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瘋子,又不知道在謀劃什麼詭計,若是有違天道,只會白白葬送自己和那小妖的性命,莽撞逞勇,愚鈍不堪。”
目睹一切發生,聖女果真在暗處觀望,體會世間道,天人之念,同樣也算是這一脈的修行方式。
她對眼下局面多有演算,如何發展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料想不到少年竟然真的敢作出如此決定,雖談不上神來之筆,也算是這一劫中少有的轉機了。
“必須儘快和師門稟報,只可惜他是半妖之體,爲正道不容,否則若是能投身玄門,倒也好過在紅塵作亂。”
女子容顏只靠薄紗遮擋,卻也形容虛設,常人遇見這般仙子人物,只當是自己霧裡看花,暗中就妄自菲薄了一番,自然看不清容貌。
而聖女心中卻再清明不過,唯獨秦濤是幾乎沒多看自己幾眼,那瞬間的凝視,卻彷彿看到了真容,若是執意追殺對方,恐怕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爲了師門吩咐,還是爲了自己心中私念了。
“哈哈哈哈哈哈!奇哉,妙也,本將許久沒曾遇見你這樣有趣的小兄弟,既然敢來我這尋一線生機,可你知不知道,旁人都叫我這裡爲何地?”
白日重光,竹林之間,好漢無數,一時間那些狂僧果真被困住,靠近秦濤不得,只是彼此之間距離也不算遙遠,而那些貂靈也算是虎視眈眈,爲首的紫姥姥更是雙目之中如吞怒火,許久才平復下來。
“哼,這裡原本可算是一塊洞天福地,幾位軍爺來了之後才成了這幅模樣,紫姥姥我要求不高,小公子你既然相中了小昭,好好對待她便是,靈髓玉石無需太多,只要能裝滿我這小小的花籃便是。”
紫姥姥身穿紫衣,若是身在都市,也該成爲最吸引眼球的那一類網紅,只是這漢服原本端莊,卻硬生生被穿出了一番囂張跋扈的味道來,非但如此,這姥姥強調陰陽怪氣,顯然不太願意這些武靈重見天日,可見如今和秦濤交談的,只是這些武道陰靈的分化之氣所在,也算是一項鬼道法門了。
“獅子大張口,果然是不安好心,你們送我來到此處,怕也不是真心幫我脫困,何況小昭平日張口閉口,提到的只是她那位姐姐,可不是你們這些同族之人,若是還有一分恩情,也不該如此。”
明知多說無益,心中反感無比,秦濤卻發現自己和這些精靈脣槍舌戰之間,竟然也體會到了一番玄奧所在,世人心中之惡,也當如此,糾纏不清,黑白難分,若是都放棄辯駁,也只會讓這種歪風邪氣白白滋長,若是可以全然面對,終究能想到化解之法,從容不迫之時,君子勢長,小人勢消也。
只見那花籃如同高空拋物,絕不是順着曲線落下,而是高高升起,到達一個頂點之後,如同翻天印這類的法寶一般開始筆直落下,這般用法也讓秦濤驚訝無比。
少年自身外加上小昭化解的一分火勁,還只是共同咬牙抵抗的結果,若是被破壞了化解的機緣,恐怕小昭的生機也愈發減弱了。
如今這些貂靈也並沒有想要直接痛下殺手,只是眼中目光帶着一絲光芒,顯然嫉妒小昭的好運,想要從秦濤身上多討要一些好處,嘴臉之醜陋,和人類之中貪得無厭,朝着自己女婿索要好處和錢財物件的丈母孃相差無二了。
“有種!我鐵傲山最佩服的就是敢說實話的人,這些年來到這裡的武師和修士一個都磨磨唧唧的,迂腐不堪,虛僞的很,若是心中有什麼念想,儘管說出來,若是說不通便打上一架,哪有那麼多彎彎繞。”
曠古絕今,奇人無數,秦濤面對這軍爺心中也猜出了幾分對方來歷,不少人手中拿着狼憲,一根修長的竹子雕琢工整,看似雜亂,實際上剛好可以剋制一部分的近戰兵器。
他等身爲鬼道之靈還能保持如此完整的軍備,足以證明這羣人是擁有極強的意志,算是真正的鐵血軍人了。
“赤膽忠心,保家衛國,你們這樣的愛國之人我自然敬佩的很,但事情一碼歸一碼。”
“如今我受困此地,後有追兵,這些精怪看起來也有些不懷好意,我想要救人一命,在我眼中小昭也是天地衆生,不是什麼妖邪妖孽。”
少年內心從容不迫,眼前之人身爲武者的底子無法質疑,甚至那時候還沒有古武者的說法,只因爲天地之人皆可習武,衆生平等。
許久之前也沒有人刻意分出修行人和凡人之間的溝壑,反倒是彼此之間相互羨慕,而不是如今被一羣修士鼓搗出了血統論,認定某些人生來就無法修行,血脈卑賤,而道心本是清淨,順應自由,提出這種說辭之人才顯得尤爲可笑。
“好,小兄弟夠爽快,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多話,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鐵傲山!”
“此地乃是狂風澗和碎骨淵,若是你有仙骨,也該猜到此地有龍蛇之相,凡人來到此地倒是安然無恙,只是這裡的兩尊大佛,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些修仙之人。”
軍爺舞動手中長槍,雖不是狼憲,卻在自己的高強武藝之下,瞬間斬殺了從旁中衍生出的矮小地靈,其中還能看出一些異國軍備的端倪來,秦濤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昔日那些日寇,盡然也沒有完全散去,而是化爲了怨識,和這些軍魂糾纏許久,恰巧此地惡氣十足,剛好爲其提供了鮮活的土壤。
“大佛?鐵將軍說的怕是此地的精靈,如今我和小昭也的確身不由己,若是前往蘇都,雖也有把握讓他們提供解藥,但既然本地白家密謀一切。”
踐踏,仇恨無形蔓延,秦濤自認算是一個有些偏激的愛國之人,但回想起數百千年前的歷史,只要是身爲華夏人,都該明白知恥而後勇的道理,如今的東瀛人或許也不乏友好之輩,只是留在此地的,算是上幾輩古人的恩怨,的確不好評說。
“想必此時他們也暗中蟄伏,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好奪得自己滿意的籌碼。”
四周空蕩無聲,彷彿是刻意爲了對秦濤進行打臉,證明他的猜想只是無意義的腦洞,而少年一向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息,之所以現在還沒有看到那把白家殺生的刀,這鋒芒其實早就見分曉了。
“小公子,你可不要聽信這些風言風語,白家的確對你心存芥蒂,可咱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如今天下容不得妖族容身,我們和白家之間,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紫姥姥風姿不凡,雖然眼前的少年和軍爺,還有一衆軍魂幾乎都完全免疫她的天賦優勢,但精靈原本就分支良多,如果只是停留在民間故事那種程度,的確夠自己死上好幾次都不冤枉了,觀察自己的對手,永遠都不要以貌取人,或是以老眼光看待對方。
“權宜之計?我看你們的花籃,倒是很有誠意,竟然真的把我當做是冤大頭了,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面,今天若是小昭的火患能好轉,你們還可以得苟且偷生,若是她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有多痛快!”
明人不說暗話,秦濤判斷這些精靈與其說是想要訛錢,倒不如說是胡攪蠻纏,既然事出反常,也必定有一番妖異了,唯有自己前去洞中一探究竟,至於是否別有洞天還是方圓狹窄,終究還是看自己的慧根了。
“小兄弟果然痛快,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好了,只是務必當心,那洞澗之中的巨靈最厭惡外人打擾,你身邊的小丫頭怕是也和他們不熟,不如拿着我這杆玄鐵靈兵,雖不敢說一定逢凶化吉,但若是你想要救她一命,也唯有如此了。”
盤絞七分,狂野無拘,這長槍如今只算是靈體姿態,傳到秦濤這頭卻還是能感受到實質一般的觸感,附在附近的山石之上,煉器法門施展無痕,還沒有秦濤出手的路數,便已經隱約感受到這把石槍的殺氣,那靈兵之上,甚至還能看到一絲焦燃之火。
“多謝,既然將軍爽快,這兵器的來歷我也就不深究了,只要我能安然歸來,這玄兵自然物歸原主。”
“不打緊,寶劍贈英雄,若是你能駕馭這斬龍器靈,我倒是欣慰的很,多年來替我執掌這靈兵之魄的副將先鋒無不發生意外,此物機緣奧秘,還需你自己體會,只是你既然身負殺劫,還欣然接受,也該有自己的把握了。”
言下之意,鐵傲山交代完全,大手一揮,不僅將二人送到了洞府入口,更破碎了秦濤無法撼動的那花籃,更是將紫姥姥一行人吹的東倒西歪,狂笑之中,更不乏一絲決然。
“早就想要和你們算算舊賬了,如今將這小兄弟引來,怕也只是想要坐收漁利,還是那白家給了你們更多好處,天地萬物得造化不易,你們既身爲精靈,何苦幹預人族世家之間的爭鬥,莫非想要逆天而行?”
鐵傲山眼看靠近龍蛇洞府所在,秦濤和小昭身上的火煞都減弱不少,頓時心中一陣寬慰。
卻在此時傳來一串滴水聲,強如這沙場之上狂將化爲的武靈,都止不住神魂顫抖。
“此言差矣,我白家一向遵循天道而爲,只怪你們這些殘魂昔日心願不了,滯留人間爲禍不小,竟然還想要壞我族中大計,今日若不斬你我白家之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