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久年,你算什麼東西?你妹妹要被人睡了,你會不會難過?你怎麼一點階級同情心也沒有?我呸,你還想當游擊隊的大隊長?你當白狗隊的隊長去吧!”黎建卻仍然巴不得天下大亂,反而朝潘久年大吼一聲。
“你……你……你……”潘久年給黎建氣得七孔生煙,卻又語無倫次,結結巴巴,無言以對。
“哇…………呼呼…………”
憂鬱了一天,積壓了傷感一天的韓丹,倚靠在山洞口,聞得這些議論,心都碎了。
她再堅強,也是一介少女,本又勞累過度,此時陣陣巨疼襲向心窩,她真的再也支持不住了。
她的腳步再也邁不動了。
憂鬱成疾,勞累成疾,情懷受傷,傷心傷肺。
倏然間,她氣血翻涌,血腥上涌,驟然濺血。
嬌體緩緩倚靠着洞牆,萎倒下來。
“丹丹,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娘相信你,你不是烏七八糟的人,等南天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依依一直盯着洞口處的韓丹,心裡很難過。
可是,她一直強忍着。
因爲她也牢記住了白天熊百勝所說的話:隊伍要是亂了,受益的肯定是敵人。
所以,她儘管白天知道了熊百勝最終還是會處理韓丹及凌南天的,但是,她也要等到凌南天回來處理此事,並嚴令自己本部人馬,不可輕舉妄動。
也正是如此,洪武、賀喜、路洋、凌霸天等人才會整晚沒吭聲的,纔會如此沉着的。
否則,以洪武之暴,以賀喜之急,又路洋的年輕氣盛,以凌霸天的不甘居人下,部隊早就出事了。
現在,林依依忽見韓丹吐血萎倒,林依依便一衝而出,摟住了韓丹的纖腰,顫聲勸說。
“潘久年,你還愣着幹什麼?你們還不將黎建擡出去……”熊百勝衝進山洞裡,大吼了一聲。
吳志剛憤怒地按住黎建的嘴巴。
賀金城卻伸手一戳黎建的側勒。
“咔嚓……啊唔……”黎建勒骨又斷,疼得死去活來,卻因嘴巴被吳志剛捂住了,未能慘叫出聲。
潘久年與錢師承二人,擡起擔架就走,將黎建擡出了山洞口。
“你這賤人,你害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呀?老子……一腳踢死你……”擔架擡開,露出了蹲在地上、抱着頭、捂着耳朵的黎小紅,吳志剛怒罵出聲,擡起腳來,真的很想一腳踩死黎小紅。
“別別別…………小紅也是受害者…………唉…………老子都糊塗了…………”賀金城連忙阻止吳志剛,低聲勸說,卻也語無倫次。
“小紅,快出去!”梁麗娟很是擔心黎小紅,急扶她起來,扶她出去。
“韓政委……韓政委……韓政委……您咋樣?別聽那些兵痞胡說,俺門相信你是清白……您就是俺門的女神!俺門服你!”
畢竟,大多數士兵是窮苦人,是有同情心的,是服韓丹的。而且,韓丹這幾天,給他們講解了很多革命道理,還真的實行了部分土地革命。
霎時間,很多士兵都衝出洞口處,圍住了林依依與韓丹,都輕聲細語地呼喚着韓丹,都向韓丹表明心跡。
“韓丹同志……韓丹同志……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吳志剛、賀金城、潘久年、錢師承、鄭子捷、熊百勝等人擠開人羣,彎下身子,均是含着淚花,顫聲地問韓丹。
越來越多的人,涌上韓丹,圍向韓丹。
“韓丹同志,你爲革命做了許多工作,你的成績有目共睹。我相信你,我相信組織上也會相信你的。你別難過!戰士們有些議論很正常。任何一件事情,都會有議論。人生,誰在背後不被人議論,誰又在別人背後不議論人?韓丹同志,想開點。”熊百勝心頭焦慮萬分,顫聲繼續勸慰韓丹。
“嗚嗚嗚……凌南天,你這個畜生,你還我妹子一個清白……我告到哪裡,我都告倒你,哪怕是去井岡山,我也要去告倒你!革命隊伍,絕不允許出現你這樣的敗類。”黎建強忍着斷骨的疼痛,又哀嚎起來,繼續泣不成聲地漫罵凌南天,繼續實施他的離間計策和朝他的叛徒事業邁進。
“唉…………”許多士兵本已同情韓丹,可被黎建如此一哭,又偏向黎氏兄妹了。
“熊書記,謝謝你!……我……我好難過!……我……我確實違反了組織紀律……我未經向組織上申請……我就和……就和……凌南天結婚了!……我不很瞭解他的爲人……我很無知……我請求組織上處分我!……現在,我顏面無存,不清不白……我很難再擔任政委之職了,我……我決定……離……隊!……但是,我不會背叛革命,我要去井岡山,我要去找中央紅軍……”韓丹難過無限,傷感無限,嘴邊滴着血。
儘管,她身處於紅彤彤的火把光芒下,她的臉色仍然蒼白如雪,她斷斷續續地向熊百勝道謝,並主動坦白自己的過錯,也主動請求處分,還作出了極其艱難的決定。
黎建的聲聲漫罵,真讓韓丹受不了,這可是往韓丹的傷口處撒鹽巴啊!心上人的背叛,本來就是一件讓她很痛心的事情,現在組織上又不信任她。
她確實無法再維持這支隊伍了,儘管她多天來,一直爲這支隊伍嘔心瀝血地操勞。
可她最終決定,還是選擇了放棄。
這支隊伍便如她初生的嬰孩,是她與凌南天愛情智慧的結晶。讓她這個“母親”放棄這個“嬰孩”,她能不疼心嗎?
“呼……”她說罷,又是一陣心疼,珠淚嘩嘩,再次咯血。
或許,她吐出胸中的悶氣及鬱血之後,人會精神些。
倏然間,她奮力推開了林依依,雙掌再往前一推,推開人羣,疾衝而出,飛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