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苦匆匆 (050)裝出來的
陸琰親自開車過來的,見江桐走出來,順手將車門打開。
江桐加快步子,老遠問他:“怎麼不進去?”
“晚上有工作,想早點兒去吃飯。”
走近來,江桐發現他瘦了,臉上的線條更顯得凌厲。而且陸琰不愛笑,嘴角長年沉着,這樣一看更感覺嚴肅。江桐有些心疼他:“是不是這段時間把你忙壞了?”
陸琰拔開她伸來的手,覺得不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索性按下來。就說:“上車吧。”之後淡淡道:“是忙了一點兒。”
江桐收回手,笑得有一點兒牽強。
兩人去吃私房菜,這樣的名人走到哪裡都有人認得。碰到熟悉的人,會走上前來打招呼,盡說些恭賀新喜的客套話。江桐以前最討厭這樣的寒暄,現在卻覺得很好聽。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油然一種新婚夫婦的感覺,心裡雀躍又激動,原來被冠以陸太太的頭銜感覺竟然這樣好。
只是陸琰,沉着的眯着眼,看不出是喜是憂。
縱然有反抗又怎麼樣?如今木以成舟,陸家親口應下的,再做不了任何改變。
江桐心情一好,就變得格外乖順。吃飯的時候都按着陸琰的喜好來,一點兒不覺得委屈自己。告訴他:“你多吃點兒,看你都瘦了。”
其實陸琰和江桐纔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他們打小就認識,遠比風小玖和陸琰認識的時間要久。在江桐看來,風小玖就是一個入侵者。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風小玖的情形,那天的陽光很好,只有她一個人覺得陰沉。她去陸家找陸琰,就在陸琰的書房中看到一個小姑娘,枕着手臂趴在書桌上,嬰兒肥的一側臉頰壓得凹陷下去,像一塊彈性十足的海綿,十分喜感,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烏溜溜的看人,全神貫注的注視着陸琰。而陸琰就坐在那裡看書,恍惚看到他慣常下沉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怕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只是這樣的小動作江桐看到一直揮之不去。可以說,從第一眼相見,她就對風小玖充滿了敵意,表面裝得再友善,也下能忽略她對風小玖的憎惡。
當年江桐到底多厭惡風小玖呢?
在風小玖的記憶裡,江桐真是沒少給她使絆子。可是,那時年紀小,都是小兒科,以風小玖的粗線條根本不會覺察。只是少不更事的年紀一過,一切變本加利。
風小玖悠悠晃動手裡的杯子,冷冷的想,江桐那樣倒不如光明磊落的算計,像一條毒蛇,一旦吐信就能要人命。
而這樣的江桐跟陸琰真是絕配,她真該舉杯賀喜。
皺了下眉頭,強忍一股反胃的衝動。晚上沒有吃東西,一跑來就喝酒,這會兒胃裡叫囂着不適。風小玖放下杯子靠到沙發上,胃壁抽搐,火辣辣的難受。
包裡的電話響了幾遍才反應過來,摸出來接聽,是顧九重。低低的問她:“在哪兒呢?”
風小玖只是下意識說出酒吧的名字。這一回她真的喝多了,奄奄一息靠在那裡,感覺天旋地轉。
等到顧九重走過來,影影綽綽一個輪廓,長身玉立,翩然臨風,她晃動着手裡的杯子傻笑:“陸少,恭喜你了。”
顧九重蹙眉,該死的殺了她的心都有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杯子,冷冷道:“風小玖,你裝什麼瘋?看不明白我是誰?”
酒鬼最大,管他是誰,風小玖一傾身攥上他胸前的衣料扯着他坐過來,她有些坐不穩,所以半倚半靠在他的肩膀上。
吟風弄月般感慨:“大抵這就是宿命。”
可這樣的宿命到底又預示着什麼呢?
顧九重挑起她的下巴微微捏緊,定定的看着她。曾經覺得這個女人簡單,白紙一樣一眼看穿她。可是,現在發現不然,心事重重的女人最可怕,不禁覺得她的沒心沒肺有些過了。有沒有人告訴過她,無情不是裝出來的?既然能想到掩飾,就代表有情。
奈何她的演計太差,破綻隨處可見,簡直漏洞百出。他都不忍直視。
他的耐心盡了,將人拖起來:“回家。”
風小玖被他一拉扯肺腑中一陣翻騰,衝進洗手間去吐。顧九重一路跟在後頭,看她單薄的身軀撞開洗手間那扇厚重的門,伏在洗臉檯上連胃液都要吐出來了,吐到最後淚眼婆娑。而她一雙霧氣濛濛的大眼睛,連眼睫都溼透了,掛着溫潤的露水。皮膚白皙的緣故,臉頰泛着若有似無的紅暈,氤氳着一層胭脂般,那樣子卻是楚楚可憐。
這樣的狼狽讓顧九重看得煩躁,尖尖鈍鈍的,像小錐子一樣將他一併刺得生疼,其實很想說:“風小玖,你這樣是博誰心疼呢?”,沒問出來,以口封脣,抓過來就親,懊惱得咬疼她。咬破了,她的血液灌進他的口中,激得他更是癲狂,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風小玖嗚嗚的反抗,被他緊緊鉗制住,骨頭都要捏斷了,顧九重本身就是個有輕微強迫症的人,連結吻也是,逼迫她也一起專心投入。風小玖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漸漸腦子一片空白,緊緊攀附住他。其實這個味道她很喜歡,清爽乾淨,說不出是怎樣好聞的一個味道,倒像是自然的體香。她有一些目眩神迷,眯起眼睛看他。
顧九重也同樣眯着眼看她,懷疑她能否認清人,他顧九重從來沒有當替代品的習慣。他喉結動了動,咬牙切齒:“我是誰?”
風小玖附着笑:“顧九重。”她喝得再多,可是他親上來的時候,一下認出是他。
顧九重被她成功取悅,吻上她的眼眸,迫使她閉上眼睛。明知道有些東西結束了,就要學會冥目,眼睜睜的看着有什麼好,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最後怎麼回的家風小玖記不清了,有短暫的空白,只記得酒吧裡的最後一個場景是在洗手間裡,門板推開,有人不自在的咕噥:“這不是女洗手間。”接下來就被顧九重扛出去了,可是她困得厲害,所以至始至終都在睡覺。
回到家,顧九重將她放到沙發上,抽出自己的外套叫她洗了澡再睡。