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同胞”這個詞,段重可是非常敏感的。作爲意識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來說,段重是一個極爲孤獨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同等學識或者感情經歷的人的存在,除了那一個人,也只有一個人。而這個遊戲的規矩便註定了從一開始兩個人便已經站在了對立的立場之上,只可能是敵人,不可能是朋友。所以,段重一直對於這個“故人”抱着即迴避又期待的態度。段重之所以在南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便是希望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位同類,能夠注意到自己,但是段重的舉動並沒有得到迴應,所以自然而然的,段重也便幾乎忘記了自己這個同胞的存在了,然而這一刻,段重不得不想起來,而且是極爲清晰的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來。甚至讓段重有些不敢於面對了。而眼下,段重也是不得不想到一個人,那便是那傳說之中的“天下第一老鴇”。既然這“滿春園”是這傳說之中的“天下第一老鴇”的產業,而此人又有足夠的能量映射到整個燕京城,再聯繫到這“滿春園”的佈局和貴賓卡制度,自然而然的將目標鎖定在了這個人的身上,而且是越發肯定的鎖定在這個人身上!所以段重下定了決心,這個人,一定要見!
而段重的思緒是被興奮而激動着的朱思文給拉回來的。朱思文領着衆人在大廳角落裡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極爲興奮的說道:“小主子,這‘滿春園’的特色與咱們的‘天上人間’極爲相似,也不知道設計這樓子的人腦子是怎麼想的,竟然跟小主子的想法不謀而合,若是這真的是巧合的話,當真是太神奇了!”
段重無可奈何的摸了摸鼻子,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跟朱思文一般單純,這其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顧慮的。所以段重只是嘆了口氣道:“這個世界上巧合的東西有很多,不要總是如此的大驚小怪。而且這‘滿春園’可是你捱揍的地方,到了這裡怎麼還是如此的激動興奮?”
朱思文訕訕一笑說道:“小主子教訓的是。這捱了揍,帳自然是要討回來的,不過既然有小主子在這裡,我自然是不必去擔心什麼的。”朱思文這話說得是極爲巧妙,段重作爲朱思文的主子,下人被欺負,自然是要站出來找個公道的,段重可向來不是會忍氣吞聲之人。還不等段重說話,朱思文已經繼續接茬道:“不過這‘滿春園’的幕後操縱者的勢力當真是非常的恐怖,小主子若是要對付,還是要小心謹慎纔是。你看着樓子之中的普通姑娘,放在別的青樓之中,絕對是可以當頭牌的上上之選,能夠聚集如此多的嬌媚女子,便足以看出這幕後之人的能量和勢力到底有多大!”
經朱思文這麼一提醒,段重纔有心思去琢磨着這“滿春園”之中姑娘的質量來。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便大吃一驚,這樓子之中的每一位侍女、姑娘,容貌都絕對是上上之選,而且每一位姑娘都是凹凸有致、身材妖嬈,果然是如朱思文所言,隨意拉出一位姑娘都能到其他青樓之中當頭牌去了,枉段重見了無數美女,也不禁嚥了無數口口水!這些侍女、姑娘的樣貌自然是比不上段重家中的三位如花美眷了,但是卻也不會相差太多,最爲重要的是這些還不是頭牌。所以一看到這些姑娘們,段重突然就對着“滿春園”之中的頭牌們極爲的感興趣和期待了!尤其是今晚將要出臺的蘇媚姑娘,段重此刻倒是特別想看一看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媚法!
然而段重這隨意的一瞟,不僅看到了無數嬌豔欲滴的美娘子,還看到了一個出乎段重意料的人!而就在段重的視線掃過了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的視線也同時跟段重交匯在了一處。段重吸了一口涼氣,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人,而且竟然還被看見了,逃自然是逃不掉了,只能站起了身子緩步走了過去訕訕的笑了兩聲,走到那人面前微微的躬下了身子行了一禮,說道:“二殿下,許久不見了!”
蕭北定,南樑的二皇子。這一次,作爲慶賀梁武帝蕭和四十五歲大壽使團的使者出使北樑,雖然並不知道這樑文帝蕭諧派出自己兒子過來當人質到底是何居心,但是這蕭北定確確實實是來了,還出現在這燕京城之中最大的青樓“滿春園”之中。最爲鬱悶的是,還讓段重給碰到了。蕭北定出使北樑的事情,段重早已是知曉了,一同前來的還有丞相朱振洋大人和原江南總督廖樟晉大人,可謂是陣容豪華。而且之前段重還因爲這廖樟晉大人的到來一直在猶豫是否讓廖佳佳姑娘見上自己父親一面,直到現在也沒有打好主意。然而現在段重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蕭北定二殿下,這顯然並不是一件段重所希望的事情。段重是隱藏着身份進入燕京之中的,然而一旦遇到了熟人,尤其是像蕭北定這樣的仇人,這身份自然就保密不了了!更爲重要的是,段重壓根就不想見到蕭北定這個影響心情的人,然而偏偏遇到了,還是在這幾位美好的地方遇到了。
蕭崢嶸旁邊立着一個身材壯碩侍衛,僅僅從其散發的氣勢也能感受到這位侍衛是一位修爲極高的武道高手!而段重也從糉子略微崩起的身子意識到這名侍衛的修爲應該在自己之上!看來這樑文帝爲了保護自己兒子的周全,也可謂是下了血本動用了精銳力量,估計也只有樑文帝自己的親衛,纔能有這樣的武道修爲。朱振洋丞相和廖樟晉大人不在場,不過以二人的年紀和身份,也不適合出現在這場合之中,而蕭北定喬裝打扮一番,便成了富家公子的模樣,再用銀子打點一下,自然是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這“滿春園”之中。
蕭北定眯着眼睛看着段重,樓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微笑,眼神之中卻滿是玩味的味道。蕭北定打量着段重,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自己的仇人!畢竟這廖佳佳姑娘可是被段重硬生生的從蕭北定手中搶過來的。但是此刻,蕭北定卻是表現的異常的鎮定,只不過是微微變了變臉色,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微笑着衝着段重點了點頭說道:“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此處碰到文淵伯,看來文淵伯近來的日子過的是不錯了!”
段重摸着鼻子笑道:“承蒙二殿下吉言,這日子過得還算可以,不好不壞,勉強度日!”
蕭北定卻是摑掌笑道:“咱們同在異鄉爲客,便也不要再計較這些所謂的稱謂了。”
段重抿了抿嘴巴,這蕭北定也是私下出遊,自然不想讓自己的身份公佈開來,這一點倒是和段重不謀而合了。所以段重點着腦袋欣然同意:“那我便以蕭兄相稱了!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輾轉了一大半的中原,竟是還能夠在這裡相會,果真是緣分,爲此也該好好喝上兩杯纔是!”說着向身後招了招手,早有朱思文段重兩杯清酒遞了上來!
蕭北定倒是顯得極爲豪爽,毫不猶豫的接過了酒杯一口飲幹,笑道:“段兄,自從上次王宮一別便再也沒有相見!不知道這些時日段兄過的如何,段兄的家人又過的如何?”
蕭北定將這“家人”二字咬的極重,自然是在提醒段重,你是搶了我“老婆”的人,這份仇並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這樣明顯的敵意表露段重自然不會看不出來,所以還是微笑着達到:“承蒙二皇子掛心,段重和家人一直過的不錯,還請殿下記掛着自己家人便好,鄙人便不牢二殿下費心了!”段重又重新用起了“二皇子”這個稱謂,話語之中的意思也極爲明顯:廖佳佳姑娘現在不是你的老婆,而是我的老婆,所以便不牢您操心了!
段重的迴應自然是極具挑釁性的,然而沒有想到蕭北定二殿下的耐性居然不錯,話鋒一轉:“段兄今夜到此,也是爲了一睹蘇媚蘇姑娘的風采呢?”
段重摸着鼻子笑道:“這是自然。到了青樓不見一見頭牌,跟娶了老婆不入洞房有什麼區別?”段重這話語的意思自然又包含了一層諷刺在裡面,畢竟段重是從人家的洞房之中將蕭北定的老婆給搶走的,所以聽完段重這一句話,蕭北定二皇子的臉頓時又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