再不站出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是覺得自己在家中也沒有什麼份量,也壓不過她,不如不去。”蘇葉解釋着,但蘇青這話已經放出來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不去的了。
“不用你做什麼,你在一邊站着,讓她看着就行。”蘇青冷聲說着,自信的笑容中帶着一絲的狠厲來。
蘇葉知道她這次自然是有備而來,但見此表情,心中就更安了些。
兩人就邊走邊說。
“……放出去消息的是春意,不過她爲了蘇瓊這麼拼,肯定是動不了她的,蘇瓊怎麼着也會找個頂包的人。讓她找,不如讓我找,我已經讓人去請柳嬤嬤了……她一心要作死,索性這次成全了她。”
“柳嬤嬤?柳玉春?”蘇葉一詫:“任升的媳婦?”
蘇青哼了一聲:“不然還有誰更合適?”
任升被降下去之後,在府裡已經不止是沒什麼威信和權力了,想要翻身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也陸陸續續聽過一些任升之後的事情,人被調去負責登記人員分配和出入,卻是沒有調動的權力,因着他沒什麼油水再可以撈,他的媳婦在府上揩油揩的就更變本加厲了。
這些其實還不至於到要把人挑出來辦的地步,也許以後發展下去會有那一天,但是現在提起來怎麼說都有點早了。
蘇葉也沒覺得心軟,扼殺在襁褓裡並不是一件壞事,但是這麼大的帽子突然之間從天而降扣到柳嬤嬤的身上……
這樣對任升一家趕盡殺絕一般的打壓,真的合適嗎?
“別覺得我這樣太狠,”蘇青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等到了那一刻,你還覺得不合適,再心軟也不遲。依我說,殺雞儆猴這種事在咱們家並不是時時都頂用的,對於有些人,你認清了他,就知道真的不能心軟。”
這點蘇葉也是深有體會的。
很快,姐妹二人到了紫嬋閣。
一進門纔打過招呼,蘇瓊的禮還沒有行完,冬梅就領着一隊人拖着一個小丫頭踏進門來,一個家丁丟下從她屋裡搜出的一百兩雪花銀。
蘇青坐在太師椅上,厲聲道:“給我查!究竟是誰讓她敢說出這種不三不四的話來抹黑蘇家的小姐,今天不揪出來就把她拖到黃令門讓李媽媽亂棍打死她!”
這小丫頭當然是紫嬋閣的丫頭。
那丫頭渾身打顫,嘴巴卻是死緊,一個字也不說。
蘇瓊在一邊早已是壓抑不住的緊張,往日裡對着蘇青跋扈的樣子哪裡還有,生怕蘇青對這丫頭嚴刑逼供對自己不利,忙道:“還是直接交給李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