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隊員也沒吭聲,皆沒想到一場會師,會換來如此場面,不歡而散的。
“死猴子,你等着!”鄭子捷本是沒走的,但聞猴子此言,氣得臉色發青。
他手中的槍一指猴子,怒罵一聲,轉身而去。
“我靠!等就等,老子如果怕你,老子就不是男人!”猴子自然會仗着己方槍枝好,不懼怕,又從凌南天的身後閃身而出,又朝鄭子捷的背影,怒罵了一聲。
“凌南天,你還是一支軍隊的領導人嗎?你還是不是共產*員?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不制止死猴子胡說八道?難道,你也想分裂革命隊伍嗎?”韓丹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質問凌南天。
她感覺自己就算打猴子一巴掌,也無意義。
她杏眼圓瞪,雙頰通紅,氣得都喘息粗重起來。
“韓政委,猴子是小孩子,你何必與小孩子一般見識呢?放心吧,我會與譚姑娘的游擊隊處理好關係的。不過,要處理好這種關係,不可能一天就功成,得等待時機。哎,我累死了!”凌南天見她怒瞪自己,不由也來氣了。
他冷冷地應付她。
然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側目而視賀喜,說道:“老賀,給我來支菸!”
“哼!你們自己去找吃住的地方!”韓丹氣得俏臉煞白,七孔生煙,氣呼呼地揚指罵了凌南天一句,竟然轉身而去。
這回,輪到特戰隊員瞠目結舌了。
他們沒想到韓丹會發這麼大的火。
自八年前認識韓丹起,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韓丹發這樣的火。他們看到的,都是韓丹在講道理,在諄諄善誘地教導指戰員們如何鬧革命,如何團結一致鬥地主、打土豪,謀求翻身解放。
可今天,韓丹似喝了藥一般。
衆特戰隊員們,皆是滿頭霧水地望向凌南天。
文工團的團員們,也是呆若木雞地望着韓丹轉身而去的背影,全傻了一般。
他們也是沒想到,而且也是頭一回看到他們心中的韓政委發這麼大的火。
韓丹竟然不理新來部隊的飲食了!
可見,她心中的憤怒到什麼程度了!
“哎呀,我倒忘了,我兜裡還有一份電文。這是於志國殉難前,發文詢問大山裡部隊戰情後收到的覆電,覆電稱:令堂和三少夫人在八路軍入魯主力由西往東忽然對蓮青山一帶鬼子的攻擊下,已安全脫全。現在,咱們的部隊已由三少夫人率領前往梁山。只可惜,我部僅剩下六百多人槍了。”賀喜掏煙給凌南天,無意中在衣兜裡掏出一份電文,急遞與凌南天,並將情況說明。
“哦?煙!快給我煙!”凌南天聞言,又驚又喜又怒又傷感,接過電文,雙手顫抖着,又向賀喜要煙。
他喜的是母親和妻子已率部隊脫險,驚怒和傷感的是自己的部隊在鬼子重兵的圍困下,竟然傷亡如此慘重。
“啪!”賀喜遞一支菸給凌南天,又爲他點火。
“呼……”凌南天狠吸了一口煙,長長地吐了一個菸圈。
他低頭一看電文,眼眶立時發紅,淚水涌簾而出。
他憤然怒罵:“小鬼子,總有一天,老子將你們這幫狗賊全剁了。他孃的小鬼子,真不是人,害死了我們這麼兄弟。”
“咱們一定要多殺小鬼子,爲咱死去的弟兄報仇!”
猴子、虎子、鐵牛等人圍過來。
他們認字不多,但是,全義憤填膺,憤怒而罵。
跨步不遠的韓丹聞言,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她回過頭來,望望凌南天,便又往回走。
她走到凌南天跟前,又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凌總指揮,對不起!剛纔,我不該向你們發火。我和文工團的戰士們,向你部死難烈士哀悼!”
言罷,她向凌南天一躬身,又除下了軍帽。
文工團的全體人員,即時也除下帽子。
他們面向蓮青山方向,一起鞠躬向死難烈士默哀。
凌南天怔怔地望着韓丹,沒想到她忽然對自己那麼客氣。她那語氣,對自己就象是一般的同志一樣。
他心頭一酸,便也朝韓丹鞠躬還禮,說道:“謝謝韓政委!謝謝同志們!我們也有錯,我們不該取笑譚隊長的游擊隊。都是革命同志,都是抗日武裝,我們應該精誠團結,一起打擊小鬼子的囂張氣焰。請韓政委幫我傳話,我最近會去拜訪譚隊長,向她賠禮道歉,向她的隊伍贈送槍枝彈藥,並將詳盡解釋八年前那起血案的經過。”
猴子登時臉紅耳赤。
特戰隊的其他隊員,也不敢吭聲了。
經凌南天委宛一說,特戰隊員們都意識到剛纔猴子取笑譚露露領導下的游擊隊是錯誤的,也明白了剛纔韓丹爲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韓丹一怔,沒想到凌南天對她也忽然客氣起來。
她剛纔發那麼大的火,不僅僅因爲猴子的言語傷害了游擊隊,有礙於各個部隊之間的團結。
更重要的是,她也是人,而且是年輕的女人。
她也會吃醋的。
她剛纔看到凌南天對譚露露色色的,油腔滑調的。
她瞧得真是很不順眼。
所以,她才滿懷醋意,借題發揮。
此時此刻,她見凌南天對自己這麼客氣,宛若對待普通同志一樣,不由也是心頭一酸。
她的鼻子也隨之發酸,珠淚噴薄欲出。
不過,她不是一般人,很快就調整心態,顫聲說道:“那就好!我馬上派員進湖去找譚隊長,知會你的意思。今夜,你和特戰隊員們到我家歇息吧。我們韓家村的人,熱情好客,已經爲你們這支英雄隊伍,準備好了住房和晚餐。”
“好!謝謝韓政委,請!”凌南天點了點頭,強壓心酸,擺了一個手勢。
“請!”韓丹擺了個手勢,便轉身領頭而去。
衆人沿着曲折的湖岸線,穿越枯萎的蘆葦蕩,沿着起起伏伏的島嶼山嶺,來到了韓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