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也在向前邁動着步伐,只要嘗過男女之味的人都忍受不住這種煎熬,越是熟稔,越是難以自持。
所有人的中,也就只有韓聞雪還在原地,沒有動彈,可她迷離的眼神吐露出,她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陳易,陳易,我好喜歡你……”
最終她的防線也開始崩潰,那個水做的人,彷彿變化成陳易,正在微笑着向她招手。
他穿着自己爲他精心挑選的衣衫,站在那裡,英俊挺拔,潔白的牙齒那麼刺眼,笑容是那麼的和煦。
他臂膀寬厚有力,彷彿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眼睛犀利而深邃,好像包羅萬象,而這一刻卻只有她的倒影……
這種直擊內心的迷幻,直接加持在靈魂上的誘惑,是所有人都難以抵制的。因爲讓他們防線崩潰的,並不是那歌聲,並不是敵人,而是他們自己。歌聲只不過是喚起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慾望,就像是千里之堤,那個水人在大堤上鑽出一個小孔,而摧毀大堤的卻是被阻攔束縛的滔天洪水!
陳易機械的邁動着步伐,在央金,許致遠身後,慢慢的向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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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忽然停了下來,邁出去的腳步硬生生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殘存的一絲清明告訴他,這裡有問題。他看到的景象實正是他內心所期盼的,洛雁,韓聞雪,趙麗萍,甚至還有劉冰……
這,這不符合邏輯!
洛雁,韓聞雪,趙麗萍是多麼高傲,多麼優秀的女人,不計名分,委身於自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怎麼會一起擺出那般撩人的動作?
別說她們不可能,即便是陳易自己選擇,也捨不得如此踐踏她們,如此褻瀆揮霍這幾個女人的情義。
他猛地咬破舌尖,大吼一聲,“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譁!
陳易一個激靈,冷汗如雨水般涌出,瞬間溼透衣衫。此時的他距離那個水人,不過三兩米的距離。
“九秘”厲喝,不僅僅喚醒了自己,同樣喚醒了其他人。所有人在這一刻眼神恢復清明,那一尊水人再也不是心中幻想的人兒,變回了它原先的面貌。
仍然美得讓人窒息,可卻再也沒有那般讓人不過一切衝過去的吸引力。
“啊!”
央金面前的那個手持鐵棒,威風凜凜的高大喇嘛幻滅,讓她失落到了極點,甚至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內心的幻象,如果是個夢,她願意沉浸在其中,永遠不要醒過來。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她被那個喇嘛一路追殺,想盡辦法卻也沒有擺脫,最後被他一棒打中,重傷在地,不能起身。
央金本以爲自己的性命到此結束,布達拉宮,大昭寺的喇嘛們與她們獸語者千百年來一直對立。喇嘛們旨在降妖除魔,護衛藏民安全,而他們獸語者卻行事乖張,若對藏民稍加不滿意,動輒便
是血流成河,毀人家園。
而且獸語者的雙修功法也與佛教的教義背道而馳,不錯,佛教中也有雙修,可那是爲了讓男人與女人共同精進,而他們獸語者則是血腥的採補,那些爐鼎一旦被採補完成,只有死路一條。
在喇嘛們的眼中,他們就是妖,就是魔,就該被降服,就該被斬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名也哀。
央金哀求他,讓他殺了自己,讓他結束自己罪惡而痛苦的一生。
那一刻,央金回憶起自己的過往,從小被師父從家人那裡抱走,幾十年來與野獸爲伍,同毒蛇作伴,殺人無數。
她留着眼淚,帶着對這個世界的痛恨與眷戀,閉上眼睛,靜靜等待鐵棒喇嘛那驚天一擊。
可結果令她意外,鐵棒喇嘛頌了一聲佛號,說:你心中有善念,可拋去罪惡,迴歸善行,切不可再爲禍。
他走了,拿着那隻鐵棒,披着僧袍,穿着草履,在風雪中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她活了,他的身影從此便烙印在她的心中,永遠磨滅不去。
但央金卻沒有如鐵棒喇嘛期待的那樣,從此迴歸正途,因爲她被師父找到了,救了回去,再次在罪惡之途前行。
她不敢違背師父的意願,因爲那會比死更恐怖,她想再見一次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鐵棒喇嘛,即便死在他的降魔棒下也心甘情願。
於是她比以前更加肆無忌憚,雙手更加血腥,採補的人更多,師父滿意了,可那個喇嘛卻始終沒有出現。
他可能已經成了活佛,不用再在下刀子般的大風雪天氣中,追殺自己的這隻小妖孽了吧?她心裡面猜想着。
他是個大喇嘛,她是個小妖孽,怎麼可能說見就見?除非,她能成爲新一代的獸王,纔會有資格與他對話。
“央金,回來!”
直到貢卻傑布的一聲呼喊,才把央金拉回了現實,意識到自己已經與那個水人不足半米,同樣生死也在半米之間。
央金看到了水人的胳膊忽然變長,變細,變成刀刃般尖利的寒冰。她感覺到那到寒冰一寸寸的刺進她身體,冰凍住那些洗不清,擦不淨的罪惡。
“刺啦”
冰刀透體而出,又化成一灘水流,舒潤着她的傷口,讓其在死亡的一剎那,感受到了最後的一絲善意。
血,混着水流,噴涌而出,片片猩紅,片片淡紅,就像是滿山遍野的格桑花。
央金臉上帶着微笑,嘴脣顫動,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看,我的血還是紅的……”
她一直想再見一次那個威武的鐵棒喇嘛,即便是死,現在她終於如願以償,儘管代價巨大,儘管並非真實,可佛教不是有句話,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只要見到了就好!
“央金!”
貢卻傑
布大聲呼喊,這個徒弟是他一手培養長大,感情深厚,見她死在自己面前,戾氣橫生,悲憤難當。
他手持黃金棍,就要上前,把那個該死的水人砸成泡沫。
“等一下,不要蠻幹!”
衝出去沒有幾步的貢卻傑布被朗格一把拉回,“這個水人是八部衆中的緊那羅,最善歌聲蠱惑,帶着法力,一不小心的就會遭了毒手,你現在衝動暴躁,正好給了它可乘之機。”
貢卻傑布強忍住衝動,恨恨的一跺腳,又退了回來。剛纔他們在全神戒備之時,仍然陷進它的歌聲之中,如果自己就這麼衝上去,十有八九也會如央金一樣,身死道消。
“師叔,你爲何不早提醒我?”
貢卻傑布眼睛盯着朗格,閃爍出憤怒的光芒,“不然央金也不會死在這裡,她是我從下養大,內定的下一任獸王,現在她死了,獸王之位只能傳給諾布,你覺得在他手裡,獸語者能敵得過那些賊禿的圍剿嗎?”
感情是一,師門傳承是二,而第三就是他不喜歡諾布,甚至有些討厭那個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一肚子小聰明卻沒有一點大智慧的弟子。
“哼,蓮花生的手段誰能料到,當初我與師兄進來時,這個緊那羅引出的是我們的‘嗔’念,我們獸語者是野獸的君主,嗔念見識太多,破解起來沒有多少麻煩,可這次卻不一樣,它引動的是“欲”,連我都措手不及!”
朗格看着血泊中的央金,有些兔死狐悲,“這丫頭終究是個女人,過不去感情那一關,也罷,不然成爲獸王,也不見得是幸事,死在這裡正好,免得以後讓獸語者萬劫不復。”
貢卻傑布第一次對師叔怒目而視,自己死了徒弟,他卻在說風涼話,儘管知道他所言不錯,可仍舊不服氣的說道,“師叔,央金是我的徒弟,我最是瞭解,她死了,誰來接任獸王?你我年紀都不小,再去挑選弟子,能比央金好的怕也不多!”
“哼,一個小小的女娃而已,如果得到這八個聖獸,我們獸語者一脈還會怕誰?即便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子諾布,若是掌握了八部天龍,那些禿頭喇嘛也不敢肆意妄爲!”
朗格一聲怒喝,讓貢卻傑布瞬間回過神來,是啊,只要掌握了八部天龍,別說一個央金了,就是連諾布一起葬送,他也願意。
“師叔教訓的是,今天必須要把聖獸拿到手裡,我要把蓮花生的屍骨找出來,挫骨揚灰!”
貢卻傑布理清輕重緩急,咬牙切齒的將央金的死歸罪與蓮花生的身上。
世上很多人都是如此,明明是自己的錯誤,卻不知道往自己身上反思,反而要推到別人的頭上,進而去犯更大的錯誤。
假如不是貢卻傑布與朗格兩人,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央金怎麼會死在這裡?
蓮花生布置的八部天龍,可是沒有招惹他們分毫,一切都是他們貪慾作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